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薑環顧四周,圍著不少探頭探腦的鮫人?。


    薑拂衣認識到問題:“娘,這裏不是咱們的蚌宮區域,是鮫人?島,您送我上岸那會兒?,被撕心拘禁……”


    聽女兒?講著,曇薑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望向蚌宮方向,捂了捂心口:“難怪我連自己的心劍在身邊都沒?知覺。”


    曇薑催動劍心,片刻過後:“附近一共有七柄我的劍,鮫人?王身上似乎沒?有?”


    “七柄?”薑拂衣迷瞪了下。


    這裏一共五位劍主,加上她手裏的無主劍,一共也隻有六柄,哪來的七柄?


    薑拂衣扭臉,看向站在廢墟前?的漆隨夢,母親感知到的莫非是滄佑劍?


    漆隨夢正揉著心口,停下動作,察覺她的疑惑,遲疑再三?,走?去她身邊。


    同時,也和燕瀾挨的很近。


    燕瀾原本就遭了禁術反噬,此刻眼珠生疼,想要遠離漆隨夢。


    強忍著站在原地不動,且將脊背挺直了不少。


    漆隨夢說:“你娘感知到的不是滄佑,估計是我師父的碎星。他原本在魔鬼沼守五濁惡世的大門,武神讓我通知他來北海。”


    薑拂衣的聲音一瞬鋒利:“無上夷在島上?”


    漆隨夢還?沒?見到無上夷,但確實和他有聯係:“他哪裏有臉來這裏,躲在別的島上,隻告訴我,需要他的時候,通知他。”


    薑拂衣當?即便想詢問無上夷的位置,她現在已有能力去和他拚一拚,捅他一劍。


    不行?,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浪費寶貴的劍氣。


    “他在那個方向。”曇薑指過去,“奇怪,劍為何?斷了?他做了什麽?”


    “蠢斷的。”薑拂衣涼涼一笑,不再多言。


    不想母親剛醒,就令她情緒太過激動,否則她肯定立馬衝過去教訓無上夷,“娘,斷劍您也可以?感受到?”


    曇薑道:“劍隻是斷了,而非毀了,我修一下便能恢複如初。咱們的劍傀術,我不死,他不死,劍契始終在,僅是深淺不同。”


    薑拂衣問:“除此之外,真沒?有其他解除劍契的辦法?”


    曇薑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劍傀術是阿爹所修,阿爹既瀟灑又執拗,要麽滿不在乎,要麽不留退路。”


    薑拂衣想想也是,劍修本就該專一,一生修一劍,解劍契是違背劍道的。


    何?況外公修為高強,壽元又漫長,那些劍傀能達到的上限極高,更沒?必要解劍契。


    隻需母親養好身體,修為提升起?來,商刻羽他們突破地仙是早晚的事情。


    “娘,您還?在先去歇著,養一養劍氣,我陪著您。”薑拂衣又催她。


    “我養劍氣用不著休息。”曇薑詢問女兒?,“你手裏是不是有一柄我的心劍,劍傀已死?”


    薑拂衣伸出手,那柄無主劍浮現:“這是我上岸以?後見到的第一柄心劍,原本屬於?巫族的劍笙前?輩。”


    曇薑微怔:“劍傀是巫族人??”


    李南音走?近:“這柄劍最初是我從?一處戰場上撿來的,戰場至少存在五百年了。我見此劍和我的逍遙劍外觀頗為相似,便贈給我的意中人?況雪沉,他卻拿去拍賣,才落到劍笙手中。”


    曇薑接過薑拂衣遞過來的劍,緊攥在手中,閉目感知:“這柄劍的劍主,的確死了。他隻修到了人?仙中境……”


    遠處商刻羽冷笑了一聲:“那你可真是看走?了眼。”


    “我沒?有看錯人?。”曇薑不知是誰說話,隻專注凝視手裏的劍,“這柄劍叫做相思劍,需要劍主懷有相思之情,才能不斷進階。”


    薑拂衣了然,這位前?輩因為兩相忘的詛咒,忘記了令他相思之人?,故而進階緩慢。


    這般情況下,還?能修煉到人?仙中境,實在難得。


    “怪不得……”燕瀾低聲呢喃一句。


    薑拂衣和燕瀾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眸中確認了同一件事。


    一年多年,柳藏酒為了尋找柳寒妝,前?往萬象巫偷盜尋人?神器相思鑒。


    跪下喊了一聲“相思鑒”以?後,此劍竟從?陳列櫃中飛出。


    原來它叫做相思劍。


    曇薑將劍拋起?來,隨後抓住劍鞘。


    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是什麽場景,薑拂衣可以?看見相思劍從?劍身內湧出大量精純劍氣,通過母親握住劍鞘的手,不斷湧入母親體內。


    在劍氣消耗完了以?後,相思劍迅速枯萎,變成一柄爛鐵。


    曇薑屈指一彈,爛鐵碎成鐵屑,消失於?海風中。


    她也如同服用了一顆養心補氣的丹藥,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了大量生機。


    薑拂衣這才知道,劍心鑄成的劍,竟然還?可以?迴收。


    且被劍主在紅塵之中修煉過的心劍,比最初始的心劍增強了數倍。


    也可能是這位劍主一生行?俠仗義,令相思劍吸取了頗多眾生信仰之力。


    曇薑迴收完相思劍,腦海中倏然閃過一張俊秀的臉。


    稍縱即逝,無法捕捉。


    不知為何?,她心中隱隱泛起?一絲難過。


    “我聽你方才叫我姐姐?”曇薑轉眸看向李南音。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南音,當?年逃婚至此,被姐姐救下。”李南音取出逍遙劍,拔劍三?寸,將刻字給她看,“我雖也忘記了,卻因這些字,一直知道姐姐的名?字。”


    曇薑盯著那幾行?小字:“是我刻的,但我想不起?來。”


    “能不能記起?從?前?,並不重要,我們從?前?的情義是真的就已經足夠。”李南音合攏逍遙劍,愛惜的撫摸了下,毅然朝她遞過去,“姐姐既然可以?迴收相思劍,那能不能迴收逍遙劍的劍氣?”


    曇薑沒?有接,垂眸望著逍遙劍:“我將此劍迴收,你與此劍的劍契也不會斷,你往後再也無法和其他名?劍結契,實力將會一落千丈。而這一柄劍,能令我恢複的劍氣其實並不多。”


    李南音想起?薑拂衣的生死劫:“撕心破印在即,姐姐能多恢複一些,便會多一些勝算,我正愁愛莫能助。”


    “一柄劍不夠,還?有我的。”亦孤行?不管商刻羽了,瞬移而來,將苦海劍遞過去,“我曾認錯了恩人?,以?魔元洗了幾百年的劍,根本不配修這柄劍。”


    凡跡星也取出了伴月,瞬移到亦孤行?身邊,遞過去:“我修的是醫劍,我想,對你應該更有益處。”


    曇薑皺眉看著眼前?遞過來的三?柄劍:“你們究竟在急什麽?我說的不夠清楚麽?”


    “他們在急我的生死劫……”薑拂衣垂了垂眼睫,原本她並不想告訴母親此事,“言靈神的真言尺窺探到的……”


    曇薑聽罷怔了片刻,並沒?有太明顯的情緒,說:“阿拂不會有事,我沒?騙你們,迴收心劍對我的增益並不大,不值得,你們留著劍用處更多。”


    三?柄劍沒?有收迴去的跡象。


    李南音準備開口。


    薑拂衣提前?說:“小姨,你是不是忘了溫柔鄉?如今不隻是北海有危機,萬象巫都已經被大荒怪物?給占領了。若你們手中劍可以?令我娘恢複如初,境界更上一層樓,那我無話可說。我娘既說增益不大,你們這是何?必呢?咱們所有人?全將法力耗在北海,誰去救小酒,誰去處理那些大荒怪物??”


    她又看向凡跡星和亦孤行?,“義父,亦前?輩,你們也不要感情用事,多想一想大局。”


    李南音和凡跡星似被說動,遞劍的手猶豫不決。


    亦孤行?不以?為意:“拿去吧,李南音說的沒?有錯,不管值得不值得,恩人?能夠恢複一點是一點,至於?大局,與我無關。”


    薑拂衣:“……”


    真是一如既往的油鹽不進啊。


    “你們都收迴去,曇薑,用我的劍。”商刻羽步行?上前?,麵?容冷峻,聲音冷淡,遞劍過去,“我原本就是半路修劍,從?前?的法修根基還?在,不用劍,這幾個劍修也不是我的對手,不耽誤我去做別的,這才是最顧全大局的辦法。”


    薑拂衣頭痛:“商前?輩,您怎麽也來添亂?”


    曇薑原本正盯著那幾柄劍,抬頭瞧了瞧商刻羽。


    商刻羽不看她,將臉轉去一邊,正好和一旁的鮫人?王對上。


    鮫人?王指著商刻羽說:“薑夫人?,您連他都不記得了?三?百年前?跑來咱們海上搗亂,被您狠狠打了一頓的風月國?皇子。”


    商刻羽的臉色頃刻白了,忍住拔劍砍他的衝動。


    曇薑沒?有理會鮫人?王,她看向唯一一個還?在原地站著,沒?想過歸還?心劍的男人?。


    聞人?不棄看不太懂她的眼神,可能是在疑惑,即使她根本不會迴收心劍,他為何?一點表示也沒?有。


    是來做什麽的?


    聞人?不棄唯有暫時放下真言尺,硬著頭皮上前?去,將自己不久前?才在海底尋到的心劍取出來。


    夾在四柄心劍之中,他手裏這柄缺少劍尖的破銅爛鐵,實在是紮眼極了:“我的這柄劍,你收迴去估計也毫無用處吧?”


    第137章


    曇薑望著眼前這柄已經枯萎的劍:“你是個?儒修?”


    “雲巔國,聞人?世家,聞人……”聞人不棄考慮片刻,“聞人?棄。”


    改名,是他從北海迴家以後才改的。


    與曇薑相識時,他還叫做聞人棄。


    曇薑目光裏的疑惑更為濃鬱,像是在迴憶,自?己?怎麽?會贈劍給一個?毫無修劍天?賦的儒修。


    聞人?不棄將手裏的殘劍垂下,另一手從腰帶裏抽出真言尺:“我想,應該是因為我家傳的這柄神?器。我雖也中了兩相忘的咒,幸好被家父以真言尺強行喚醒,可惜由於一些原因,家父又篡改了我的記憶,如今能想起來的不多。”


    他本想朝鮫人?王拱手,可惜兩隻手都沒空,“還是鮫人?兄告訴我,六十多年?前,我前來極北之海尋找一座神?殿,路過你的領地?時,隨身攜帶的真言尺忽然亮起,便被你抓去海底。”


    “這柄就是真言尺?”曇薑方才聽女兒提起,隻覺得耳熟。


    如今瞧見實?物?,也沒覺著?哪裏特別。


    曇薑探究著?伸出手,握住真言尺另一端,費解,“我究竟為何抓你?我對這件神?器毫無印象。”


    “這種形態,你是不是會有些眼熟?”聞人?不棄默念心法,手掌緊緊一攥。


    原本暗淡的真言尺表麵,驟然亮起金色的符文,密密麻麻。


    曇薑瞳孔微縮,腦海裏被濃霧遮掩的記憶長河,仿佛被這金光又照亮了一部分。


    且是極為久遠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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