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赫舍裏氏一族讓人傳出去的。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種事,極其罕見。


    可真要到了節骨眼上,哪怕是皇子,皇上也未必會袒護。


    事情鬧得太大,無法善後時,皇帝總得做出選擇。


    “當然沒有。”大阿哥連忙搖頭。


    這種事,他說什麽也不會認的。


    再說了,皇阿瑪其實早就知道此事了,因為和泰不是個好東西,皇阿瑪便沒有較真。


    總不能因為一個丟人現眼的廢物,讓他這位皇子償命吧。


    所以……皇阿瑪叫他過來,隻是走走過場罷了。


    胤禔放心了。


    “就是你殺了和泰。”一直跪在角落裏沒吭聲的完顏氏聽大阿哥否認他殺未殺和泰,頓時激動的大叫起來。


    “放肆,乾清宮裏還敢咆哮。”守在一旁的張鴻緒看了身邊的小太監一眼,小太監會意,連忙堵住了完顏氏的嘴。


    “完顏氏誣告皇子,買兇殺皇子福晉,罪無可恕,賜毒酒一杯。”皇帝淡淡的說道。


    “是。”一旁的梁九功應了一聲,連忙讓人去準備了。


    “皇阿瑪,既然完顏氏的目標是大哥,為何會突然對兒子的福晉下手?”胤禛故作不解道。


    皇帝不想迴答,看了順天知府一眼。


    順天知府認命的開了口:“迴雍郡王,是因為那些匪徒快迴西北了,完顏氏見直郡王一直未出京城,聽說四福晉去了京郊,想起四福晉曾經派人打過和泰,便讓那些匪徒去對付四福晉,她說……一萬兩銀子不能白花,殺了不了大阿哥,那就殺四福晉。”


    第856章 不想理他


    胤禛聞言看了一眼被小太監們堵住嘴按倒在地的完顏氏,眼中滿是冷意。


    “皇阿瑪,兒子的福晉當初為何派人打和泰,就不必兒子贅述了,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若不是兒子那時還在西安府,就不是打他一頓那麽簡單了。”


    胤禛說著頓了頓:“阿爾吉善和完顏氏教子無方,養了一個好色愚蠢的混賬東西,被人揍了以後還不知悔改,記恨在心,對兒子的福晉下殺手,其罪當誅。”


    皇帝原本就沒打算放過完顏氏,聽胤禛這麽說,便點了點頭。


    “皇阿瑪,完顏氏一個後宅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有那個本事安排一切?兒子不信,兒子懷疑索額圖與阿爾吉善等人也參與其中,皇阿瑪,他們先是想殺大哥,謀算不成,便遷怒到兒子的福晉身上。”


    胤禛說著冷笑一聲:“與其說,完顏氏是因為兒子的福晉曾經派人打了和泰,才讓那些匪徒去行刺她,還不如說……是索額圖知道兒子與福晉夫妻情深,所以才想除掉兒子的福晉,重創兒子與佟佳氏一族。”


    有些事,他不用講的太明白,皇阿瑪也一清二楚。


    作為帝王的皇阿瑪,可不好糊弄。


    這件事索額圖肯定插手了。


    說什麽,因為玳玳揍了和泰,完顏氏就讓人殺她,這樣的理由或許有人信,但他肯定不信。


    這些人的目標是大阿哥,沒機會殺大阿哥,這才轉而求其次,去對付玳玳。


    玳玳要是死了,他會怎麽樣?


    或許會徹底瘋狂,或許會一蹶不振,他再也不是從前的他了,佟佳氏一族與他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親密。


    他便再也不是太子的對手了。


    說白了,為和泰報仇隻是個幌子,幫太子剪除異己,才是他們的目的。


    完顏氏一個後宅婦人根本想不到這麽多,索額圖與阿爾吉善絕對插手了。


    索額圖那個老貨,心思縝密又擅長玩陰的,這完顏氏,應該隻是被利用了。


    “胤禛,你知道你這麽說,意味著什麽嗎?你懷疑索額圖參與其中,可有證據?”皇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想要動一個樹大根深的大家族,並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這其中牽扯很大。


    更何況,赫舍裏氏一族還是嫡皇後的娘家,是太子的母族。


    赫舍裏氏一族若是遭受重挫,太子肯定會受到影響,他的儲君之位便岌岌可危。


    儲君之位不穩,也會動搖江山社稷。


    皇帝必須慎重。


    “兒子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兒子派出去的人,已經查到一些眉目了。”胤禛一臉恭敬道。


    別的事兒也就罷了,哪怕這些人針對他,他也可以暫時不與他們計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些事兒,該忍則忍。


    皇位之爭本就是最殘酷的,能忍才能笑到最後。


    但這件事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要不是他家玳玳心思縝密又很警惕,這迴肯定會遭到毒手。


    隻是完顏氏一個人伏誅,完全不夠,他必把赫舍裏氏一族都拖下水,讓索額圖等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皇阿瑪,兒子也不信那完顏氏有本事布下這麽大的殺局,兒子說句不該說的話,他們赫舍裏氏一族,就是想替太子排除異己,所以才……”


    大阿哥話還沒說完,就瞧見皇帝手裏的茶杯飛了過來,嚇得趕緊偏過頭躲避。


    “混賬東西,張口便胡言亂語,看來這兩個多月的禁足,不僅沒讓你改過自新,反而讓你變得愈發癲狂,言語無狀。”皇帝沉聲說道。


    大阿哥聞言連忙跪了下來:“皇阿瑪息怒,您誤會了,兒子意思是,索額圖等人意圖不軌,想要對付兒子和四弟,太子肯定不知情。”


    大阿哥一臉急切道:“太子爺心地善良,對我們這些兄弟再好不過了,此事肯定不是太子爺指使,都是那老奸巨猾的索額圖所為。”


    胤禔承認,因為胤禛上迴幫著太子脫罪,幫著太子對付他,導致佛倫被免職,他被禁足在府邸,損失慘重,他對胤禛,是懷恨在心的。


    但今日之事,明顯是他和老四聯手,利益最大。


    所以,之前那些事兒可以暫且放到一邊,等這件事兒了了,再慢慢算賬也不遲。


    胤禔說完之後,還衝著胤禛使了個眼色,可惜胤禛沒理他。


    胤禛並不是一定要站在太子那邊不可,他當然會權衡利弊,能打壓太子的時候絕不手軟,同樣的,能給大阿哥使點兒絆子,也不錯。


    不過,因為大阿哥之前想對源兒下手,對胤禛來說,大阿哥也是他的敵人。


    至於二人聯手?


    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他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是太子和索額圖等人。


    皇帝聽了大阿哥的話後,嘴角一抽。


    這臭小子絕對在故意諷刺太子。


    狼狽無比的完顏氏聞言卻愣住了,被壓在地上的她,也沒有再掙紮。


    是這樣嗎?


    她被公公和夫君坑了?


    那些西北來的匪徒是怎麽聯係上的?


    是嚴嬤嬤的夫君徐山青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一位西北來的商人,由那位商人牽線搭橋,花了一萬兩銀子才把那些匪徒請來了京城,而且約定好,他們到京城之後三個月內若無機會下手,便要迴去了,銀子也不會退。


    完顏氏心裏雖然怨恨大阿哥,很想給自己的兒子報仇,卻有許多顧忌,也怕事情敗露後會死,所以一直忍著,什麽也沒做。


    她之所以下定決心,殺大阿哥給兒子報仇,還是前些日子,夫君阿爾吉善總在她麵前提起兒子慘死的事。


    他還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明知大阿哥殺了和泰,卻不肯主持公道,他不僅死了兒子,還官降一級,整個赫舍裏氏府邸,都沒有從前那般風光了。


    憑什麽皇子就能濫殺無辜?


    完顏氏想到此,突然瞪大了眼睛。


    大阿哥從九月中旬就一直被禁足。


    這也意味著,大阿哥很久都無法離開京城。


    自己當時是不是瘋了,為何會做出買兇殺人這種事兒?


    明顯就是做了無用功。


    第857章 她是一顆棄子


    還有……她的目標一直是大阿哥,為何後來改成了四福晉?


    對了,是嚴嬤嬤勸說她,說一萬兩銀子不能白白浪費,還說四福晉去了京郊,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不是四福晉狐媚勾人,和泰也不會想占她便宜,更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兒了。


    說到底,都是四福晉不好,堂堂皇子福晉,不在去王府裏待著,居然跑去外頭到處晃悠,招搖過市,怪不得被男人惦記。


    她當時氣的昏了頭,便答應了嚴嬤嬤的提議。


    如今想來,實在愚蠢了。


    嚴嬤嬤跟在她身邊伺候了三十來年,一直忠心耿耿,而且話並不多。


    那些話,完全不像是嚴嬤嬤能說出來的。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兒?


    難道嚴嬤嬤被人收買了?


    完顏氏那段日子有些渾渾噩噩的,總覺得腦子不大清醒。


    因為兒子的死,完顏氏無法從悲傷中走出來,加之次子和夫君對她也不夠關心,完顏氏愈發傷心難過,時常從噩夢中驚醒。


    後來……夫君阿爾吉善請了一位名醫給她開了方子調理。


    打那以後,她倒是睡得踏實了一些,可有時候白日裏也昏昏沉沉,還暴躁易怒。


    難道……那藥有問題?


    真的是索額圖和阿爾吉善暗中坑了她嗎?


    完顏氏忍不住掙紮起來,想開口說話,卻被那兩個小太監在背後狠狠捶了幾拳頭,疼的她頓時不敢動彈了。


    “啟稟皇阿瑪,兒子聽說,完顏氏與她身邊那兩個奴才,在嘴裏藏了毒,順天知府審問完他們後,三人便想服毒自盡,結果被順天知府提前洞悉,這才攔下了。”


    胤禛望著皇帝,恭敬道:“他們一心求死,無非是想扛下所有罪名,保全赫舍裏氏一族,索額圖真是好算計,上迴借著科舉舞弊案,陷害兒子,如今又買通西北的悍匪,想要殺兒子的福晉。”


    胤禛一臉憤怒道:“兒子好歹也是皇子,是您的兒子,索額圖這麽做,根本沒有把皇阿瑪您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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