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把阿牛難住了,他憋了半天,才說,“我在我班上考倒數呢。”


    有些人天生都不是讀書的料子,例如他。


    真的是讀書比種地放牛難多了。


    還不如,讓他去放牛呢。


    銀葉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那你就一輩子窩在前進大隊好了,反正一輩子也夠不著綿綿妹妹,更見不到她。”


    這話一說,阿牛臉上頓時黯然了下去。


    眼見著銀葉走了,他跺跺腳,又跟上去,不服氣的問,“我要是學習好,真能考到北京去?”


    銀葉嗯了一聲,“自然。”


    她在讀高中,今年是最後一年了,如果拿不到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她就沒有在往上讀書的機會了。


    銀葉咬咬牙,她不想待在前進大隊,也不想進公社,若是讓人知道她一個鄉下的丫頭片子,連公社都不想去,怕是要笑她異想天開了。


    但是,她就是不想去。


    她就是想要考出前進大隊,考出漠河市,她就是想要去見見綿綿妹妹口中說的那個北京城。


    她實在是太向往,太向往了啊。


    想到這裏,她看了一眼阿牛,低聲道,“不管你考不考,反正我是要考的,我這輩子總要去一趟北京的。”


    她要去北京讀書,她要去見綿綿妹妹,她還要去見沈阿姨,她還要在長城,在□□上留下腳步。


    她陳銀葉來過這裏!


    阿牛看著向來沉默的銀葉姐姐,竟然誇出這樣的開口,若是擱著平時,他肯定要笑話對方,但是這一次,他卻罕見的沒說話。


    因為他覺得這一刻的銀葉姐姐,不在瘦小,她好高大,她的身上甚至在發光啊。


    阿牛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最後難得化為兩個字,“加油!”


    銀葉詫異地看了一眼他,“我會的。”


    *


    另外一邊。


    沈美雲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離開,竟然給這一群孩子的心裏,造成了這麽大的影響。


    也讓他們心裏有了夢想。


    去北京!


    去見見前進大隊以外的地方。


    沈美雲若是知道後,定然要誇這些孩子們一句,好誌氣。知青們和下放的公知們的到來,讓這些孩子們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前進大隊以外的世界,也讓他們有了夢想。


    這是好事。


    此刻,沈美雲還不知道,她在將來有一天,會一個一個招待這些從前進大隊走到北京的孩子們。


    在未來的某一天,這些孩子們都在北京紮根,並且成為別人稱羨的存在。


    出了前進大隊後,一行人坐了拖拉機去了公社,在從公社坐汽車轉到火車站。


    當他們在公社大隊部門口等公汽的時候,卻見到了一早在這裏等著他們的姚誌軍和姚誌英。


    和他們一起的還有金六子,以及他和姚誌英的女兒,小金寶。


    小金寶才一兩歲的年紀,剛學會走路,顫顫巍巍的還走不穩,正扶著那牆,一跌一撞。


    見父母都朝著沈美雲他們走過去後,小金保歪著頭,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眼裏似乎帶著幾分疑惑。


    爸爸媽媽,還有舅舅,怎麽都去那邊了呀?


    看著這樣的小金寶,沈美雲仿佛看到了當年的綿綿一樣,她蹲下身來摸了摸小金寶的頭發,這才朝著姚誌英道,“誌英,六哥,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姚誌英看了一眼她,又去看沈懷山他們,“送你們。”


    “我聽誌軍說,你們今天要離開了,便在這裏等著。”


    公社大隊部這裏是他們要去漠河市火車站的必經之路。


    她這話一說,姚誌軍的眼眶就跟著紅了,手裏抱著一個包裹,朝著沈懷山跪下,“師父。”


    跪下就開始磕頭。


    “師父,你們一路保重。”


    他比誰都知道,若是沒有沈懷山當年破例收徒他,就沒有現在的姚誌軍,也沒有姐姐姚誌英。


    是美雲姐改變了姐姐,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姚誌軍這孩子心思實誠,磕頭起來也實誠,三個頭磕下去,額頭上腫了一個大包塊。


    看的沈懷山眼皮子直跳,“做什麽,做什麽?”


    “快起來。”


    他把懷裏的東西交給了陳荷塘和陳秋荷,磚頭就拉著姚誌軍起來,“你這孩子,師父不都和你該說的說完了嗎?怎麽還哭?”


    姚誌軍這孩子就是膽子小,還愛哭。


    被師父說了,姚誌軍的眼淚流的更兇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師父,我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你嗎?”


    沈懷山替他擦淚,“你以後不迴北京了還是怎麽了?師父就在北京,你想師父了,就來看師父。”


    “知道嗎?”


    “師父給你寫的地址,還記得嗎?”


    姚誌軍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言外之意都記在腦海裏麵了。


    “這就行了。”


    “師父走了,以後照顧不到你了,你就老老實實的跟在你牛師父身後,莫要強出頭救人,給人看病之前先過過腦子,你能不能救,救不活後,這個風險你承擔得起嗎?”


    沈懷山是真把姚誌軍當做自己的親徒弟來看待了,這跟交代兒子也沒區別了。


    就是一旁的金六子,都忍不住側目看了過來。


    而當事人姚誌軍更是一言不發的直點頭,眼淚一個勁的流。


    “好了,師父走了,往後你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別炮製藥材老是忘記時間知道嗎?”


    姚誌軍哭的更厲害了。


    他覺得他找不到,除了姐姐之外對他更好的人了。


    “好了,不哭了。”


    沈懷山咬著牙,心一橫,“師父以後在北京等你。”話落,轉頭就走,竟然不敢在迴頭去看了。


    怕舍不得。


    怕他也跟著姚誌軍一樣哭。


    等一行人都上車後。


    金六子朝著姚誌軍道,“你師父把你當兒子來看。”


    聽聽他交代的那些話就是,身為大夫,卻讓他先保全自己,周全自己在去救人。


    不是把他當做親兒子來看待,不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這和現在主流的救人思想是違背的。


    姚誌軍吸了吸鼻子,都是十七歲的少年了,在這一刻卻像是小孩子一樣。


    “師父就是把我當兒子的。”


    “師父走了,以後沒人罩著我了。”


    這話一落,姚誌英一巴掌就拍了過來,“你姐就不是人了?”


    嫁人後的姚誌英,顯然比以前開朗了不少,連帶著性格也潑辣了不少,當然不潑辣,也做不起來生意,當不成老板娘。


    姚誌軍被打了,反而還不哭了,他破涕而笑,“姐姐是對我最好的人,師父是第二。”


    在姚誌軍的心目中,父母都是排在身後的。


    “那小金寶呢?”


    兩歲的小金寶,抱著姚誌軍的腿,“舅舅,金寶呢?”


    這話問的,姚誌軍忍不住笑了,抱著小金寶坐在肩頭,“小金寶啊,小金寶在舅舅的心目中是排第一的。”


    這話一說,小金寶咯咯咯笑了起來。


    “知道,我就知道。”


    另外一邊。


    沈美雲他們上車後,她忍不住朝著沈懷山感歎道,“爸,沒想到你當年收的一個徒弟,還挺把你放在心上的。”


    瞧瞧誌軍那少年,哭的跟小時候剛來知青點一樣,一天到晚掛著一泡類。


    提起姚誌軍,沈懷山也歎口氣,“我七年就收了一個徒弟,人家說師徒師徒,當半子,在我心裏,他和我半個兒子也沒區別了。”


    提起這個,沈懷山四處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這一塊,他方才問道,“美雲啊,你曉得誌軍他們最後能迴北京嗎?”


    這也是膽大包天的問題了。


    也是閨女渠道廣,消息靈通,沈懷山才敢這般問的。他這話一問,陳秋荷就給了他一巴掌,“在外麵,在外麵,注意一些,問什麽問?就知道瞎問。”


    護犢子的陳秋荷,就像是一個母老虎一樣,把沈懷山身上的傷感都給打沒了。


    沈美雲卻笑了笑,“會的。”


    大家都會的啊。


    第230章


    從哪裏來迴哪裏去,這幾乎是一條鐵的定律。


    但是這裏麵刨除一種人,那就是結婚帶孩子的知青,而這一項也就導致了,八十年代的初期,不少知青為了迴城,拋棄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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