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燕瀾吃力的打?斷它?,“雖說萬物?有靈,但根據我族中記載,沒有這般虛無縹緲的天賦。”


    寄魂認真想了想:“哦,您若是嫌這種解釋太過虛無縹緲的話,實際一點兒,我覺得您大概是覺醒了公螳螂的天賦。”


    燕瀾手指微顫,沉默不語。


    “您知道麽,為了提供養分,繁衍後代,好多公螳螂是會被?母螳螂給吃掉的。”寄魂嚴肅認真的提醒他,“您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已經開始主動給薑拂衣提供養分了。我勸您往後還是遠離她吧,千萬不要和她繁衍後代,否則您有可能完全被?她給吸幹……”


    話未說完,便被?燕瀾揪住後頸拎了起來,扔去了牆上。


    第63章


    “你腦子裏除了繁衍,是不是沒有其他東西了?”


    燕瀾這一使力,頭昏目眩,虛的坐不住,重新躺下來。


    寄魂灰溜溜從牆角迴?來床邊,小聲嘀咕:“是您自己說不要那麽虛無縹緲,實際點?兒的您又不愛聽?。”


    燕瀾的語氣逐漸有一些不耐煩:“你莫在和我扯東扯西,我這覺醒的究竟是哪種天賦? ”


    寄魂喊了一聲冤枉,反問道:“不是信徒,也不是公螳螂,那您自己說?個合適的?”


    燕瀾望著床頂,悶聲不語。


    族中自古以來的記載中,從未見過類似的天賦,找不到適合代入的。


    寄魂又扒著床沿安慰道:“您也不必沮喪,您這天賦雖然增長不了自己的修為,但還是有用的,至少成功化解危機,收服了枯疾。”


    沮喪?


    燕瀾沒有沮喪。


    他?對天賦覺醒之事,原本早就不報幾分希望。


    若能令薑拂衣突破,是意外之喜。


    即使燕瀾覺得薑拂衣就算不突破,也可以越戰越強,最終勝過枯疾。


    但縮短這個摸索的過程,她?會少吃許多苦頭,很好的事情。


    隻不過燕瀾始終心?存疑惑,這真是天賦?


    他?隱隱有一種直覺,這其中另有緣故。


    但具體?是何緣故,又說?不清楚。


    “她?迴?來了。”寄魂聽?到走廊有腳步聲。


    燕瀾此時五感皆弱,被?提醒過後才稍稍聽?見一些動靜。


    寄魂再次提醒:“主人,您不要嫌我煩,我說?薑拂衣或許會吸幹您,不是開玩笑哦。她?是個聰明人,應該已經知道能夠從您身上獲得力量,誰能忍得住。即使您覺醒的不是公螳螂天賦,她?也可能會變身母螳螂,將您視為提供養分的公螳螂。您可千萬別被?她?給迷昏了頭,傻乎乎獻身了啊……”


    “謝了,閉上嘴。”


    燕瀾將它收了迴?去,驅散掉漂浮在腦海裏的螳螂二字。


    猶豫片刻,決定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薑拂衣若問自己突破的原因,燕瀾不知怎樣答。


    而關於“小石心?人”和“石頭心?”,他?也沒想?好該怎樣問。


    不是逃避,燕瀾現?在頭腦昏沉的厲害,實在沒有精力思考,想?要先睡上一覺。


    嘎吱。


    薑拂衣輕輕推門進來,今夜消耗極大,肚子餓的厲害,忍不住去廚房找吃的。


    又不敢離開太?久,隨便拿了碗粥趕緊迴?來。


    薑拂衣坐在矮幾前吃粥,還有空翻一翻桌麵上疊放的書冊,燕瀾覺著她?的傷口還算穩定,稍放些心?,不一會兒,就真睡了過去。


    逐漸入夜,烏雲遮月,屋內僅靠一盞夜明珠照亮,已是越來越昏暗。


    薑拂衣同樣困倦的厲害,本想?看書提神。


    結果打開燕瀾給她?的那本陣法?入門書,沒看幾眼,便趴在書上昏昏欲睡。


    朦朧中聽?見燕瀾呢喃的聲音,她?醒過來,連忙走去床邊坐下:“大哥?”


    燕瀾雙眼緊閉,眉頭皺出深深溝壑,一幅強忍痛苦的模樣。


    薑拂衣伸手覆在他?額頭上,竟比剛迴?來時還要滾燙。


    之前已經以劍針紮過他?的晴明穴,不敢再紮了。


    柳寒妝也無法?診出他?舊疾產生?的原因,說?穩妥一些,還是讓他?自愈比較好。


    “燕瀾?”薑拂衣又喊一聲。


    燕瀾沒有反應。


    薑拂衣凝視他?比旁人略深一些的眼窩,很難想?象,她?這看著就很精貴的大哥,年幼之時究竟遭過什麽罪。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母親封印怪物有關係。


    如?果是,薑拂衣更不知道該怎樣去評價他?母親的做法?。隻能說?人心?總有偏頗,她?會覺得燕瀾可憐。


    不想?幹看著,薑拂衣想?要去打些水來給他?敷一敷,多少會舒服一些。


    手從他?額頭拿來,倏然被?他?握住手腕,又給按在了額頭上。


    燕瀾緊皺的眉頭似乎鬆展了一點?。


    薑拂衣微微怔,想?起來自己體?溫低,尤其睡著的時候,冰塊兒似的,每天醒來整個床鋪都是冰涼的,還真挺適合解熱。


    她?沒想?太?多,踢掉鞋子,麵朝燕瀾側躺下來。


    給他?散熱,自己還能睡的舒坦,一舉兩得。


    等燕瀾再度昏沉著醒來,扭臉瞧見薑拂衣躺在身邊,一條手臂還搭在他?胸口上。


    他?起初沒有多大的反應,以為自己處於夢中,就這麽怔怔看著。


    薑拂衣是來照顧人的,並未睡沉,感覺到他?動了,立刻睜開眼睛,恰好對上他?的視線。


    這樣鮮活的眼神,燕瀾瞬間清醒,知曉不是做夢,卻又像被?夢魘著了,僵著不能動。


    “醒了?”薑拂衣邊問邊去摸他?額頭,“好像沒那麽燙了。你渴不渴?”


    她?起身去給他?拿水喝,發熱的時候,人是很容易口渴的。


    薑拂衣離開床鋪,燕瀾才從夢魘中解脫出來,撐著坐起身:“謝謝。”


    難怪他?原本夢到了被?困火山,後來又來到了冰川雪原。


    是她?奇怪的體?溫。


    薑拂衣調了一杯溫水過來,見他?哪怕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也是挺直了脊背,坐的端端正正。


    便拿了枕頭豎在他?背後,推著他?的肩膀,將他?按下去:“你真不嫌難受?”


    燕瀾沒力氣,輕易給她?按倒,靠在軟枕上。


    不太?習慣這種坐姿,但燕瀾也不曾反抗,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又道了一聲謝:“阿拂,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我從小其實很少生?病受傷……”


    很少麻煩任何人。


    當然,也沒人像薑拂衣這樣照顧過他?。


    薑拂衣想?到他?的眼睛,他?心?裏定然有數,也就不在他?傷口上撒鹽了,說?道:“大哥怎麽生?場病,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誰沒有個虛弱的時候,你能照顧我,我自然也能照顧你,感情不都是相互的?”


    燕瀾低頭喝水,尋思她?說?的“感情”是什麽感情。


    踟躕許久,他?過不去內心?那關,坦白道:“阿拂,我之前已經醒過一次。”


    薑拂衣在床邊坐下,想?問什麽時候,突然想?到之前紗幔晃動:“那你為何不吭聲啊?”


    燕瀾窘迫道:“我不小心?看到你在上藥,多有冒犯,很抱歉。”


    薑拂衣:“……”


    她?好生?無語,她?也算生?了副冰肌玉骨,往常被?男人瞧見裸背,聽?一聲冒犯是應當的。


    可如?今,從右後肩直達左後腰,三條拇指粗、皮肉外翻的猙獰血痕。


    哪個男人看見能生?出冒犯之心?,當真是英雄好漢。


    “傷在背上,若不是你還病著,我都想?喊你起來幫我塗藥,”薑拂衣反手塗藥難度不小,牽動傷口疼的厲害,好多地方都沒塗著。


    又覺得好笑,眼睛一眯,視線從他?臉上向下挪,故意逗他?,“要說?冒犯,我看是我更冒犯。”


    燕瀾稍稍怔,隨她?視線下移,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的外袍被?脫掉了,隻穿著件單薄的中衣,且誰給他?脫外袍脫的相當粗魯,中衣係帶都被?扯掉了一半,他?幾乎是半敞著胸口。


    想?也知道是柳藏酒。


    這個寄魂,竟然沒有提醒他?。


    燕瀾手裏還拿著茶杯,隻能空一隻手出去,將鬆散的中衣先裹住。


    又想?起自己的夢中,似乎有擁抱過冰川,他?是不是睡著之時,真的抱過她??


    就這樣衣衫不整的抱過她??


    薑拂衣見他?這副驚怔的模樣,更想?笑。怕他?身體?虛弱承受不住,不逗他?了,說?正事兒:“大哥,你那會兒是施了什麽血咒秘術,吐在我胸前那口血,滾燙的厲害,像是吃了一顆突破仙丹,直接令我突破屏障。”


    燕瀾手裏的杯盞一晃,摁住那些胡思亂想?,尷尬道:“我如?果說?,可能是我的天賦,你信不信?”


    薑拂衣詫異的“啊”了一聲:“你覺醒天賦了?”


    燕瀾難以啟齒:“寄魂說?有,但我難以理?解這種天賦……”


    薑拂衣忙問:“什麽天賦?”


    無論是“信徒”還是“螳螂”,燕瀾一個也說?不出口,他?往怪物身上推:“我更多覺得,可能和我體?內的怪物有關係。”


    薑拂衣竟沒懷疑:“那這怪物確實挺可怕。”


    能令怪物突破的怪物,能催熟她?稚嫩心?髒的力量,這難道還不可怕?


    雖然燕瀾很慘,薑拂衣不由想?到,這“燕”字,從北到南尋找的估計並不隻是溫暖,還有強大的力量。


    這可比溫暖更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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