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鄧漪立刻上前一步。


    “這幾日,你去六尚局查查近日各宮用度,若有私自克扣用度或討好行為,著令宮正司一律嚴懲。”


    “臣領旨。”


    鄧漪也不知道陛下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想到這個,不過後宮之中捧高踩低是常事,打從這些身份背景不一的侍君們入宮開始,後宮必然就會有爭鬥。


    眼下沒有中宮來鎮住他們,也的確容易生出事端。


    第二日夜,薑青姝又去了景合宮。


    第三日,也依然是景合宮。


    其他人驚呆了。


    趙澄自己也驚呆了。


    在外人看來,女帝是上來就要專寵這位貴君,可憐其他侍君們,連陛下的麵都沒見著,就開始麵對這種專寵局麵。


    連著三日,薑青姝喂了這廝三顆藥,把他的愛情度輕輕鬆鬆地刷到了五十,然後她指腹摩挲著藥丸,有些遲疑地偏頭問鄧漪:“他吃這麽多,不會吃傻吧?”


    鄧漪:“……”


    鄧漪思考了一下,“……可能會?”


    不是,這種迷魂藥誰天天喂啊!長寧公主給了您二十顆,您真就讓人當飯吃是吧?


    薑青姝抬手掩住唇,慢慢打了個悠長的哈欠,把手裏的藥丸往後一拋,精準扔迴盒子裏,淡淡道:“那算了,今晚朕換個人。”


    主要是這個,她沒什麽感覺。


    她喜歡溫柔的不假,但趙澄這人,表麵上看還有那麽點意思,但從實時上看是個有點跋扈高傲的性格,還給人下馬威呢,不就是個裝的假溫柔嗎?


    還好沒給她來什麽夾子音。


    問就是以前打遊戲的時候碰到過太多夾子,誰敢在她麵前夾,直接打入冷宮好嗎!


    話又說迴來,薑青姝也不是打算以後都靠著這藥過日子,但她很挑剔的,你們這些男人想給朕侍寢,首先得討朕開心才對吧?得讓朕產生那個意思才對吧?不然上來就拉燈睡覺,到底是誰睡誰呢?


    很快,薑青姝便碰到了。


    那日,趙澄伴駕,她在禦花園內賞雪,忽然聽到了錚錚琴音。


    萬籟俱寂,落雪無聲,唯有琴聲似泉水叮咚,音淡聲稀,曲意悠長,如置身雲霧之間。


    薑青姝停下來聽了一曲,待琴聲停下,才道:“去看看,誰在彈琴?”


    鄧漪立刻揮了揮手,派人去查看,片刻後有人迴報道:“迴陛下,是竹君。”


    竹君,崔弈。


    趙澄劍眉微皺,暗道這個姓崔的好算計,是料定今日陛下要路過這裏,才故意在此撫琴吸引注意吧。


    他忽然道:“陛下,臣覺得,這琴聲好聽是好聽,但遠不如臣從前聽過的。”


    他說這話,顯得好像在針對崔弈,薑青姝似笑非笑地轉頭看他,“哦?說說看。”


    趙澄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麵色傷感,望著她道:“是臣的堂兄……先君後之琴技,才是舉世無雙,隻可惜……”他說著,忽然驚覺了什麽似的,又垂眼請罪道:“陛下,臣無意提及先君後,勾起陛下傷心事,還望陛下恕罪。”


    薑青姝:“……”


    別裝了,你這分明是有意的,故意讓朕想起君後的琴聲然後對崔弈失去興趣是吧。


    心機男人。


    就在她還沒表態時,另一邊,崔弈已抱著古琴走了過來,遠遠看到天子,他似乎怔了一下,隨後不慌不忙地過來行禮,“臣崔弈,拜見陛下,見過貴君。”


    少年的嗓音清朗舒緩,縱使懷中抱著長琴,儀態皆從容雅致。


    微風拂過,吹動少年額前的碎發。


    他的長琴上落了雪,薑青姝瞧了一眼,道:“這般寒冷天氣,貴君也出來撫琴。”


    少年卻爽朗地笑了笑,抬眼望著薑青姝,大大方方道:“臣今日所奏之曲,乃師曠所譜陽春白雪,琴弦濯雪,豈不應景。”


    她道:“說的有理。”


    少年清冽的雙眸微微一彎,盈盈望著她。


    崔弈與薑青姝見過,生辰宴時,他站在父親崔令之的身後向她敬酒,親口說自秋獵開始便已經傾慕薑青姝。


    那時,薑青姝漫不經心地聽著,不曾看過他的屬性麵板。


    【姓名:崔弈,身份:竹君】


    【年齡:19】


    【武力:33】


    【政略:77】


    【軍事:43】


    【野心:60】


    【聲望:71】


    【影響力:1209】


    【忠誠:66】


    【愛情:30】


    【特質:聰慧,親切】


    親切之人,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這類人通常會人見人愛,左右逢源。


    薑青姝笑道:“竹君有雅致,朕今日得聞‘琴音濯雪’,也甚為滿意。”


    崔弈輕輕一笑,眼眸明亮幾分,很是高興地說:“陛下能欣賞臣的琴聲,那便也算是臣的知音了。”


    一邊的趙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崔弈沒有看他,又道:“臣先前命人收集了枝頭的雪水,已用小火煮好了茶,陛下可要來品賞一二?”


    薑青姝:“好啊。”


    她剛說完,一邊的趙澄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暗暗咬牙道:“陛下不是說還要和臣多走一會……”


    薑青姝說:“你先自己逛著,朕晚點來看你。”


    晚點也不一定來。


    趙澄強顏歡笑,“陛下……”


    薑青姝:“乖。”


    趙澄:“……qaq”


    薑青姝有點想笑。


    其實她不是沒懂趙澄的意思,但不好意思,當渣皇實在是有點爽,她看這個崔弈更順眼,就要他。


    寶貝,誰叫你不努力啊,讓朕被截胡了吧?


    崔弈抱著琴站在雪中,披風與長發迎風招展著,雪色毛領映著白皙的臉,唇角的笑容越發燦爛,完全不在乎截了趙澄的胡會不會得罪他。


    他的眼裏,隻有眼前的天子。


    好似望著喜歡的姑娘。


    “陛下能去臣的東寧宮,臣真的很高興,看來今日臣早起煮茶,沒有白費。”


    【竹君崔弈在禦花園撫琴,截了貴君趙澄的胡,趙澄眼睜睜看著女帝離開,氣憤不已,恨不得活剝了崔弈的皮。】


    一個是將門之後,一個出自簪纓世家、名門望族。


    撫琴算什麽呢?崔弈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作為崔族的長房嫡孫,自小受到家族嚴苛教養,一舉一動都被人注視著,趙氏旁係出身的趙澄,在他眼裏並不算什麽。


    哪怕他是貴君。


    那也不過是沾先君後的光。


    崔弈輕而易舉就將陛下哄到了自己的宮裏,與她單獨說了話,讓她品嚐了自己煮的茶,少年笑眼彎彎,手中把玩著一截新折下來的梅枝——是爹爹告訴他,陛下的禦案上放了梅枝。


    薑青姝不知道他為什麽也喜歡梅花,說起來有點詭異,她前天隨口問趙澄喜歡什麽,趙澄也說喜歡梅花。


    霍淩喜歡,裴朔喜歡,趙澄和崔弈也喜歡。


    他們愛好是不是過於一致了?


    到了晚些時候,崔弈主動問:“陛下不去貴君宮裏嗎?”


    她瞧著他:“竹君希望朕去景合宮?”


    崔弈認真道:“沒有希望不希望,隻是臣今天能見到陛下,已經很高興了,貪心不得。”


    他並不打算挽留女帝在這裏歇息,因為這會讓君王覺得他和那些邀寵的人是一樣的。


    他表現得好像,隻要能瞧瞧她的臉、和她說說話,便心滿意足了。


    薑青姝說:“好啊,那朕走了。”


    她轉身就要走,但感覺到一股輕微的拉扯力。


    袖子被輕輕拽住了。


    她迴頭。


    少年一隻手勾著她,眼裏有委屈和不舍,好像在說“陛下真要走啊”,她假裝不解地看著他,見到他憋了半晌,突然露出一個笑來,隻是笑得很勉強,像是受了什麽委屈卻不敢說似的。


    他喉結動了動,放開抓著她袖子的手,輕聲道:“還是貴君要緊,臣恭送陛下。”


    薑青姝:“……”


    不是,你這個欲言又止的樣子,朕現在要是走了,好像就有點罪惡感了。


    算了,渣皇做到底吧。


    薑青姝想了想,問:“貴君可還會什麽譜子?朕許久沒有聽琴聲了,今日還想再聽聽。”


    崔弈一怔,隨後笑道:“臣還會很多。”


    【女帝晚上沒有去探望貴君,反而留在竹君崔弈的東寧宮內,東寧宮內琴聲響了徹夜,景合宮的趙澄氣得一整夜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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