“我不是不敢,而是你也知道,洪知青現在一人帶著兩個孩子,我若是上門去找她,生產隊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難聽的話。”


    沈美雲想了下,“也是,那我去一趟知青點,就當是感謝洪桃借給我衣服。”


    李大河,“好好好。”


    一連著三個好,可想而知,李大河的激動。


    沈美雲說做就做,身上暖和後,就直接從養殖場溜達到了知青點,知青點偌大的一個屋子,現在就隻剩下洪桃一個知青了。


    要不是她還有兩個小閨女,怕是隻有她一個人住這裏了。


    沈美雲來的時候,她正在拾掇貨物,往籃子裏麵裝,挑著擔子準備去附近的公社賣東西。


    門在開著,可以一眼


    就看到裏麵的情況。


    “洪知青?”


    沈美雲招唿了一聲。


    洪桃頓時看了過來,沈知青?”


    其實這些知青裏麵,沈美雲最不熟悉的就是洪桃了,因為她下鄉當知青的時候,洪桃嫁人了,她離開後,洪桃離婚再次迴到知青點,兩人算是剛好錯開了。


    沈美雲大步流星的進來,“要出去賣貨啊?”


    洪桃搖搖頭,“先整理出來,下午五點多在出去賣。”


    這個點才三多點,生產隊的社員們都不在家,在地裏麵忙,到了五點鍾左右,家家戶戶的炊煙才升起來。


    這才是她賣貨的好機會。


    沈美雲掃了一眼這裏麵的貨,都是一些零碎的小東西,糖塊,小人書,扣子,小玩具這些。


    “這些東西拿到生產隊賣?”


    洪桃點點頭,“這些是我從城裏麵進來的貨,都是生產隊沒有的,在從生產隊收了雞蛋,青菜這些,拿到城裏麵賣。”


    都是賣雙方沒有的東西。


    沈美雲朝著她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這確實是個方向,不過她很奇怪,“你之前不是在六哥那進貨嗎?怎麽又換貨了?”


    洪桃撩起掉在額前的碎發,她笑了笑,“六哥不經常在漠河,他不在的時候,我就進不到貨,我想著閑著也是閑著,就自己又琢磨了個小生意。”


    她有些忐忑,“沈知青,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沈美雲,“當然行了,你這個方向是對的,就是要賣當地沒有的東西,這樣就是賣方市場了。”


    她看了下,洪桃進的那些紐扣,足足有二三十種,這幾乎都是生產隊社員家家戶戶需要的。


    還有那個針,以及線也是。


    這些幾乎都是必需品。


    見她認可,洪桃鬆口氣,“那就行,看來我方向沒錯。”


    她這個生意,其實也才開始了一個星期,有時候好賣,有時候不好賣,具體好不好,洪桃也拿不準。


    隻能說在慢慢摸索的階段。


    沈美雲和她聊天,“現在就你一個人住在知青點?”


    當時知青點是兩大間的屋子,一個是男知青住的,一個是女知青住的。


    隻是現在已不複當年的熱鬧,隻剩下冷清。


    洪桃點點頭,“對,周衛民也搬走了,現在就我們娘三了。”


    她笑的坦然,“冷清是冷清了點,但是寬敞。”


    也不怕孩子吵著別人了。


    沈美雲側麵提了下,“你有沒有想過在嫁人?”


    聽到這話,洪桃驟然怔了一下,她搖頭苦笑道,“不了,我現在就挺好的,做點小買賣,能夠養活我和孩子就夠了。”


    她吃夠了婚姻的苦,不想在吃了。


    “如果對方人品不錯,而且工作也穩定,賺的錢足夠讓你們母女三人衣食無憂呢?”


    沈美雲試探道。


    洪桃還是搖頭,“天底下沒有掉


    餡餅的事情。”她斂目看向生產隊小學的方向,她的兩個閨女如今都在學校讀書。


    “我若是再嫁人,對方勢必要我生孩子,我生了自己的孩子,我前頭生的兩個閨女怎麽辦?人家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其實有了後爹,也是有了後媽,多一個人,意味著多了一層關係,更別提,我還住人家的屋,吃人家的飯,一旦遇到風吹草動,我又怎麽能拒絕對方呢?”


    她結過婚,嫁過人,她比誰都知道,端人家的飯碗有多難。


    與其去指望別人養活,還不如自己立起來,咬咬牙把孩子拉扯大就好了。


    孩子大了成年了,她的好日子就來了。


    見她確實沒有再婚的意思,沈美雲這才做罷,等離開知青點後。


    洪桃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喃喃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


    “但是我不是一個人了。”


    如果是十年前,她或許會選擇李大河,但是十年後,她結過婚,生過孩子,被丈夫毒打過,被婆婆刁難過。


    吃過沒錢的苦。


    吃過婚姻的苦。


    婚姻這遭,她是不想走了,就這樣吧,把孩子養大,自己一個人生活挺好的。


    那邊。


    沈美雲迴到養殖場後,李大河早已經在旁邊等著了,他看到沈美雲迴來,頓時迎接了過去,“嫂子,怎麽樣?洪知青怎麽說的?”


    沈美雲如實道,“洪知青不想在結婚了。”


    聽到這話,李大河有些失望,“不結婚了嗎?”


    “嗯。”沈美雲點頭,“她說現在的日子挺好的,她能養活孩子,在過幾年孩子大了,她便一個人生活挺好的。”


    她知感覺洪桃好像知道她說的是誰,但是哪怕是知道,洪桃也沒有改變主意。


    李大河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謝謝嫂子。”


    見他情緒穩定,沈美雲抬頭看他,“放的下?”


    李大河搖頭苦笑道,“反正我時間多,可以和洪知青耗著,日久見人心,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會打動她的。”


    至於這個時間會多久,李大河也不知道,隻能說堅持吧。


    沈美雲想了想,叮囑他,“那你不要太過分了,雖然說烈女怕郎纏,但是如果天天纏著,女同誌也會厭煩。”


    李大河,“我知道的。”


    見李大河情緒還行,沈美雲這才去養殖場裏麵看了下,“現在這裏麵是個什麽規模了?”


    她算了下,自己有十個月沒來了,養殖場基本上是全盤交給李大河負責的。


    至於算賬各方麵,則是宋玉書每個月過來兩天進行盤賬,沈美雲給她開的工資是一個月五十塊,算是極高的工資了。


    不過,宋玉書屬於專業技術人員,她是值得的。


    李大河聽到沈美雲詢問他,他領著沈美雲往前走,一邊走,一邊介紹道,“現在生豬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千多頭,其中,兔子在一萬三,雞在兩萬左右。”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繼續增加。”


    他們養殖場才開了一年多,這已經是極快的增長速度了。


    沈美雲一一看過去,原先寬敞的養殖場,如今也變得擁擠起來,一個豬圈有五六頭豬那樣。


    連帶著豬槽都是放了兩個。


    沒有什麽大問題吧?”


    李大河搖頭,“基本上還算是順利,沒有豬瘟這些,算是趕上了好年份。”


    沈美雲嗯了一聲,“把賬給我看下。”


    她一發話,李大河頓時迴到小辦公室去拿賬本,原先還隻是薄薄的一本,經過一年的記錄,如今有三厘米厚了。


    滿滿當當。


    沈美雲接過來看了下,“還行啊,賬上趴著十一萬的現金?”


    這是她沒想到的。


    主要是養豬周期長,盈利很難。


    起碼要半年一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李大河,“這是之前中秋節的時候,賣的一部分錢,還有的是去年年底賣的錢,不過去年年底,咱們養殖場可賣的豬不多,基本上都是靠雞和兔子賺錢的。”


    “今年就不一樣了,養了一年的豬,可以賣了過個好年了。”


    沈美雲幾下就翻完了賬本,“不錯啊大河,給你漲工資。”


    李大河頓時咧嘴笑了笑,“謝謝嫂子。”


    她把賬本還給了李大河,自己則是在養殖場內溜達,冬天溫度低,養殖場的臭味淡了幾分。


    在加上裏麵的工人清理豬糞這些及時,所以味道倒是不算大,算是沈美雲能夠接受的那種。


    她一路直奔小長白住的地方,小長白在這些豬裏麵,算是最為特殊的一個,它也有著皇帝一樣的待遇。


    別的豬五六頭擠一個豬圈,它卻是一人一個豬圈,沈美雲到的時候,它在吃瓜子,別看它一張大嘴,實際上吃瓜子卻極為熟練。


    哢嚓哢嚓。


    連帶著瓜子殼一起咽進去了。


    沈美雲看了一眼,她朝著豬圈高聲,“小長白。”


    話落,小長白一下子站了起來,朝著沈美雲撲過去,瞧著它那樣子,像是要越獄了一樣,它一邊跳一邊哼哼道,“女人,你這麽久不來看完,是不是在外麵有別的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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