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這明擺著有問題。


    怪不得這個道觀沒人知道,私人山頭,別人都沒進去過。


    我們幾個對視了一眼,我跟李老頭說我們要在這紮營過夜,他帶我們到這就行了。


    李老頭也沒有多疑,自己就先下去了。


    等他走後,老楊說


    “鬧鬼,那就說明真‘有鬼’”


    我點了點頭,認同他的看法


    是不是私人山頭,倒是無所謂,我們連人家祖墳都挖,還在意是不是私人山頭嗎?


    關鍵就是,這麽多的山頭屬於私人的,肯定有守林人。


    不可能連個管事的人都沒有


    魏塵說過,他三到七歲,一直在地底下,去魏肆那的時候,是被搞暈了送出來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那幾年待在哪。


    這片山的底下會不會就是培養魏塵的那個地方。


    按照那封信來說,魏塵是魏肆買的,這個道觀難道是入口?


    不管怎麽說,我們得先進去再說。


    錢隆定好了方位,我們從這邊攀爬往下,中途還打了幾次攀岩釘,因為這邊的山,經常會遇到大片的裸岩


    整個過程,行進的很慢,到山腳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山腳之下是片峽穀,水量不大,裏麵有很多大的石塊


    峽穀對岸,就是李老頭說的私人山頭的範圍了,就如他所說的那樣,確實都有鐵絲網攔著,高約三米左右


    我心中咋舌,這麽大的範圍,都得這麽攔,那可真費這東西。


    跨過峽穀,來到這邊,才發現鐵絲網上有都那種鐵刺,壓根不好攀爬。


    這種對付普通人可以,對魏塵來說,不在話下,畢竟他的匕首,真的可以做到削鐵如泥。


    在獨山的時候,那個假魏塵手裏也有一把這樣的匕首,我本來想拿走


    不過魏塵說,複製品的匕首隻是形似,說到底,還是普通匕首,做不到削鐵如泥,就斷了那個念頭。


    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都打起了手電


    魏塵用匕首一破,就搞出了個口子


    幾個人就鑽了進去


    剛進入走了沒多久,魏塵忽然就停了下來


    看他停了,我們一下子都不敢動了,生怕黑暗裏有什麽東西會躥出來。


    畢竟在桂東吃過虧,長記性了。


    今晚沒有月亮,除了我們手電的光源以外,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這時峽穀裏就起了風了,四周的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


    氣流與岩壁上的那些縫隙摩擦,形成氣音,就好像有許多鬼魂在尖叫哭泣


    好在我現在膽子大了,要擱以前,可能會嚇尿。


    李老頭說這鬧鬼,有可能就是指這個也說不定。


    魏塵打著手電,掃視了一圈,然後對我們說


    “天亮再走”


    我們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不過他這麽說,我們聽他的肯定沒錯。


    我們找了個岩壁避風,為了防止野獸襲擊,在底下生了篝火,在這種森林裏,遇見什麽都很正常。


    幾個人坐在篝火邊吃著東西


    老楊問魏塵


    “小魏哥,這裏是不是有什麽玄機啊?”


    魏塵看著遠處的黑暗說


    “有些樹,沒找到種樹”


    老楊沒聽明白,嗯?了一聲


    “嗯?什麽意思”


    不過我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森林裏,大部分的樹,都是由種樹掉下種子,然後自然生長起來的,不論怎麽樣,一個品種的周圍肯定能尋到一棵種樹。


    魏塵是說他這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某些樹的種樹,說明是被人工特地種植在這裏的。


    在這荒山野嶺的來種樹,總不是想為綠化事業做貢獻。


    我跟老楊解釋了一下


    老楊摸著下巴思考了會


    “也就是說,這可能是人為造的迷魂陣。”


    魏塵嗯了一聲


    晚上視線昏暗,看不清全貌,要真進入迷魂陣深處,說不定有去無迴,確實還是等天亮更合適。


    如果沒有魏塵,我們肯定就中招了,畢竟誰都不會去在意一棵樹是怎麽來的。


    大家說好輪流守夜


    後半夜的時候,我在一聲巨響中,驚醒了過來。


    接著外麵突然天光驟降,又是一陣巨響,我還沒反應過來,帳篷上就響起了霹靂啪啦的聲音


    我愣一下,才明白過來是雷雨


    下大雨了……


    我心說我真是挑了個好日子出門。


    環顧四周,老楊跟錢隆都在,兩個人也都醒了,魏塵卻不在


    他還在守夜嗎?


    這麽大的雨不知道躲嗎?


    我撩開帳篷一角尋找他的身影


    外麵的篝火已經被雨給打滅了


    閃電劃破夜空,周圍忽明忽暗,卻不見魏塵半點蹤影


    心一下子就緊了起來


    立馬迴頭問他倆


    “魏塵呢?”


    “不知道啊,我以為他在守夜”


    老楊剛醒,也是一臉懵逼


    錢隆也說他沒聽見聲。


    外麵這麽大的雨,他能去哪?


    拿起手電,戴上衝鋒衣的帽子,就衝了出去。


    四周掃視了一圈,依舊不見蹤影,老楊跟錢隆也跟了上來。


    最後還是老楊指著一個方向朝我喊


    “那是不是小魏哥啊?”


    雨水阻礙了視線,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近一些,才發現樹林裏蹲著一個人,也戴了衝鋒衣的帽子,看身影,好像真的是魏塵


    我們都跑了過去,靠近一些,才發現他的麵前有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是背對著我們的,不過看樣子好像死了沒多久。


    這具屍體,原本應該不在這,大概是被狼或者什麽動物拖了過來,身體有被啃食過的痕跡。


    魏塵盯著屍體一動也沒動


    這怎麽會有一具這麽新鮮的屍體呢?


    我想把屍體翻過來,看看到底是誰,魏塵卻拉住了我,眼睛依舊盯著屍體。


    一瞬間,我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人我認識!!


    不僅認識,可能還很熟……


    但看這個背影,我並不覺得哪裏熟悉。


    我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心。


    他猶豫了片刻,緩緩鬆開了我的手腕。


    剛想去翻,老楊跟錢隆又拉住了我


    他們怎麽迴事?他們也覺得這具屍體,我應該認識嗎?


    都沒有看見正麵,為什麽會知道?


    老楊衝我說


    “老白,屍體有什麽好看的,都啃爛了,等會看了,晚上再睡不著覺。”


    錢隆也附和說


    “翻屍體,不吉利”


    他們都很不對勁


    我點了點頭,說他們說的有道理,假裝轉身要往迴走


    然後趁他們迴頭看屍體的時候,猛的一下子衝了過去,把屍體翻了過來


    老楊跟錢隆想拉我已經來不及了


    屍體翻過來那一刹那,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林子,也照亮了屍體,我看的十分清楚,瞬間往後退了兩步,嚇得癱坐在地上


    嘴唇開始止不住的發顫


    我指著屍體,好半天才問出一句


    “我……我……我死了?”


    他媽的,竟然是我自己!


    怪不得隻有我沒有覺得熟悉,自己看自己的背影隻會覺得陌生!


    而他們幾個看到背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是我了……


    他是被人割了喉死的,脖子上,謔開了一個大口子,肉往外翻,早就沒有血色了。


    這怎麽可能呢?


    我是在做夢嗎?


    我如果死了,那我現在是鬼嗎?


    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在做夢!


    “我……我死了?”我問老楊


    老楊的表情有些複雜,歎了口氣


    “跟你說了別看,你她娘的,不過某種層麵上“你”確實死了。”


    這是什麽意思啊?我到底死沒死啊?


    我看向錢隆


    錢隆猶豫了一下對我說


    “是張木,老板”


    我愣了一下


    好久才反應了過來


    張木……張木死了……


    我忽然意識到,他做了我的替死鬼……


    有人把張木當做是我,把他給殺了,並且拋屍在了荒野之中


    他的屍體,剛好被野獸給拖了過來,被魏塵給發現了。


    這本該是我的命運,我就是這麽死的,死在荒郊野外,無碑無塚,被野獸啃食殆盡,成為一堆白骨……


    他替我死了……


    我爬過去跪在屍體麵前,忽然就很想笑


    他替我死了!!!!


    他承受了本該屬於我的命運


    張木比我厲害很多,張木卻死了……


    我這麽弱,還想保護身邊人


    “我能護的住誰……”


    “我又能護的住誰!!”


    雷聲掩蓋了我的聲音


    我也許是哭了,雨太大,分不清了……


    想起我那時候跟他說


    “等事情結束了,你就可以拿下麵具,做迴自己了。”


    他那時候看了我一眼,卻什麽也沒說


    我就在那跪著,跪了很久


    最後緩緩伸手想扯掉他的麵具


    魏塵半跪下來阻止了我


    他朝我搖了搖頭


    “死了……也不能做迴他自己嗎?”


    我愣愣的問


    “時間太久了,拿不掉了。”


    魏塵的聲音很輕,但不知道為什麽,每一個字,都刻進了我的腦子裏。


    ‘有些麵具,一旦戴上了,就再也拿不掉了’


    金辰安那時候這麽告訴我


    雷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雨停了


    老楊跟錢隆迴去拿了鏟子


    張木的屍體,破敗不堪,衣服也被野獸撕爛了,肚子上有個大口子,內髒,已經被吃掉了。


    我脫下我的衣服,給他穿上


    他當了這麽久的我,我卻隻能留給他一件衣服。


    他們挖了一個坑,把屍體放了進去


    看著張木,我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我死了,他們在埋我,我的靈魂在外麵看著這一切。


    不能讓人知道他被埋在了這裏,無法立碑


    我拔了一棵小鬆樹,種在了上麵,以樹代碑,但願他下輩子可以長壽一些,不再凋零。


    老楊他們又搞了些落葉腐葉蓋在了土上,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全叔的結局,也許也是如此,隻是,可能連個給他收屍的都沒有遇到。


    我給他磕了幾個頭,這條命是我欠他的。


    風起,吹落了樹葉上的水滴,一片葉子,落在了小鬆樹的枝幹上,我撿了起來,放在了手心裏……


    故人陸續凋零


    好似風中落葉


    ……


    迴到帳篷裏,我將這片樹葉夾在了小本子裏,等迴去了,再搞個框


    就當,是我給他立的牌位。


    我們換了衣服,老楊重新生了篝火,將濕了的衣服架在旁邊烘烤。


    這裏不是無人區,有信號,我給金辰安發了消息,告訴他張木死了


    張木死了,如果我再出事,金辰安那就真的功虧一簣了,以前我還能說讓張木替換我,現在無人可換了。


    要培養一個像張木這樣的,並非易事


    這對金辰安來說,是個很糟糕的消息


    現在淩晨兩點多,金辰安竟然也還沒睡。


    他說,他知道了。


    我問張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來執行什麽任務的嗎?


    他是不是被那個組織的人給殺了


    他迴:很難判斷到底是誰幹的


    我出發以後,金五爺就派人出發了,雖然他也暗中派人去搞掉了一波


    但他猜測也許不止派了一波人,可能金斌那邊也有了動作。


    張木一直暗中跟著我


    出事前,張木這邊斷了聯係,所以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猜測到出事了。


    這幾波人,到底是誰幹了這件事,他也說不好。


    我處處跟金五爺作對,他想除掉我,我心裏也有數。


    他應該不止想除掉我,他也許想連白家也一起除了。


    四叔跟二伯,到現在還沒有除了金五爺,大概還是因為時機未到。


    我們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他要殺我,我這個白家當家人,也還不夠具有號令所有白家人的能力。


    除了白冥這支,其他旁支,還都沒有動靜。


    等我這次迴去,我得想辦法增加我這個當家人的影響力。


    對付那個組織也好,對付金五爺也好,我現在除了忍下這口氣,別無選擇。


    我們也不可能再睡覺了,坐在篝火邊,幾個人都很沉默,各有心事。


    老楊是最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想開口,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用擔心,我沒事”


    我率先開了口,對他們扯了個笑容


    他們都看向我


    有些痛苦,不要蔓延給其他人


    也不要沉浸在其中,畢竟活著的人還得繼續往下走


    這條路,原本就是如此


    我身邊的人,活的都很艱難,趁我還活著,應該多帶給他們一些快樂。


    “等天亮,我們就出發”


    我看著他們說


    魏塵柔聲應了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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