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瞼有些泛紅,十指指骨攥得泛青。


    張瑾的身材無疑不錯。


    寬肩長臂,腰身精窄。


    綾羅綢緞堆疊在腰間,下半身完好,兩條修長的腿撐著長褲,沒法保持正人君子的冷靜了,可是他好像還是不肯服輸,幾番閉眸,都在強行尋求清明。


    她不允許他就這麽得逞,就突然往他懷裏一坐,直接壓在他腿上。


    他又是一顫,猛地捏緊她手臂,額頭滲汗,“你——”


    她仰頭看著他。


    眼神無辜。


    張瑾的手指都被捏得咯咯響,“……你還要做什麽。”


    “你說呢?”


    “……”


    薑青姝無畏地看著他,完全不怕他對自己動手,完全撥開中衣,將掌心貼向他受傷包紮的地方。


    “都這麽久了,你的傷還沒好啊。”


    當然是沒好。


    本來已經結痂,卻反複撕裂,去刑部大牢撕裂了一次,上朝撕裂了一次,好不容易在大夫的叮囑下快好了,卻又因為那兩個宮人的談話又撕裂了一次。


    他不在意這點疼,甚至把這個當成對自己動心的懲罰。


    放在傷口上的那隻手溫熱柔軟,看到他的傷口還在滲血,力道忽然放輕了,好似心疼般,輕輕地碰。


    “還很疼嗎?”


    張瑾的心驟然漏了一拍。


    他偏過頭去。


    忍了又忍,才近乎從鼻腔裏溢出兩個字。


    “還好。”


    那兩個字很輕,似乎根本沒打算讓她聽見。


    示弱,於他也是很困難的事。


    她看著他片刻,忽然從他身上起來,赤著腳下床,走到一邊,打開匣子,拿出一個藥瓶。


    她自嘲:“朕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太好了,被你欺負成這樣,竟然還為你考慮。”


    她再次靠近,張瑾還未反應過來,她就看到他頓下來,細白的手指已經撫上染血布條,慢慢拆開,露出裏麵的傷口。


    “你不是感覺不到疼,是疼習慣了吧。”她說。


    張瑾低眼看著她,沉默。


    他的確已經疼習慣。


    從小就是挨打長大的,疼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這世上,比疼痛可怕的事多得多。


    而那些可怕的事,大多數來源於眼前人的身份。


    ——帝王。


    是帝王賜予他痛苦,是權力將他困住,所以他最厭惡戒備的人就是帝王。


    可她,和她母親不一樣。


    她的母親提拔他,卻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人看過,隻把他當成一隻會咬人的狗,一把刀,一柄殺人的利器。


    他突然低聲問:“陛下和段將軍發生爭執,是因為臣麽?”


    她有些意外地抬眼。


    “朕直接問他,是不是他派人殺你,他卻說朕偏信權臣,影射朕昏庸。”她說。


    張瑾皺眉。


    竟是這樣……


    “那陛下既知真兇,為何不告訴臣。”


    為何要獨自背鍋。


    她卻沒有看他,撒藥的手猛地一重,在他吃痛皺眉時反問:“朕說了,你會信麽?在你心裏,就是朕算計了你。”


    張瑾被她這話戳到了心底。


    他沒有信她。


    因為他們是彼此間最大的威脅,小皇帝如果夠聰明,就應該時時算計他才對,這是他本人都無法說服自己的事。


    他不信她對自己的感情勝過了權力,誠如他自己也不敢交出全部的心。


    張瑾低眼看著她,忽然說:“以後……臣不會了。”


    “什麽?”


    具體是什麽,他沒有說。


    【張瑾愛情+70】


    【當前張瑾愛情度:90】


    —


    天色蒙蒙亮時,淅淅瀝瀝的小雨才停歇,原本這個時辰該是下朝的時候,按照這幾日的慣例,灼鈺也早早地過來見女帝。


    這少年昨晚知道她喝了酒,所以很早就纏著宮人準備了醒酒湯,親自給她送過來。


    他眼眸明亮鮮活,一想到馬上就可以看到薑薑,就很是開心。


    這段時間,薑薑都是他一個人的。


    他活了十七歲,至今沒有如此開心過,每天也從未這樣期待著見到她。


    誰知走到紫宸殿外時,就聽到宮人在跟鄧漪低聲說話。


    “司空還在裏頭,眼下這個時辰,奴婢要不要進去……”那宮人是新來的,正期期艾艾地問鄧漪。


    鄧漪壓低聲音打斷她:“陛下與司空獨處,這個時候不能打攪。”


    陛下和司空……


    獨處……


    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灼鈺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手中提著的食盒砰然墜地,發出一聲響。


    鄧漪猛地轉過身來,看到他時神色微變。


    “侍衣……”


    第180章 巡察使9


    有那麽一瞬間,灼鈺的表情變得極為陰森。


    但是在鄧漪轉過來時,他已經重新變得天真無害,急急地蹲下身去收拾散落的食盒,指尖不小心碰到碎瓷,割出了一道血痕。


    少年吃痛地縮迴手。


    “侍衣小心,讓臣來。”


    鄧漪連忙蹲下來幫他收拾,一邊暗暗觀察少年的神情。


    沒有任何不對。


    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鄧漪若有所思,吩咐站在一邊的宮人扶他起來,帶他去包紮。


    東暖閣裏,張瑾剛喂薑青姝喝完了藥。


    薑青姝躺了下來,靜靜閉上眼睛,張瑾幫她理好頭發,掖緊被角,動作很輕柔。


    “頭還暈麽?”


    “有點。”


    “那就好好歇息,午後也不必處理政務,臣會幫陛下料理好。”


    “嗯。”


    “那酒……陛下已經讓他們扔了?”


    “……扔了。”


    “還想要嗎?臣再帶一些來?”


    “要……”


    二人低聲絮語,她嗓音漸小,因為藥效已經有了困意,張瑾也好似生怕驚擾她,微微壓低嗓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盡管他自己還有些狼狽。


    渾身上下都被她欺負了一遍,連官服都撕了,沒法穿了,原本緊閉的窗戶開了條縫,有了冷風吹麵,才讓身上餘熱漸消。


    但可算讓她消氣了。


    麵對她,張瑾終於徹底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不再那麽倉皇局促。


    搭在被褥外的白皙手指忽然動了動,扯了一下他的袖口。


    “怎麽了?”


    他低眼看過去,俯身湊近。


    她在他耳畔輕聲說:“紫宸殿內有備著新的男子衣物,你換上再走。”


    張瑾聽到她這話,心底一動。


    下意識覺得她是為自己而準備,但轉念一想,今日之事是他臨時起意,她如何會提前知道,也許那男子衣物,隻是為那些侍寢的侍君常備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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