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海南,副熱帶高壓死死悶在頭頂,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洛基堡在陽光下縮著脖子,連遮陽棚也被烤成了一個小黑點,下麵躲著好多稚嫩的聲音。


    這裏是洛基臨時小學,按照功德林實驗班“先練聽說,音樂啟蒙”教學法,銀河藝術團正在教孩子們唱歌。


    任欣雨拉手風琴,何璿拉小提琴,馮婧苓指揮一群本地孩子愣是一句也沒在調上。


    “興亡誰人定,啊……盛衰豈無平,啊……”


    任欣雨纖細的手指在巴揚的黑白按鍵上跳動,汗水沿著臉頰滑落到脖子上,浸濕了衣領。


    不過她並不在乎,因為身後有人正搖著尾巴給她扇風——湯航不知從哪弄來一把折扇,啪嗒啪嗒扇得正賣力。


    對麵的何璿被逗得實在看不下去:“喂!你們兩個夠啦!”


    任欣雨一走神,拉錯了音。因為太炎熱,臉頰紅撲撲的。


    終於一曲終了,馮婧苓憋笑憋出了內傷,飆下淚兩行:“你們唱得都很好,很有天賦!”


    孩子們還以為是誇自己呢,一起鞠躬:“謝謝老師!”


    薑文博一邊鼓掌一邊走進遮陽棚:“我還是第一次聽手風琴和小提琴合奏的《曆史的天空》,還挺好聽的嘞!”


    “這一卷的主題曲嘛!”湯航一邊扇風一邊傻笑。


    “其實《得民心者得天下》更合適!”薑文博說著,就唱了起來,“一心要江山圖治垂青史,也難說身後罵名滾滾來!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由誰——來主宰!”


    調起高了,最後一句唱破了音,引起一頓嘲諷。


    湯航忍住笑,問道:“現在出發?”


    任欣雨一個激靈:“出發?你們要去哪兒?”


    薑文博遞給湯航鋼盔,和任欣雨半開玩笑:“我說任老師,湯航好歹是副班長,這麽使喚可還行?”


    任欣雨甚是無辜:“我沒讓他這樣呀,他自己死皮賴臉非貼上來。”


    薑文博明白湯航的意思,向他聳聳肩:“你看你這馬屁拍的,正中馬蹄!”


    “千金難買我樂意!”湯航把折扇塞給任欣雨,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戴好鋼盔。


    任欣雨突然明白了,不安地拉住湯航的衣角:“很危險嗎?”


    湯航調整好鋼盔的頜托,大大咧咧地笑:“危險倒是不危險,我們去爬紗帽嶺,迴來了八成要瘋狂吃驅蟲藥。”


    任欣雨咬著嘴唇憋了好一會兒,嘴角微微翹起:“那我在這等你,我們一起迴洋浦。”


    頓時,一群人狂撓雞皮疙瘩。


    現在“一二計劃”還麵臨最後一個困難——尖銳的民族矛盾。


    鳥翔嶺錫礦和紗帽嶺通訊站都處在黎區,因此這個困難必須解決,否則將牽扯太多的精力。


    海南島上的民族矛盾由來已久,漢族和黎族的戰爭從東漢一直打到1950年海南解放,足足打了兩千多年。


    起初,大陸上來的移民和島內的原住黎人還能和平共處。但漢民的生產力水平更高,因此發展更快。而黎人的生產力水平極其落後,處於刀耕火種的原始社會。


    巨大的經濟差異帶來了尖銳的政治矛盾,最終在東漢爆發了第一次戰爭,自此開始了兩千年的恩恩怨怨。


    在這些恩怨中,曆代封建王朝的官府和豪強,扮演了攪屎棍的角色!


    黎人在與漢民的衝突中處於下風,被迫放棄家園向內陸躲避。而官府橫征暴斂、狗大戶強取豪奪,又逼得貧苦漢民也往內陸遷徙,把黎人逼進更深的山區。官府還對黎人采取分化瓦解、拉一派打一派的政策,挑唆黎峒之間互相屠殺。


    就這樣,“漢族農民和地主之間的矛盾”、“黎族平民、奴隸和上層之間的矛盾”、“漢族地主和黎族上層之間的矛盾”,莫名其妙變成了“漢族和黎族的矛盾”。


    於是海南島大小黎亂無休無止,宋代之後更是每隔十幾年就要爆發一次大規模戰亂。


    在這場沒有盡頭的戰爭中,黎族和漢族百姓屍骨累累,無數財富化為灰燼。黎人大都散居深山,使得中原王朝的征剿大都“數勝而敗”,每次都隻是“二十年的休戰”,毫無意義地浪費著百姓們的血汗錢。


    直到有一天,突然來了這麽一群人。


    他們不講武德、不按套路出牌,顛覆了曆代封建王朝製定的三觀,提出“一切民族矛盾都是階級矛盾”,喊出了“打倒黎漢反動派,漢族和黎族是一家”的口號。


    自此,為了自由、獨立和解放,漢族人民和黎族人民終於把槍口和矛尖對準了真正的敵人!陳世德、陳文德、符明朝等一大批黎族戰士前仆後繼,毅然把鮮血灑在了海南島,甚至灑在了朝鮮!


    經過不懈奮鬥,1950年5月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海南全島!


    從此之後,海南再無戰亂。


    所以頂著“逆向種族主義”、“對漢族的迫害”等罵名,執委會堅決貫徹了對黎族的友好方針——明知道戰爭這麽打下去根本沒有終點,明知道最好的解決方案,還要打?家裏有礦啊?!


    但倒鬥團顯然沒有力量像新中國一樣對黎族進行徹底的社會改造,在儋州進行的並不徹底的土地改革就已經讓人力資源捉襟見肘,還打亂了一二計劃的建設。


    所以執委會的民族工作十分有限,僅僅隻是向鳥翔嶺和紗帽嶺地區派出兩支商隊,出售食鹽、糧食、鐵器,采購黎人的山貨、草藥、牲畜,並向其提供農業技術和醫藥衛生幫助,爭取以“友好新漢人”的身份與黎人達成“反舊漢人官府統一戰線”。


    達成統一戰線後,再通過這些友好的黎峒輻射其他黎人,最終實現漢黎和解、一致對外。


    實際上,此前的剿匪作戰就已經和部分黎峒有過“合作”——土匪不止欺負漢族,更欺負連鐵器都不多的黎人。看到恨之入骨的土匪被滿山攆的時候,黎人很樂意乘勢痛打落水狗,就這樣雙方有了第一次並肩作戰。


    不過現在有個麻煩——5月,雨季到了。


    鳥翔嶺還好,紗帽嶺地區是完完全全的原始森林。雨季的原始森林遍布疫病、野獸、毒蟲,危險程度遠遠高於窮兇極惡的土匪。


    穿越眾們盡管在這邊鬧得風生水起好似革命黨,但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來“出國務工”掙錢的。


    所以必須為大家的安全著想,一旦出什麽意外,迴到21世紀根本沒法交代。


    執委會猶豫了很久,最後采取“誌願報名”的方式組建紗帽嶺商隊,後勤物資保障全部拉滿,以保證誌願者們的安全。


    最後組成的商隊包括薑文博指揮的警衛組,塔裏爾親自率領的通訊組,市立醫院派來的衛生組和毛維維率領的商業組,再加上本地戰士和勞工,足有50人。


    湯航是瞞著任欣雨報名的,他想給女朋友更好的生活。


    參加這個危險的行動,毫無疑問今後會受到額外的重視,這會帶來比那些窩在洋浦怕這怕那的人更多的利益!


    之所以穿越,湯航做的就是英雄夢,當然還有豪宅大院、財務自由!


    現在這個夢裏多了一個姑娘,湯航決定再拚一把。更何況他對倒鬥團的實力充滿信心,並不覺得有多危險。


    5月10日,沒有什麽特別儀式,點名,檢查物資,然後商隊就前往北門江,或者這段河道應該叫牙拉河——雨季到了,水漲了不少,可以走一段水路節省體力。


    湯航跟著隊伍來到河邊,迴頭一看,果然看到了那個迷彩小身影。


    “等你迴來,我們一起迴家!”那個迷彩小身影遠遠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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