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神色有些複雜,許久都沒吭聲。


    “皇阿瑪,主要是那紅毛獸太奸詐了,它然裝死,還有……那紅毛獸身受重傷,渾身都淌著血,結果卻沒死,真是命大,說不定……傳言是真的,吃了那紅毛獸的肉,真的能讓人身強體壯、健步如飛。”


    胤禛說著衝著皇帝拱了拱手:“太子爺深受重傷,要是能進補,肯定能恢複的更快,兒子自作主張,派人去搜尋那頭紅毛獸了。”


    當然了,他隻是做做樣子而已,紅毛獸跑就跑了,與他何幹?


    第916章 不可思議


    “即便尋來又如何?山海經乃上古奇人所著,傳承至今早已變了不少,豈知真假?即便是真的,時移世易,那紅毛獸真是狌狌?吃了它的肉真的管用?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皇帝揮了揮手,眉頭緊皺。


    胤禛沒有料到皇帝會這麽說,連忙恭聲道:“皇阿瑪所言甚是,是兒子聽信傳言,自作主張,兒子知錯,這就派人把他們叫迴來。”


    “這倒不必。”皇帝看著胤禛,臉色微微和緩了一些:“人都派出去了,就讓他們去尋找那紅毛獸吧,若是找到了,格殺勿論。”


    那畜生傷了太子,要是不把它抓出來宰了,難解心頭之恨。


    胤禛這小子還是不錯的,皇帝雖然不信那些無稽之談,不認為那紅毛獸的肉真的堪比仙藥,但胤禛有這片心意,知道為太子著想,皇帝是很滿意的。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一臉淡定的大阿哥胤禔,就讓皇帝有些不滿了。


    他知道老大和老二之間勢如水火,也知道老大一直盯著太子之位,可這小子就不能收斂一些嗎?


    弟弟身受重傷,他卻表現得如此冷淡。


    他以為他是長子,太子出了事兒,儲君之位就一定能落到他的頭上?


    真是做夢!


    自己怎麽可能把江山社稷交到這種涼薄之人手上?


    嫡子若不能繼承皇位,那他就得從所有皇子當中挑選最優秀的來繼承這江山社稷了。


    天下來之不易,皇帝可不想毀在自己手裏。


    “是,兒子謹遵皇阿瑪之命,立即派遣人手,絞殺紅毛獸,為二哥報仇。”胤禛連忙說道。


    “你那點人哪夠。”皇帝說著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梁九功:“派人傳旨,讓京營八營各抽調一千人馬,上山圍殺紅毛獸。”


    老四手頭就幾百親衛,根本不夠看,皇帝當然要加派人手。


    “是。”梁九功應了一聲,連忙派人去傳旨了。


    胤禛見皇帝這般冷靜,心中生起了一絲疑惑。


    皇阿瑪方才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站不穩了,還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可見他有多擔心太子了。


    怎麽從裏頭出來後,反而冷靜下來了?


    因為太子傷的不重嗎?


    不對啊,太子嚎成那樣,太醫們也說會留下後遺症,他都聽到了。


    胤禛忍不住在心裏想了許多。


    就在此時,眾人耳邊傳來了皇帝的聲音。


    “這紅毛獸真是太子自己想吃的?”


    “是。”胤禛等人連忙應道。


    “老三,今日是你邀請兄弟們去你的莊子上看新鮮,你原本打算給他們吃什麽?”皇帝淡淡的問道,好像並不是在審問胤祉,隻是在閑話家常。


    “烤全羊和一些家常菜。”胤祉連忙說道。


    “聽說,是你先在太子麵前提起山海經,他才想吃那紅毛獸,可有此事?”皇帝問道。


    “是。”胤祉也不敢否認,一邊磕頭一邊道:“是兒子先提起了山海經,皇阿瑪知道的,兒子特別喜歡養那些猛獸,尤其喜歡鑽研山海經。”


    皇帝聞言沉默了。


    這件事他當然知道。


    對外,別人都覺得老三學問不錯,其實,這臭小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搜羅異獸,越少見的他越喜歡,為此花了不少銀子。


    “兒子隻是懷疑那紅毛獸就是山海經裏記載的狌狌,便在兄弟們麵前賣弄了一番,不過兒子也說了,隻是懷疑,並不確定,而且……就算那紅毛獸真的是狌狌,也不是上古的異獸,它早就失去了神性,身上的肉自然也失去了作用,和普通的獸肉沒什麽區別。”


    胤祉都有點想哭了:“兒子真沒想讓太子爺吃掉那紅毛獸,這種異獸可遇而不可求,兒子隻想將它好好養著,可太子爺偏偏要吃,兒子勸說了,也阻攔了,太子爺不肯聽,說要用三千兩買紅毛獸,兒子根本攔不住。”


    皇帝聞言看著他,沒有說話。


    胤祉以為自己要倒大黴了,連忙辯解:“皇阿瑪,當時去籠子裏殺紅毛獸的,是太子身邊的侍衛,圍在四周保護太子的,也是太子的侍衛和太監們,兒子當時也在一旁,還勸說太子去亭子那邊等候,太子沒理兒子。”


    這事真的和他無關,太子湊熱鬧的時候,他還曾勸說了,可人家根本不理他。


    有件事胤祉沒有告訴別人。


    他是親眼看到太子被那紅毛獸撞倒在地後,從他身上踩過去的,太子估計嚇傻了,紅毛獸朝著它衝過去的時候,太子就呆呆的站在那,並未躲避。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胤祉覺得那紅毛獸踩太子那兩腳,是故意用了力氣使勁兒往下踏的。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那紅毛獸就是山海經中傳說的狌狌,雖然無法口吐人言,也失去了神性,但依舊很聰慧。


    是太子說要吃她,所以……冤有頭債有主,人家逃走都不忘記踩太子一腳,這也是太子咎由自取。


    當然了,這一切隻不過是他自己亂想的。


    其實太子倒黴,他挺高興的,可太子偏偏是在他的莊子上出了事兒,這就讓他想哭了。


    說白了還是運氣不好。


    他這兩年都不怎麽順,要是能夠躲過這一劫,他一定要好好去寺廟裏拜拜,福晉說的話,他也會乖乖的。


    “如此說來,這一切都是太子咎由自取?”皇帝挑眉問道。


    “皇阿瑪息怒,兒子有罪。”胤祉雖然覺得這事不怪他,都是太子自找的,卻不敢當著皇帝的麵這麽說。


    “今日你們都累了,迴去歇著吧。”皇帝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


    眾人聞言都有點懵了。


    皇阿瑪就這麽輕輕放下了?


    胤禛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太子受了那麽重的傷,皇阿瑪曆來疼愛太子,盛怒之下,肯定會遷怒他們。


    尤其是老三,絕對會受罰。


    可……他居然讓他們迴去歇著,這太不對勁了。


    完全不符合皇阿瑪一貫的行事作風。


    “還愣著做甚,莫非你們想在這一直跪著?”皇帝見兒子們一個比一個傻,心裏說不出的鬱悶。


    “兒子告退。”眾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退下了。


    “這些臭小子,真是越來越蠢笨。”皇帝見他們跑得飛快,一時有些無語。


    第917章 真是活該


    “迴皇上的話,皇子們還以為他們會受重罰呢,皇上突然讓他們離開,諸位皇子驚喜過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是有的,皇上息怒。”梁九功連忙說道,說完之後又有些後悔了,恨不得往自己臉上打兩巴掌。


    果然,皇帝轉過頭看著他時,眼神冰冷。


    “是奴才失言了,請皇上責罰。”梁九功連忙跪了下來,往自己臉上甩了兩巴掌。


    “起來吧。”皇帝說完之後,快步往前走去。


    “是。”梁九功連忙爬起來,小跑著跟上了。


    他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麽多年,對皇上還是很了解的。


    皇上沒有責罰皇子們,他也很吃驚,不過還是很快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如果他沒有猜錯,皇上對太子十分失望,心裏已經有了別的念頭,當然也不會責罰皇子們。


    出了太子住的地方,皇帝臉上一片凝重。


    聽聞太子受傷,他的確十分擔心,也想過要責罰老三。


    若是有人刻意為之,他定斬不赦。


    可弄清楚一切後,再想想太子之前哀嚎時那上不了台麵的慫樣,皇帝隻覺得特別沒意思。


    所以,他並沒有為難兒子們,沒想到大家居然十分吃驚。


    莫非在他們心裏,自己是一個喜怒無常,是非不分,會遷怒別人的帝王嗎?


    他除了是皇帝,他也是阿瑪。


    老實說,皇帝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在兒子們心裏,他恐怕是這世上最偏心的阿瑪吧。


    迴想起這些年的種種,迴想起自己對太子的縱容和維護,對其他兒子鮮少關心,皇帝忍不住歎息一聲。


    ……


    出了暢春園以後,胤祉還覺得有些不踏實,他快步追上了前頭的胤禛和胤禟等人。


    “老四,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皇阿瑪今日是怎麽了?”胤祉一臉害怕道:“皇阿瑪會不會暫時饒了我,過兩日再和我算賬?”


    他是真的怕了。


    “三哥稍安勿躁,依我看,皇阿瑪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胤禛說著輕咳一聲:“再說了,此事本就和三哥無關,皇阿瑪是明君,是慈父,自然會明察秋毫,不會因為太子受傷就遷怒三哥與我等。”


    一開始,就連他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胤禛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皇阿瑪此舉其實是在告訴眾人,他對太子很失望,已經不想偏袒他了。


    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


    以後想要把太子拉下馬,就容易多了。


    想到這些,胤禛心情挺好的,也樂意安慰胤祉幾句:“三哥放心吧,此事和你無關,你該做什麽便做什麽,不必放在心上。”


    胤祉聽了胤禛的話後,頓時安心了不少:“幸虧皇阿瑪這迴沒有偏袒太子,沒有遷怒我,我還以為又要被禁足幾個月呢,不瞞你們說……我都被關怕了,再也不想被禁足了。”


    他說到此看著不遠處的大阿哥胤禔,笑道:“大哥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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