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蕭盼安以被迫失身的名頭,軟禁雲光殿。


    那已經身首異處的禁軍士兵,則是以犯上之罪,被屠了九族。


    ——


    蕭采儀正在禁足中,對椒房殿外的事情難以插手。


    但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她麵上一派淡定,還真是半點震驚都沒有。


    意料之中,遲早的事。


    她這位五妹不像四妹那般聰明,在後宮很輕易便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往日也就是有她處處留心,才讓她免於算計。


    但這位五妹親手將她送來禁足,她又豈會再護著一隻白眼狼?


    隨她去吧。


    自己尚在禁足期間,哪也不用去,過得挺閑適的。


    “可奴婢聽人說,皇貴妃娘娘昨日大喊是娘娘您害了她,一直讓人來查咱們椒房殿。”蕭采儀的貼身宮女嘀咕一句,對蕭盼安厭惡頗深。


    聽到這話,蕭采儀神色一凜。


    “當真?”


    那宮女連連點頭,“千真萬確,還是蕭統領攔了下來。”


    蕭采儀麵上一片清冷,迴想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又問:“昨日皇貴妃可曾來我宮中?”


    最近半月,眼看她快要解禁,蕭盼安心虛害怕,常來椒房殿找她聊些閨中往事,說是陪她解悶。


    她懶得於她虛與委蛇,見過兩次後覺得無趣就沒再見她,一直在靜心禮佛。


    蕭采儀那貼身宮女仔細迴想一番,猛地睜圓了眼。


    “娘娘,昨日、昨日來看望娘娘的妃嬪有好幾位,皇貴妃娘娘她……確實來過,但娘娘您都沒見她啊。”


    “她來可幹了什麽?”蕭采儀追問。


    那宮女也發覺事情不對,迴想得愈發仔細,答著——


    “也沒幹什麽,奴婢說娘娘在禮佛,不見人。皇貴妃娘娘不死心,在前廳坐了會兒,喝了兩盞茶,吃了幾塊糕點。


    “昨日天氣太熱,等了會兒實在沒等到娘娘,皇貴妃瞧著身子有些疲倦,便迴去了。”


    聽宮女說完這些,蕭采儀立即吩咐:“你去翻翻渣鬥,將她昨日碰過的茶水點心都找來,快去!再派個人去太醫院,動作小些,別驚動旁人,將劉太醫請來。”


    蕭盼安這場無妄之災,不知是有人刻意在她椒房殿動手,借她為刀,針對皇長子而去;還是本身就針對她而來,不想讓她解禁,想再給她扣個穢亂後宮的罪名。


    不管是為哪樣,其用心都實在險惡。


    “奴婢這就去!”那宮女連忙起身離開,去辦蕭采儀交代的事情。


    蕭采儀斂眸沉思,斟酌片刻,讓人去將蕭平南請來。


    ——


    與此同時,相府門口。


    宮中這樁醜聞有禁軍鎮壓,加上朝臣今日休沐,此事暫時還未傳開,相府隻有蕭平南和蕭鴻知曉此事。


    蕭望舒和陳褚的生辰八字卜得吉卦,極為相稱,今日依禮前來納征,下聘定親。


    當然,陳褚本是棄嬰,並沒有八字,他的八字都是為了匹配蕭望舒而捏造的。


    但過程都不重要,吉卦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陳褚來到相府下聘定親,聘禮箱子係上紅綢紅花,八十八抬彩禮蜿蜒一路,從將軍府蜿蜒至相府。隊伍前端已經進了相府的門,隊伍末端才剛出將軍府幾步路。


    杜嬤嬤見狀都歎:她們未來姑爺,這是把將軍府都搬空了過來下聘的吧!


    第141章 獅子大開口(1)


    陳褚數年軍功積攢下來,換取的賞賜盡數抬進了相府。


    蕭望舒定親,場麵大得非凡。


    京師不少官家子女混進人群,站在宰相府門外看了會兒,或多或少對蕭府權勢都是有些垂涎的。


    ——


    “今兒這親算是定下了,妾身這心裏酸脹,有些空落落的,還有些舍不得。”


    房沁兒坐在書房,說完這些,又笑著搖了搖頭,“望舒那孩子真是女大不由娘,親事才定下,她也不知去哪撒歡了。”


    “望舒辦事自有分寸,不必太約束她。


    “今日隻是定婚,離親迎還有個一年半載。你若舍不得,咱們將望舒再在身邊留一年也留得。


    “陳褚知根知底,望舒許給他,離咱們又近,你也能放心。”


    蕭鴻說著這些,語氣漸漸低沉下去。


    房沁兒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柔聲問他:“相爺今日瞧著有些煩憂,可是朝上出了什麽煩心事?”


    “不是朝上,是後宮。”


    蕭鴻擱下筆,看向她,繼續道:“盼安,留不得了。”


    房沁兒聞言一愣,又問:“妾身已經安排好了宮中的人,皇貴妃娘娘再有個幾月便會纏綿病榻,不會影響皇後娘娘撫養長皇子,相爺何事如此著急?”


    蕭盼安在宮中太誤事,且她已經誕下皇長子,留她也無用。


    看在父女情分上,相爺隻讓她們用些勞損身體的藥,讓蕭盼安悄無聲息纏綿病榻,以後待在雲光殿安享富貴。


    這對大局來說,是個最好的解決辦法。


    今日這是怎麽了,突然急於解決蕭盼安?要是蕭盼安死得太突然,難免落人口舌。


    “皇貴妃薨逝,府上需要守靈,會耽誤了望舒的定親,所以我將此事壓了一天。”


    蕭鴻說著,將宮中昨天發生的事情講給房沁兒聽。


    房沁兒聽完錯愕不已。


    遭人算計,穢亂後宮?


    蕭采儀才禁足三個月,蕭盼安怎麽就在後宮弄成這樣?


    “為今之計,隻有讓盼安烈著性子,自盡以證清白。否則等事情傳揚開,長皇子也會受她牽累。”蕭鴻聲音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


    房沁兒也不再多問,隻垂首應下:“相爺放心,妾身明白了。”


    其實自盡,未必需要自願。


    ——


    白虎大街,玉食齋。


    蕭望舒今日剛定下婚約,鬧得京師沸沸揚揚的。


    尉遲彥他們都沒想到,蕭望舒今日定婚居然還能抽出時間,來玉食齋處理事情。


    “小姐。”尉遲彥他們上前行禮。


    蕭望舒點了點頭,問:“來談生意的人呢?”


    “在逐鹿壹號間,兄長、不是,阮富鑫正在招待。”尉遲彥喊錯了人,連忙改口。


    月食玉這個身份用了段時間,他都用習慣了,對月吞金張口閉口便是兄長,險些忘了此刻沒戴麵具。


    蕭望舒也沒多說他什麽,隻叮囑他小心點,然後上了樓。


    尉遲彥和秦泰他們差不多都是兄弟相稱,男子之間兄弟相稱極多,也極為正常,並不會暴露什麽。


    二樓包廂,逐鹿壹號間。


    阮富鑫看向麵前戴著金雕麵具的男人,笑道:“馮氏產業果真家大業大,就連東家也有這麽多嗎,那日與我們談生意的馮東家呢?”


    那男人壓低聲音,迴他:“都是姓馮的,阮掌櫃,和哪個馮東家談有什麽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我上次與那位馮東家談的條項,突然換你這位馮東家來談,我怎知你們之間到底有沒有交接清楚?”


    “阮掌櫃放心,我說的話比他有分量,哪怕沒有交接清楚,一切以我定下的為主。”


    聽起來,今天這位馮東家似乎地位更高。


    阮富鑫笑得像隻狐狸,應下:“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小姐釣了許久的魚,這不就上鉤了嗎?


    他正想著,包廂的門打開。


    蕭望舒帶著憶春書夏走了進來,秦泰他們則是守在包廂外,替換掉了原先在外麵守門的小二。


    “小姐。”


    阮富鑫起身行禮,給蕭望舒讓座,然後站在她身側候命。


    蕭望舒施施然坐下,打量一眼今天來的男人,問出了和阮富鑫一樣的話:“馮氏商戶原來有這麽多東家嗎?”


    “蕭小姐說笑了,先前那人不會說話,我們擔心他惹蕭小姐不快,這才換個人來與蕭小姐談合作。”


    男人的聲音壓得極低,話語像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的,完全聽不出原先的音色。


    蕭望舒看他一眼,隻見他動作自然,為蕭望舒倒上一杯茶。


    “還未恭喜蕭小姐,今日得遇良人,定下婚約,武衛將軍的聘禮不知羨煞京師多少高門貴女。”


    今日這馮東家說話確實好聽,比那日的馮東家要討喜許多。


    蕭望舒接過茶杯笑了笑,“多謝。”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蕭望舒放下茶杯,又問他:“上次談好的合作進行得不錯,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今日前來,是我這兒有另一筆生意,想和蕭小姐談談。”


    “哦?說來聽聽。”


    “蕭小姐千金貴人,不像是需要靠這點小生意營生的。恕我直言,相府的權力,相府的人脈,樣樣都比錦衣門玉食齋這兩間鋪子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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