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比曾經,更上一層樓。


    隻能說生意人家,基因和天賦都是做生意的料子,他們就算是一時氣運不濟跌入穀底,但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就會立馬一飛衝天。


    當然,這是後話。


    牛大夫和姚誌軍在前麵走著,一出門姚誌英就在外麵等著,她之前壓根都不敢進小診所,隻是在外麵安靜的等著。


    見到弟弟和牛大夫,以及沈懷山一起出來。


    她當即就追了上去,殷切地看了過去。


    姚誌軍低聲道,“姐,師父收下我了,這會帶我去老支書家轉關係。”


    聽到這話,姚誌英頓時喜極而泣,“好好好!”


    一連著三個好字,可想而知,她如今的心情有多激動。


    等到了老支書家後,前前後後五個人,瞬間就把老支書的堂屋給站滿了。


    老支書這會還在午休呢,聽到動靜便從炕上下來,身上披著一個短褂,精神頭還不錯,“牛大夫,沈大夫,你們怎麽過來了?”


    在看到他們身後跟著的沈美雲,姚誌英,姚誌軍的時候便更驚訝了。


    牛大夫和沈懷山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老支書極為意外,確認道,“你們確定要把姚誌軍,這孩子收成徒弟?”!


    第185章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年頭收徒弟就相當於是多了個孩子。


    不然,師父師父,先是師,後是父,這可不是白叫的。


    麵對老支書的再次確認。


    沈懷山和牛大夫都跟著點頭,“確認。”


    這下——


    老支書忍不住看向他們兩人,“這孩子做你們兩個誰的徒弟?”


    得了。


    這話問的,沈懷山和牛大夫一下子起了爭執,“做我的。”


    “做我的。”


    牛大夫強調。


    “老沈啊,我知道你未來大概率不會留在我們前進大隊,但是我不一樣,我的根在這裏,我以後老了後繼無人,大隊的社員們想看個頭疼腦熱都艱難,所以,我要有個徒弟,來為以後的社員們看病。”


    這是牛大夫想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當然,這也和姚誌軍有天賦脫不了關係。不管是牛大夫還是沈懷山,兩人都起了愛才惜才的心思。


    見了牛大夫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沈懷山退了一步,“這樣吧,誌軍這孩子算是我們兩個人的徒弟?”


    “一人一半,你不能獨吞。”他急眼,連獨吞這詞都說出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到啥好東西,或者是去分贓物了呢。


    旁邊的老支書哭笑不得,不過,他轉頭去看姚誌軍,“你這孩子有福氣。”


    姚誌軍的小身板,天生就不是種田的料,在鄉下來看,他虛歲十三了,正常莊稼戶家裏十三歲的男孩。


    都能頂得上大半個壯勞力了。


    但是,姚誌軍不一樣,他還和那五六歲的孩子們差不多,跟在後麵撿稻穗,遛花生,挖豬草,做的都是這些輕便的活。


    若是讓他去地裏麵,種地鋤草拔花生割稻穀收麥子這些活,他也有拚命去做,但是他做工就是趕不上同齡的孩子。


    同齡的孩子都能割一畝地出來,他連三分地都還沒割完,若是旁人肯定要以為這孩子在躲懶。


    但是老支書特意觀察過,姚誌軍還真沒有躲懶,他甚至一分鍾都沒停下,但做活的速度,就是趕不上旁人。


    而且,每次做完這種重的農活後,穩穩的要病三天,是真的生病,不是咳嗽就是發燒,再或者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後來,老支書得出了個結論,姚誌軍這孩子天生就不是莊稼人的料子。


    他或許能做別的謀生,但是唯獨種地這一方麵他不行。


    隻能說不適合。


    這也是姚誌英為什麽養不起弟弟姚誌軍的原因,他身子骨差,動不動生病看病拿藥。


    一來二去,她自然也就欠了生產隊的錢。


    當然,這也是她要嫁人的最直觀原因,她要去找一個富裕的家庭,盡量能幫她養活弟弟的。


    她一個人哪怕在怎麽拚命的做,做到死都是養不活弟弟的。


    如今,姚誌英


    瞧著沈懷山和牛大夫,兩人爭搶著要收弟弟姚誌軍,她當即便忍不住喜極而泣。


    她的弟弟能活下去了。


    不用在死在這麽一個無人得知的地方了。


    有了老支書的見證,很快姚誌軍的關係就從知青點轉出去了,轉到了牛大夫名下的診所。


    而從今天開始,姚誌軍便不用去參與生產隊的集體勞作了。


    對於他來說,或者說在外人的眼裏,姚誌軍幾乎是一步登天,一下子從莊稼人變成了大夫。


    他的未來,明顯和大家不一樣了。


    等沈懷山和牛大夫走了以後。


    老支書的大兒媳婦嘟囔囔道,“爹,你也是的,這麽好的機會,怎麽不給咱們家阿虎和阿牛留下來?”


    阿虎和阿牛便是老支書的孫子,年紀也不大呢,算起來,也就和姚誌軍差不多大。


    老支書抽了一口旱煙,看了一眼自家大兒媳婦,語氣淡淡道,“你看阿虎和阿牛是這塊料子嗎?”


    兩個孩子看到書本就頭疼,說上麵的字是蝌蚪,完全是字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字的那種。


    就這種情況,還是別去當大夫了,畢竟,這可是救人的營生,別弄到最後變成害人的營生了。


    老支書家大兒媳婦不服氣,“阿虎和阿牛不是讀書的料子,但是銀花和銀葉是啊?”


    倆丫頭挑燈讀書呢,平日有事沒事,拿著一根燒火棍,在地上寫寫畫畫,不說別的,就衝著那倆丫頭的架勢一看將來就是讀書人。


    老支書,“你就不問問這倆丫頭願意嗎?”


    銀花和銀葉聽到這話,兩人齊齊的搖搖頭。


    大兒媳婦忍不住抬手拍了下銀花和銀葉,“倆妮子知道啥?這種好機會都不知道要。”


    銀花想了想,“我想讀書,考出前進大隊,考出漠河。”她眼裏帶著希冀的光,“最好是考到北京去。”


    她好想去北京啊。


    她從綿綿口中知道了前進大隊以外的事情,對於銀花銀葉來說,北京就是他們的夢想。


    大伯娘一聽到這話,差點沒笑岔氣,“青天白日的你們別做夢了,考出前進大隊我倒是相信,你們還想考到北京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隻見到北京的娃娃來咱們前進大隊的,還從來沒見過咱們大隊的娃娃去北京的。”


    這無疑是在做白日夢。


    銀花和銀葉聽到對方這話,臉上頓時黯然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銀葉鼓起勇氣,“我會去的。”


    大伯娘想要嘲笑,但是銀葉小臉堅定,一雙眼睛亮晶晶,帶著希望的光,“我會去的。”


    “我一定會去的。”


    她是在告訴對方,也是在跟自己說。


    這話一說,大伯娘也頓時不說話了,頭一次麵對孩子的堅定,她沒再去潑涼水。


    隻是迴頭看了一眼阿虎和阿牛,罵罵咧咧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玩玩。”


    在看看人家銀花和銀葉,小小年紀就有了目標。


    說起來,老支書家四個孩子去讀書,阿虎和阿牛每次考試都是不及格,但是銀花和銀葉卻是次次得優等生。


    隻能說,是不是讀書的料子,往學校一送就知道了。


    *


    出了老支書家門後。


    沈懷山和牛大夫就領著姚誌軍直接去往小診所了,這是現場教學起來,不耽誤一點時間。


    而姚誌英則是迴到知青點,拿了鋤頭去地裏麵幹活,瞧著那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臉上帶著盈盈笑容,還有希望的光。


    解決了弟弟的問題,這對於姚誌英來說,就解決了心頭大患。


    她現在隻需要把地種好,多掙一些工分,這樣日子就有了盼頭啊。


    不像是之前,她每天都在想死和堅持下去兩者中間徘徊。


    想死,丟不下弟弟,堅持下去日子太難熬,說個不好聽的,姚誌英真的就差去賣身了。


    當個妓女了。


    不求別的,就求自己拿身子換來的糧食和錢,能夠讓她和弟弟活下去。


    在這個艱難的世道上活下去。


    僅此而已。


    *


    晚上生產隊放工後,也才六點多,小診所也下班了。姚誌英從牙縫裏麵省出來一塊五,去了一趟供銷社,想要買兩包白糖,拿著去感謝沈懷山和牛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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