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啥,就是普通水果。”見識最多的馮雪給了答案,“反正到了裏麵,所有東西都特別貴。這是規矩。”


    那還有人去啊?


    當然有了。人家生意可好了。你要不早點去,進門都別想擠到位置。


    江海潮咋舌:“那我懂了,來我們湖港唱卡拉ok,比城裏劃算多了。”


    198的果盤,可以讓人一分鍾不歇地唱兩晚了。


    周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是圖便宜過來的?城裏人不是很有錢嗎?”


    從小到大,老師耳提麵命的就是讓他們好好學習,將來去城裏過好日子。


    什麽叫班長這麽一說,好像城裏人過得還不如農村人?


    如果是真的話,那為什麽農村人都想往城裏跑?


    江海潮叫噎了一下,張了張嘴巴才找迴舌頭:“城裏人到農村玩本來就是為了少花錢啊。一趟一個人三四十塊錢,就能玩得蠻痛快的。換成去外麵旅遊試試看,一個人三四百都未必能打得住。”


    這可不是她信口雌黃。這是周雪瑩她爸爸單位工會算出來的成本。他們組織過職工去外地旅遊,也帶人到江口玩了一個周末。支出的每一筆賬都清清楚楚。


    大家咂嘴,如此一說城裏人肯定要比農村人有錢,但有錢的也有限,能省一分是一分呢。


    難怪他們去江口玩的時候,臨走前幾乎每個人都大包小包拎著菜和雞鴨鵝,圖的不僅是新鮮啊,更多的是在城裏買,價錢更貴。


    江海潮腦洞大開:“你們說,要是咱們湖港要是有更多的卡拉ok機,那是不是能吸引一堆人過來唱卡拉ok呀?我們賣果盤的話,不要198,10塊錢總可以吧。”


    那可是卡拉ok機替他們掙錢。


    比找鞋店店長劃算多了。人有一堆小心思,機器比人靠譜。


    盧豔豔和馮雪一左一右,趕緊打消她可怕的念頭:“很貴的,卡拉ok機比空調還貴。”


    媽呀,那算了吧。就算每晚有客人,一晚上才掙100塊,周末兩天200塊,一個月800塊,那起碼得掙10個月才能把本錢掙迴來。


    投入本錢太大了,又不是他們熟悉的行當。況且即便有了卡拉ok機,他們放在哪兒啊?他們可沒跟李濤家一樣的小洋樓。


    劃重點,空著的小洋樓。


    那,就讓閑置的卡拉ok機和空置的小洋樓給李濤掙學費吧。


    至於他們幹什麽?當然是埋頭好好學習了。都放過大話說要考縣中,肯定不能最後叫白白打臉啊。


    隻後麵事情的發展實在讓小學生們心動。


    繼城裏人不辭辛苦趁著周末跑到李濤家唱卡拉ok之後,湖港鎮也有人對唱k感興趣了。


    禮拜四晚上,大家在高強學習完迴家,經過十字路口時,楊桃第一個聽到前麵傳來的歌聲。


    是《瀟灑走一迴》。


    眾人都稀奇,誰家辦喪事不請人唱戲也不放電影,改唱流行歌了?嘿!果然灑脫,來人間瀟灑走一迴。


    說來也微妙,本地人一生最熱鬧的時候不是出生也不是結婚,而是辦葬禮。且除了主家得哭以外,其他基本沒人悲傷,大家都挺樂嗬,吃得開心,玩得也開心。


    等靠近了,他們才發現不對,因為唱歌的人走腔走調,連自認為五音不全的江海潮都有自信說唱的比她好。


    這水平也能接白事賺錢?到底哪家這麽好講話。


    大家再往前緊走幾步,想一探究竟。迎頭碰上周警官帶著大狗巡街,江海潮立刻好奇問:“叔叔,哪家辦喪事啊?”


    周警官莫名其妙:“什麽喪事?”


    等小學生們伸手指方向又嘰嘰喳喳說了一通,周警官啞然失笑:“哪個辦喪事啊,人家是去唱卡拉ok,就是李家。”


    “可今天才禮拜四啊,他們明兒不上班嗎?來得及迴去啊?”


    周警官表情微妙:“不是城裏人,就是我們湖港的,幾個小年輕看人家唱歌熱鬧,也跑過來要唱卡拉ok。”


    眾人驚呆了,哇塞!他們低估湖港人的腰包了,100塊包一晚哎。


    哎哎哎,要這樣的話,他們也可以考慮卡拉ok生意。城裏人隻能周末來,本地人卻能讓卡拉ok機每天都掙錢。如此一來,不到三個月收迴本錢,倒是值得一試。


    盧豔豔都不攔著江海潮異想天開了,興衝衝地問:“那咱們把卡拉ok機放哪兒?你家沒街上方便哎。”


    “放學校啊。咱們學校還空了好多教室呢,上次陶老師講學校以前也搞勤工儉學的,現在沒條件了。我們這不就給學校創造勤工儉學的條件了嚒。”


    周警官聽得目瞪口呆,他就愣了一下神的功夫,這幫小孩掙錢都把主意打到學校頭上了。


    他趕緊強調:“沒沒沒,都是鄉裏鄉親的,哪兒來的100塊錢?一晚上5塊錢而已。”


    小學生們瞬間變成了被戳破了的皮球,集體蔫巴了。


    才5塊錢啊!


    周警官哭笑不得:“5塊錢不少了。一個月弄個大幾十,那小兔崽子上學學費買筆買本子都有指望了。”


    他忍不住感歎,盯著江海潮看,“你這妹頭腦袋瓜子到底怎麽長的?竟然想到用卡拉ok機掙錢。”


    江海潮搖頭,不敢居功。她當初想的隻是把房子租出去,卡拉ok機不過當作添頭而已。


    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卡拉ok反而成了寶呢。


    唉,可惜他們掙不了這份錢。


    他們要好好學習呢。


    大家和周警官道別,江海潮趁機摸了把大狼狗的狗頭才走。


    啊啊啊,真的好威風好帥啊,以後她家也要養一隻這麽帥的狗。


    他們走到大街盡頭要分開時,陶靜突然間冒出句:“我們真能考上嗎?”


    雖然她一直都是班級前十,算好學生,但她還是感覺縣中距離自己好遠。


    江海潮卻信心十足:“能,肯定能,我有秘密武器。”


    小夥伴們的眼睛嗖的亮了,馮雪懷疑:“你該不是會說禮拜天也學習吧?”


    現在鞋店剩下的衣服不多,禮拜六半個下午就能賣完。他們已經學習學習再學習了。


    江海潮搖頭,煞有介事:“非也非也,說是秘密武器,就是秘密武器。”


    她還想賣關子呢。4個女童裝一個都不客氣,直接上手,愣是逼著她揭開了謎底。


    所謂的秘密武器是曆年真題。


    縣中初中部招考向來單獨進行,卷子也是他們自己出的,跟小升初不搭嘎。


    “我問過了,縣中這幾年初中部招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縣城的。我分析了一下啊,除了咱們學校教學質量確實比不上人家城裏外,還有其他的因素。”


    海音分享內部消息:“他們老師在外麵搞補習班呢,專門針對小升初的學生。”


    她在縣中雖然不太愛跟人聊天,可她那雙小耳朵一天天豎著,眼睛也一直睜著。事情想瞞過她,可真不容易。


    況且她的同學本身都已經進縣中,自然沒必要瞞。他們還分享經驗,以自己切身體會說到底哪個老師補習效果最好。


    盧豔豔和馮雪不約而同:“誰呀?”


    江海潮瞬間警覺:“你倆想幹啥?”


    兩人立刻清嗓子:“沒啥沒啥,好奇唄。”


    江海潮嗬嗬,到底沒當場戳穿她倆,隻說第二點:“除了補習班之外,還有一個就是真題。縣城的學生門路廣,得到的學習資料也多,其中這個曆年招考的真題,就是個特別有用的東西。陳小川當年就寫過好幾套卷子。”


    啊,這家夥,以前可從來沒露出過一點風聲。他當年還是大隊長呢。


    江海潮一本正經道:“所以我讓他發揮餘光餘熱,給咱們搞縣中的真題。我本來想給你們個驚喜的,你們非不給我機會。”


    “那你可別給其他人啊。”王佳佳脫口而出,一張臉紅得厲害。


    好自私啊,她這樣說,班長肯定要批評死她吧。


    一點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哪知江海潮答應得特別痛快:“沒問題,這本來就是咱們學習小組的東西。”


    盧豔豔高興地一把摟住她的肩膀,眉開眼笑:“我就知道咱們才是自家人。”


    江海潮卻歎了口氣,感慨萬千的模樣:“所以我想說從我們決定考縣中開始,我們已經把一半以上的競爭對手踢出局了。”


    以前她感受不深刻,但後來學生幹部當久了,站在老師的角度考慮問題了,她才明白陶老師他們看到學生一天天的混日子,不思進取;究竟有多痛心疾首了。


    就像老師說的那樣,農村小孩家裏一沒萬貫家財給你繼承,二沒鐵飯碗工作讓你接班,你不考出去你能怎麽辦?


    在家修地球,餓不死你,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連家公爺爺能蓋大棚種草莓種西瓜,也是因為夏天在縣城掙了鈔票,掏得出本錢來。


    什麽都沒有的人,想往前走,太難了。


    偏偏不管老師如何苦口婆心,如何講事實舉例子,大部分學生還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完全意識不到學習究竟有多重要,尤其對一無所有的人而言。


    江海潮一邊叨叨一邊歎氣:“我真覺得書上的名人名言說的完全沒錯,人類從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從不吸取任何教訓。曆史永遠不斷重演。前世之事後事之師,也沒師到。”


    “不是的。”周偉突兀地開了口,“不是不知道學習重要,也不是不想學習,是學不進去。我告訴你們,我當初加入學習小組,就是想讓人帶著,盯著我學習。”


    江海潮手一揮,特別大包大攬:“沒問題,肯定盯著你。所以我跟你們說,我們的競爭對手還達不到我們想象中的一半。大部分人早就自己放棄自己了,以有心算無心,我們的贏麵大的很。”


    她這麽講,倒是讓大家安心的不少。


    馮雪還催促了她一句:“那你早點讓陳小川把卷子拿過來啊,馬上都10月份了。”


    “他答應放月假的時候給帶過來的。行吧,明天正好輪到你家,我打電話去縣中提醒他別忘了。”


    大家分手各自迴家。


    家裏隻有楊婆奶在,看到他們繃著臉。但大概是因為小的他們放完學也沒瞎玩,而是聚到一塊學習,所以也沒罵他們,隻臉色陰沉地讓他們喝藕粉。


    搞得6個小孩戰戰兢兢,一邊喝藕粉,一邊偷偷交換眼色。


    楊婆奶的臉跟糊了糨子一樣:“喝完刷牙洗臉早點睡覺。”


    說著她咚咚咚上樓,又丟下一句,“把碗洗幹淨。”


    幾個小孩麵麵相覷,江海潮都不太確定:“婆奶奶是特地等我們的吧。”


    他們都是跟著彼此喊長輩。


    楊桃渾身一哆嗦,她怎麽感覺這樣更嚇人呢?


    超超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大姐,那我們能不能看一集電視啊?”


    虞凱悄悄跑到樓梯口聽動靜,迴來壓低聲音道:“我們把電視(聲音)放小點吧。”


    嘿嘿,他也想看。放《精武門》呢,陳真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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