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琬正準備給她裝雞蛋,聽到對方的聲音有些熟悉,忙抬頭朝著對方的臉上望去。


    一張大餅臉頓時出現在她的麵前。


    秦春娟?


    認出對方是誰後,蘇琬在心裏歎了口氣,真是悔氣,怎麽碰上這個玩意兒了。


    她包得這麽嚴實,也不知道她的那雙小眼睛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這個秦春娟是秦正業大哥家的女兒。


    比她大了一歲,在小學二年級時留了一級,所以跟蘇琬一直都是同學。


    秦春娟的長相隨了她媽,跟老秦家的人一點兒也不像。


    大餅子臉,小眼睛,那雙眼睛放在那麽大的臉上,就跟兩個芝麻粘在麵團上似的。


    兩人從小就一直都是被比較著長大的。


    蘇琬長得漂亮,每次秦家人聚會,她都會引起更多的關注跟誇讚。


    而秦春娟因為長得醜,在秦家基本上就是空氣一樣的存在。


    偶爾有人提及,那也是在拿她跟蘇琬比較,她就像是一個小醜,專門用來襯托蘇琬的美而生的。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對蘇琬充滿了敵意。


    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在背後做些小動作,讓蘇琬不痛快。


    比如她會趁蘇琬不注意的時候,故意將墨水或者是吃的什麽果汁之類的弄到她的衣服上。


    在學校裏,她會偷偷把蘇琬的作業撕掉,然後等著蘇琬挨罰,她在一邊偷著樂。


    要不就跟別人合起夥來欺負她、孤立她。


    反正隻要看到蘇琬倒黴不痛快,她就能開心一整天。


    初中畢業後,蘇琬順利考上了高中,而她勉強讀完初中後,就跟高中無緣了。


    蘇琬以為終於擺脫掉這個討人厭的大蒼蠅了。


    卻不知秦春娟對她的關注從來都沒有減少過。


    她從別的同學口中聽說蘇琬跟王文彬談戀愛後,曾經瘋狂的嫉妒了一段時間。


    可是自己又沒有實力去跟她爭搶,隻能在一邊羨慕嫉妒恨。


    後來她聽說蘇琬是被抱錯的,她的親生父母是鄉下的農民,又讓她高興了一陣兒。


    甚至還悄悄找到秦麗給她出招,怎麽對付蘇琬,好早點兒把她趕迴鄉下去,這樣她就可以在一邊看她的笑話了。


    前陣子她從秦麗的口中得知蘇琬已經被趕迴鄉下,工作也沒有了,而且王文彬還跟她分手,開始追求秦麗了。


    秦春娟一高興,還拿出了自己好不容易攢的幾塊私房錢請秦麗去國營飯店大吃了一頓,以示慶祝。


    這麽多年一直都被蘇琬給壓著,讓她抬不起頭,現在她終於滾蛋了,滾出了她的生活,秦春娟覺得壓在心頭的那顆大石頭終於被除掉了,連唿吸都暢快了不少。


    最近這段時間她媽不小心摔了一跤,腿骨折了,所以最近家裏的一日三餐都由她在負責。


    聽人說這邊黑市裏的雞蛋又大又便宜,她就抱著看一看的心態過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來黑市,心裏有些忐忑,一走進來就看見有幾個人在圍著蘇琬買雞蛋,她也就圍了過來。


    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認出這個賣雞蛋的人是蘇琬,是在聽到她說話,從她的聲音上判斷出來的。


    雖然看不見臉,不過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是她的噩夢,她能記一輩子。


    因為秦家人總是喜歡拿她的眼睛跟蘇琬的眼睛做比較,說她倆的眼睛一個是葡萄,一個是葡萄幹。


    ……她真的是都快要恨死了。


    現在蘇琬成了農民,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當初在城裏時光鮮亮麗的影子。


    這下秦春娟終於找到了一點點身為城裏人的優越感,她當然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認出對方是誰後,蘇琬冷冷的開口,“讓你失望了,請問雞蛋你還買不買,要是不買的話請讓開,不要影響我做生意。”


    “瞧你這話說的,我可是特意到這裏來買雞蛋的,你就幫我裝吧。”


    “你要幾個?”


    “給我裝10個……哦,不,還是20個吧,我們家裏人多,20個也吃不了幾天。”


    “一個8分錢,一共一元六角。”


    “蘇琬,你真是窮瘋了,我可是你堂姐,你堂姐吃你幾個雞蛋你也要收錢啊,農村人就是農村人,眼睛裏隻有錢,真是掉錢眼裏了。”


    蘇琬都要被氣笑了,要不是怕影響自己的生意,她真想直接給秦春娟一個大嘴巴子,讓她哪來的滾哪去。


    看在又圍上來的幾個等著買雞蛋的顧客的份上,她還是忍住了抽她的衝動。


    “首先我要跟你說一下,我跟秦家已經斷絕關係了,所以跟你就更沒有關係了。


    其次,我還想告訴你,請你不要汙蔑我們農村人,我們隻是生活在農村,並不代表我們農村人就低你這個所謂的城裏人一等,不要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跟我說話。”


    “這位女同誌,請不要在這裏搞階級對立,農民咋啦,你每天吃的、喝的、跟穿的,哪一樣不是農民辛苦種出來的,沒有農民你就喝西北風去吧。”


    “是啊,往上查三代,誰家不是農民。”


    “就是,現在的小年輕動不動就瞧不起農民,真是不像話。”


    ……


    那些等著買雞蛋的,把秦春娟剛才的話都聽了個清楚,頓時替農民打抱不平起來。


    秦春娟沒想到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被 眾人被圍攻,她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又沒有說什麽,你們敢嘛針對我,算了,懶得跟你們解釋。”


    說完她又衝蘇琬大聲喊道:“快點的,雞蛋裝好沒有,我還有事,可沒有時間跟你們在這裏浪費。”


    “一共20個,給錢吧,一元六角。”


    蘇琬將她的籃子往攤子上一放,將手伸了過去


    “真是的,還怕我不給你呀。”秦春娟說著從兜裏掏出一把零錢往蘇琬的攤子上一扔。


    然後提起菜籃子就走,邊走嘴裏還邊說著。


    “好了,不用找了,多的就算是我賞你的了。”


    蘇琬瞥了一眼,都是些一分、兩分,最大麵值的是一毛,而那一把零錢裏麵一毛的總共也就三張。


    這不用數,就知道離一元六角差得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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