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沈美雲點了點頭,“沈阿姨,都聽您的。”


    這話一落,季長崢側目看了他一眼,溫向璞總覺得後脖子一涼,但是細看下去,又不知道是為什麽。


    好在季長崢很快就收迴了目光,他聲音淡淡,“買完了,我們就迴去。”


    沈美雲詫異地看著他。


    顯然這是季長崢少有的情況,麵對沈美雲,季長崢的態度到底是不一樣的。


    “有些困乏了,想迴去睡覺。”


    解釋的倒是細膩。


    “馬上。”沈美雲瞬間明白,“就差衣服和書包了。”


    帶著溫向璞去下麵的檔口,又買了一件黑色棉襖,他因為皮膚過分白皙的原因,是極為適合黑色的,中和了溫潤,多了幾分銳利。


    沈美雲端詳了片刻,“就得這樣厲害一些,去學校了免得被同學欺負。”


    這話,讓溫向璞哭笑不得,卻沒拒絕沈美雲的良苦用心。


    “好像還差點什麽?”


    “向璞,你有圍巾嗎?”


    溫向璞點頭,“有。”


    “什麽顏色的?”


    “黑色的。”


    “那在給你買條白色的,這個黑色的棉襖搭白色的圍巾好看。”


    溫向璞遲疑了下,“沈阿姨,這些就夠了。”他今天出來沒帶那麽多錢,身上這件棉襖,花了十九,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開始的預算了。


    “我給你買。”


    “怕什麽?”


    沈美雲挑眉,“給你買一件白色的,給我們家綿綿買一件紅色的好不好?”


    綿綿的皮膚也白,不過,她有幾條白色的圍巾,沈美雲想給她添一條紅色的,倒是無關乎暖和,而是好搭配。


    隻能說,在經濟條件自由後,買東西基本上是隨心所欲了,隻用考慮喜歡不喜歡。


    綿綿一聽沈美雲這話後,立馬說道,“媽媽,我要紅色的。”


    “向璞哥哥,你要黑色的。”


    直接就替溫向璞做了決定。這下,溫向璞倒是不好拒絕了,等付完錢後,沈美雲便直接讓他們戴起來了。


    “暖和,免得出門風吹著了。”


    倆孩子頓時戴在脖子上,一紅一黑,倒是別有一番滋味。最後便是書包了,這年頭的書包都流行軍綠色斜挎包,誰能背一個軍綠色的斜挎包,出去都是要被人羨慕的。


    但是溫向璞卻不喜歡,他選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黑色書包。


    沈美雲見他喜歡,便也沒說什麽,而是選擇尊重他的意見。


    *


    正月初八這天,便是溫向璞去學校報道的這天,沈美雲一大早便和季長崢還有綿綿一起。


    把車子開了起來,東西基本上都放在了後備箱。


    準備好一切後,便往清大出發了,兩輩子,這還是沈美雲第一次來清大呢。


    到了地方後,看到清大那百年校門,沈美雲忍不住朝著溫向璞感慨道,“我還是沾了你的光,算是來了一趟清大。”


    她自己是真沒來過。


    溫向璞看著綿綿,“那沈阿姨,你肯定還會來第二次。”


    這話說的,沈美雲也忍不住高興起來,“會的會的,下次我就等著來送綿綿了。”


    身為家長來送孩子,讀他們全國最好的學府,這簡直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她希望這次送了溫向璞,下次來送的將會是綿綿。


    綿綿多聰明的小孩啊,一下子就聽明白媽媽和向璞哥哥,他們之間打的機鋒了。


    她當即便拍著胸脯說道,“媽媽,你等著吧,下次你來送的就會是我了。”


    這話說的,真是把沈美雲給哄的眉開眼笑的。一路到了清大裏麵後,便遇到了專門接待的老師。


    溫向璞他們是提前批的錄取的學生,正常學校還沒開學呢,所以都是老師們親自來接待的。


    “溫向璞同學,對不對?”


    “我是。”


    那老師一聽,眉眼頓時溫和了幾分,“來來來,先跟我走,我帶你去宿舍先把東西放了,然後在領著你去孟院士。”


    溫向璞點了點頭。


    “這兩位是你?”在去宿舍的路上,李老師忍不住問了一句,瞧著不像是溫向璞的父母,實在是對方太年輕了。


    倒像是哥哥姐姐。


    溫向璞看了一眼沈美雲和季長崢,旋即才介紹道,“是我叔叔阿姨。”


    這——


    李老師心底有些詫異,這種送學的關鍵時候,讓叔叔阿姨來,實在是讓人意外。


    李老師哪裏又知道。


    李管家本來是要來的,但是昨晚上和溫爺爺又吵架了,氣的他一宿沒睡著,早上連床都下不來。


    喝了藥後,這才沉沉的睡過去,要不是今天有沈美雲和季長崢來相送,溫向璞怕是要一個人來學校報道了。


    隻是這些話,溫向璞不好和外人解釋,隻是在心底微微歎口氣。


    旁邊的季長崢,卻沒有溫向璞的思慮多,他單刀直入直接承認道,“我家侄子。”


    “他入學後,還請老師你多多照顧他。”


    話落,從身上掏出一包華子遞過去,他雖然戒煙了,但是身上還是會放著煙的,這是用來招待的。


    例如,現在就派上用處了。


    李老師看到這一包華子意外了下,但是轉念一想,這家人的穿衣打扮極為體麵,就知道家庭條件出生不差了。


    他搖搖頭,推拒過去,“我不抽煙,溫向璞同學分數高,能力強,來到我們學校都是會有特殊照顧的。”


    “隻要他跟著孟院士好好學,將來肯定不差。”這是給家長們一個定心丸。


    季長崢和沈美雲聽到這話都跟著點了點頭。


    他們說著和溫向璞相關的話題,溫向璞這個當事人卻在神遊。


    他隻是低著頭走路,但是目光卻在綿綿身上。


    甚至,連綿綿踢地上的一個小石子,都能夠被溫向璞注視到,還不忘輕輕的拽下綿綿的手,朝著她搖搖頭。


    才下完雪,地麵都結冰了,這種時候踢冰麵上的小石子,很容易摔倒的。


    綿綿吐了吐舌頭,快步跟了上去。


    旁邊的沈美雲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朝著季長崢咬耳朵,“你有沒有發現,綿綿很聽向璞的話?”


    季長崢落後了一步,和沈美雲平齊,“你現在才發現?”他早都發現了好嗎?


    所以,昨兒的美雲在給溫向璞買圍巾的時候,有些不高興。


    那會綿綿本來不打算買圍巾的,但是卻因為溫向璞,硬生生的買了一條。


    還是和溫向璞那個黑色相對的紅色。


    這讓季長崢心裏不高興!


    沈美雲,“季長崢?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季長崢瞬間不吭氣了,沈美雲故意拉著他落到了後麵,“你在吃溫向璞的醋?”


    季長崢哼了一聲,死鴨子嘴硬,“不至於,我跟一個小孩子吃醋什麽?”


    沈美雲笑著抬手戳他胸口,“你就沒想過,綿綿將來會長大啊,會去戀愛,會去結婚,會去過自己的生活啊。”


    這——


    季長崢還真沒想過,才開始和美雲結婚的那兩年,他是想過的把綿綿養大了,他好和沈美雲過二人世界。


    但是到了後麵,他是真把綿綿當做親閨女來看待的。


    有哪個父親,願意看到自家嬌養的小閨女,和別的男孩子走這麽近啊,而且還是哄著人家的。


    在季長崢看來,溫向璞這孩子性格有些古怪,一直以來都是綿綿哄著他,將就著他的,連帶著買一條圍巾都是,怕他不要,綿綿還特意自己試戴了一條紅色的給溫向璞看。


    好增加對方做出選擇的可能性。


    綿綿對自己都沒這般細心遷就的。


    越想,季長崢心裏就越不是滋味,他硬邦邦道,“如果綿綿將來要嫁人的話,肯定不能找溫向璞這種,性格古怪孤僻,還不會哄人,心疼人,這種人嫁他幹嘛?一天到晚光猜他心思,就足夠累了。”


    沈美雲拿眼看他,“綿綿才十三歲,你操心這個會不會太早了?”


    季長崢,“正是青春少女,怎麽早了?”


    沈美雲看著綿綿和溫向璞,前頭走路的樣子,她歎氣,“季長崢,你覺得綿綿和溫向璞一起玩,是處於什麽心思?”


    這還真把季長崢給問住了。


    他沉思了下,“目前處於崇拜。”


    溫向璞的成績好,讀書多,博聞強記,他的知識儲備量,甚至比綿綿之前的那些老師都多。


    “你說的對,但是也不完全對。”


    沈美雲一針見血道,“是同情。”


    “同情弱小。”


    在綿綿的眼裏,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溫向璞便是屬於那個弱小,那個連門都不敢出的弱小。


    是綿綿帶著他,踏出了溫家的門口,也是綿綿帶著他,走進了季家,認識了季家那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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