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立刻激動地歡唿,他可以去凱凱哥哥家裏借錄像帶看啊。


    海音忍不住提醒弟弟:“要錄像機的。”


    爸爸哈哈大笑:“等明年啊,明年就搬個錄像機迴家。”


    江海潮一直沉默不說話,仇老師的事情就這麽解決了?就大人聚在一起抽了會兒煙,有人說了幾句話,折磨了他們整整一個學期的事情解決了?


    她感覺輕飄飄的,一點點踏實的感覺都沒有。


    她感覺自己就像街上小孩手裏抓著的氣球,叫針紮了一下,氣跑光了,原本撐起來的威武氣勢一下子癟掉了。


    小孩哭了,她卻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帶著點荒謬意味的好笑。


    江海潮深深吸了口氣,轉頭小聲跟妹妹咬耳朵:“我們明兒就上街擺攤子賣炸薯片。”


    海音愣了下才興高采烈:“對,就過年的時候賣。過年工商所也放假,沒人上班!”


    明天大年初二了,大家手上肯定有壓歲錢!


    第64章


    那可是她舅舅(捉蟲)


    他們的炸薯片生意一直到爸爸媽媽坐車走都沒結束。


    不是他們本末倒置,連上學都顧不上了,而是爸爸媽媽走的太早了。


    大年初五一大清早,迎財神的鞭炮聲還在劈裏啪啦作響,爸爸媽媽跟舅舅舅母就坐上了往縣城去的中巴車,等到了縣城,他們再轉車去市裏,然後坐火車,顛簸去遙遠的南方城市。


    因為爸爸打工的電腦城初六就開門做生意了,他還是跟同事換了班才能拖到初五才離家的。


    媽媽和舅母工作的服裝廠還有舅舅待的工地倒是過了正月十五才上工,但他們也早早找到了這段時間要幹到活——去飯店打零工。


    南邊城裏跟他們這裏可不一樣。人家過年吃飯不在家辦席麵的,好些人上飯店吃,年夜飯也一樣!過年飯店忙,偏偏人手少,老板給的工錢是平常的兩倍多。聽說大年三十可以發五倍的工錢哩!


    媽媽他們當然不能過年也不迴家,但提前走掙點小錢還是可以的。


    江海潮追著大人強調:“賣衣服啊,從廠裏拿衣服賣,這個最掙錢!”


    媽媽笑著摸她的腦袋:“廠裏過了正月十五才開工哩。好好在家,聽家公爺爺和婆奶奶的話,有事打電話給媽媽,知道嗎?”


    江海潮還想再催促他們早點帶衣服迴來賣哩,車子來了,大人們匆匆上車走了。


    搞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最後隻能憋出一句:“走走走,快點,我們去賣炸薯片,晚了好位置都叫人搶光了。”


    賣炸薯片的確是門好生意,前後加一起不過11天,他們掙了兩百七十塊錢!嘿,加上之前去初中門口賣菜的錢,過六百塊啦!


    哈!這個寒假當真好充實。他們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快掙了自己一學期的學費。


    賣衣服掙的2000塊他們還沒算進去呢。


    婆奶奶也笑:“行唻,現在滿足了?趕緊上學去,別心都一個個玩野了。”


    楊桃可不承認:“我們寒假作業可沒少寫一個字,我們連下學期的課都全部預習了。”


    賣炸山芋幹是白天事,晚上他們可沒閑著。


    婆奶奶瞪眼睛:“那也不能放鬆。”


    三姐妹同樣對她有要求:“那你也要接著賣山芋幹,好掙錢的呢。”


    婆奶奶無奈:“曉得了,明兒就喊你們爺爺再去西山頭換山芋幹行了吧。”


    江海潮強調:“一定要換,誰曉得下迴他們還帶不帶錢迴來啊。”


    哼!真是指望不上,還是靠自己更踏實些。


    開學大事件藍波萬,仇老師真的滾蛋了,全校都在傳他被公安抓去勞改了。高強他們幾個男生說的繪聲繪色,連仇老師在勞改所挖土坯燒磚頭都描述得有模有樣,好像他們親眼看到了一樣。


    陶靜不信,她認為勞改所會安排勞改犯種菜、穿珠子,但不會讓人燒磚窯,電視上就沒放過。燒磚頭跑來跑去,萬一勞改犯跑了怎麽辦?更要命的是,如果勞改犯集體造反,把管教幹部敲暈了,往磚窯裏一丟,嗬,那可真是。


    高強一點兒沒被當場戳穿的尷尬,反而眉飛色舞:“那就能煉出幹將莫邪了。”


    過年大會堂放電影,裏麵幹將莫邪就是剪了指甲頭發丟進火裏煉出了絕世好劍。


    陶靜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像彩色屏幕上的猴屁股一樣,看得江海潮和盧豔豔擠眉弄眼,笑得肩膀都發抖。


    誰知大家的快活是如此短暫,等到中午吃過飯迴教室,盧豔豔就給同學們帶迴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仇老師的確不在學校幹了,但他可沒被抓去勞改,他去鎮政府了。


    哈!這可真是的,怎麽這樣啊?他當不成老師,還能去當幹部?那也太不要臉太無恥了。


    天底下的惡人都升官了。


    大家白高興了。


    連高強他們幾個男生都說,看樣子以後老師們想當官,起碼先去找一迴小姐。


    還有人推高強,嬉皮笑臉:“讓你爸爸請老師找小姐噻。”


    高強氣得臉通紅:“滾蛋!會得花柳病的。”


    江海潮憋屈死了,她想她應該高興,起碼仇老師,不,仇偉民現在禍害不了海音了。可再想想他成了幹部,豈不是會禍害更多人?


    盧豔豔拚命強調:“不是一迴事,仇老師在學校是公辦老師,正式的。到鎮政府他就是臨時工,沒身份的。不然你們以為仇老師為什麽不早點去鎮政府啊。”


    江海潮還是不痛快:“隻要他披了官皮,哪怕是假的,照樣害死人。”


    高強在旁邊歎氣:“難怪我們湖港窮得叮當響,就是因為政府裏全是這種人。”


    這下他可得罪盧豔豔了,盧豔豔她爸爸可在政府裏呢,她爸爸絕不是這種人!


    江海潮長長地吐出口氣,下定決心: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貧道。隻要仇偉民不能再禍害他們就好。


    哼!這種禍害,早晚有一天也會被人捅死。


    江海潮氣鼓鼓了兩天,都要放下這事的時候,事情竟然變大了。盧豔豔拿著她爸辦公室訂的報紙跑得氣喘籲籲到教室,拚命往江海潮麵前伸:“你看你看,他上報紙了。”


    她手隨著喘氣一晃一晃的,江海潮隻勉強看清楚幾個字:政府幹部請小學老師嫖-娼,咄咄怪事!


    哈,竟然是說仇偉民的事。


    江海潮趕緊一目十行囫圇吞棗看完新聞。喲!報紙真的管了,新聞寫的事情比他們知道的都多。原來當初贖仇偉民的錢真的是學校出的!


    光這一條,已經足夠讓全班同學沸騰了。


    嗬,學校還好意思說是借給他的,要從他以後的工資裏麵扣。


    陶靜踮著腳在後麵看,氣憤地指著另一段話強調:“前後矛盾!這裏又說沒有讓他立刻走上考慮他原本授課的班級沒人帶,所以隻能等學期結束再處理?都打算不讓他上班了,還準備讓他拿工資還?真是的!”


    真是什麽?真是拿大家當傻子。


    比起學校來,教育局可聰明多了,表示了解情況後當即便聯係學校進一步核實情況了。教育局認為仇偉民的行為觸犯國法,考慮其品行不堪為人師表,所以做出了開除的決定。


    高強眉飛色舞:“還是教育局管用,一早就該去教育局告狀的。省得這家夥在我們麵前晃這麽長時間,看著就慪氣。哎,班長,你說是不是啊?”


    江海潮心道:是個大頭鬼!告狀有個屁用,我差點就堵槍口了。


    高強還想獲得她的支持,伸手拽她衣袖,結果頭頂上響起一聲輕斥:“幹什麽啊你,課堂作業寫好沒有?下節課預習了嗎?光曉得吹牛!”


    高強被突然間冒出來的班主任嚇迴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裏興高采烈的學生也悄悄迴位坐好。


    沒想到陶老師並沒訓話的意思,隻開口點江海潮:“班長,跟我過來下。”


    五(1)班的學生隻好眼睜睜看著江海潮跟老師出去了。


    陶靜伸手捅盧豔豔胳膊:“哎,陶老師不會安排下堂課考試吧?”


    “這哪個曉得。”


    “那你說仇老師還能在鎮政府待下去嗎?”


    盧豔豔依然搖頭:“講不清楚,他又不是正式工。不過——”她嘿嘿笑,偷偷傳遞八卦,“鎮長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記者好厲害啊。”


    嗬,你們鎮政府真本事,找個嫖-娼被抓被開除的人來做事,圖什麽啊?看中人家找小姐的能耐嚒。


    陶靜同仇敵愾:“活該!誰讓他們白長了張人皮,都不幹人事。”


    江海潮可沒辦法像教室裏的同學一樣沐浴在“惡人終有天收”的喜悅裏。她怕學校又說舉報信的事。反正她不會承認。


    撒謊怎麽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鬼又聽不懂人話,聽懂了也假裝聽不到。對他們不用說人話,因為他們不配!他們自己就有罪!


    所以陶老師剛張嘴,她便矢口否認:“我不知道,報紙的事情跟我沒關係,我也沒見過任何記者。我一個寒假都忙著賣東西掙錢呢。我們班好多人都看到了。”


    陶老師叫她機關-槍似的突突突,都愣住了,半晌才哭笑不得道:“又沒說你寫舉報信。”


    她領著人往教師辦公室走。裏麵的老師也很八卦哩,說的比他們學生都熱鬧。


    六年級的老師眉飛色舞:“怪哪個啊?他自己踢到鐵板了。要他抓根雞毛當令箭,非得扣著人家小孩三好生獎狀。結果呢?結果過年人家小孩的舅舅一問,外甥女兒都氣哭了,再一問怎麽迴事?不就露餡了嗎?好好的把獎狀給了,哪有現在這麽多事?”


    江海潮聽得目瞪口呆,她懷疑老師說的是自己。可她沒哭啊,海音那個小哭包都沒在大舅爺爺家哭,何況是她呢。


    可老師們說的煞有介事,讓她都懷疑是自己記錯了。


    陶老師摸了摸她的腦袋,帶著點埋怨的意思:“你家有教育局的關係,怎麽不早點講?白遭罪。”


    江海潮想說她也不知道啊。直到大年初一當天,她才曉得自己有這麽一位拐七拐八的教育局領導舅舅。


    一表三千裏的舅舅,爸爸都說好幾年沒見過人了,說是親戚,連跟修遠大大還有春英嬢嬢他們的關係都比不上。


    可話到嘴邊,她舌頭打了個轉,又換了另一種說法:“我舅舅不喜歡這些事的,他忙得很,我們不好意思打擾他。”


    事實上,他們想打擾也打擾不到吧,建生表舅平常跟他家根本沒聯係。


    但直覺告訴江海潮她這麽說是對的。


    因為不僅辦公室的老師們衝她笑,她迴教室的時候路上碰見校長,校長也沒朝她黑著臉,隻是表情一言難盡。


    江海潮挺起胸膛,大步流星地迴去上課。


    哼!就是她做的,怎麽滴?她可驕傲了,就算這迴教育局不管事,叫報紙寫出來了,看他們還能裝死不?


    下了課之後,江海潮又問盧豔豔借報紙,她要再把報道仔仔細細看一遍。


    結果那張報紙被幾個男生借走了,她隻好翻看剩下的報紙。


    盧豔豔還在給她出主意:“你接著投稿啊,能拿15塊錢呢。”


    江海潮無語:“哪有那麽容易中啊?我寒假投了也沒消息啊。”


    盧豔豔點頭:“這倒也是,投10篇能中一篇就不錯了。哎,你看什麽這麽出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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