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便是清池自己也狐疑,在寧司君的眼裏,她的根骨便真的有那麽好。所以,才會無法逃脫他的手掌之中?


    清池終究還是去了一趟國師府。


    雲苓、雲鶴一見到她便喜悅地道:“道君說月魄師姐今兒便到,我們倆一早便等上了。”


    清池微微一笑,摸摸他們倆的腦袋,“道君一直都?是神機妙算。”


    雲苓歪歪腦袋,“師姐,你怎麽咬著牙齒啊。”


    清池神情平和,“沒?什麽,一想到能夠見到道君,我實在太激動了。”


    雲苓和雲鶴兩人雖是孩子,但也聽得出來和道君有關,他們倆對視一眼。最終,還是帶著清池來到了國師府的庭院時。


    夏日的清晨,鬆柏之間散發著一股清氣,在陽光裏垂下微光片影。一道清潤舒適的微風吹過,也吹動了一些清幽的百合蘭花,淡淡的香幾?乎融入了檀香當中。


    寧司君的青色袍角落在花間,雙手的袖子不時地抬起。他的手裏正握著一把花剪,在修剪著盆栽裏的鮮花。


    她的腳步聲?噠噠地響起在青石路上。


    他黑發挽簪,隻著一襲青色素雅的道袍,那風姿便仿佛在時光沉澱裏,愈來愈仙。


    仙子的懷裏抱著幾?枝清純的百合花,幾?枝繁豔的紫薇花。


    那雪白的百合,紫紅的紫薇,都?是他的陪襯,更濃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


    “月魄見過道君。”清池輕聲?打?破了這?寧靜幽美的氛圍。


    寧司君仿佛才瞧到了她,笑著道:“你來了啊。”


    清池識趣地從他手上接過了紫薇百合花。


    寧司君長身玉立,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種高人氣質,準確來說,就是神神道道的。“在山下的日子,過得如何?”


    清池嘴角抽了抽,什麽都?知道,還要裝。累不累?


    “迴道君,托了您的福,我現?在一切都?好。”


    寧司君袍角輕擦過石板路,往廳堂裏走去。


    清池自然也是抱著花一起跟上了。


    “你的性子還得磨一磨。”忽而,前邊的人這?般說。


    清池微微懊惱,她就知道她這?一次主動去找公主,惹惱了他。別看這?位大仙看起來多麽慈悲淡然的模樣,其實心眼兒特?別小。不過她哪敢越過公主求他啊,公主知道了,她更是要吃掛落。


    這?事?都?完了多久,還記得這?件事?。


    她忍著小脾氣,“道君說的是。”


    進?了廳堂裏,清池便找了一個花瓶,把花插好,紫薇配百合,原本?瞧起來怪怪的,可別她的妙手一搭,便透著一股清韻。


    寧司君沏了一壺清茶,那味道縹緲淡香,又透著一股清苦之味。清池在他這?兒倒是喝過很多不知名的茶,雖然不是什麽名品,不過,全都?意味悠遠。


    以他那性子,興許就連皇帝也喝不到他這?好差呢。


    清池在他對麵的蒲團上坐下,案上茶霧朦朧了隔麵的容顏。


    卻也更如清風明月般脫俗。


    這?張臉倒是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麽賞心悅目。


    寧司君端坐著,淡淡地道:“過了秋天,便和公主一起迴去吧。”


    清池心裏有點不舒服,他這?種口吻即便不是那麽強勢,但骨子也透著那麽一種不可抗拒。就像是他已經掐斷了她的後路,就隻有這?條路可走。


    清池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道君,公主如今怕是不會再信我了。”


    你真的是心裏沒?點數嗎?


    卻見寧司君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倒是你送過來的道經我都?看了,寫得不錯。你既然在這?條路上天賦,本?君又怎能坐視你埋沒?於?塵泥之中。山上雖清寒,但比起凡塵中的種種汙濁,你遲早會懂的。”


    他用?一種看小輩的慈祥模樣看著她,事?實上,清池也的確比他小了一半的歲數。


    她還太小了。


    沒?有定性。


    清池欲言又止,她當然看得出來,寧司君根本?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也許是我令你誤會了,玉真公主那邊你平常心對待即可。”


    清池心裏微哂,這?是說說就能做到的?


    寧司君喝了一口茶,他問了一些清池平日裏的功課。盡管清池也知道他這?時在釣她,但她還是耐住了心思,一一認真地迴答了他。


    清茶問道,這?自然是極清雅的事?。可兩個人的心眼一個比一個多,自然談著談著,話題也慢慢地變了。


    “道君,有一件事?我可以問嗎?”


    “你說。”寧司君的態度挺溫和的。


    “道君當初真的是因為我,才為我和蔣國公家的小公子測了八字?”她老早地就覺得奇怪了,雖說蔣國公家也是極尊貴的公卿世家,可作為國師的寧司君又怎會主動地為一對小兒女測八字。況且,他這?一次下山,可是為了大事?。


    寧司君微微一笑,“我以為你還沒?看出來。”


    他悠悠地道:“這?是一個秘密,也許你已經猜出來了。但我想,興許,你並不是很想知道。”


    清池明白,這?個秘密,恐怕是不能說出來的。她隱隱有另外一種猜測,“道君,是不是事?關蔣元的身份?”


    他眼眸亮了一下,“你很聰明。”


    清池試探地問:“若是我不說出去,我想,就是知道了,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寧司君瞧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洞察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這?一直打?的謎語。


    他不說,清池自然就猜了。


    “他和玉真公主關係匪淺。”


    寧司君沒?有搭話,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正在等著她接著說下去。


    清池驚了一下,一顆心都?涼了下來。“他是皇室的人?”


    寧司君喝了一口茶,道:“這?是今上一樁秘而不發的風流史?。”


    “他是皇帝的私生子!”雖然清池隱隱地猜到了,那哪有寧司君這?一句蓋棺定論的話這?麽堅定。


    清池臉上的情緒,寧司君全部都?看在眼底。


    她喝了一口茶,在壓驚,可是寧司君的下一句卻讓她差點被嘴裏的茶給噎住了。


    “現?在知道了,後悔了?”


    清池瞪了他一眼,“道君,這?句玩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她鼓起臉的時候,明豔的五官也似一朵花苞一般,有些可愛。


    寧司君心底歎了一聲?,還是個孩子啊。


    “他遲早會迴到皇宮的。”


    “道君,可是你說過,我遲早都?是要迴到山上的。這?些事?又和我又什麽關係呢。”


    寧司君不說話,淺淺笑著,也望著她。饒有趣味的。


    “月魄你能這?麽想,本?君也很高興。”


    第53章 三周目(15)


    離開的時?候, 清池被迫又帶了一堆的經文迴府。


    不過,她今日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起碼,蔣元的身?世之謎, 她已經洞知了。也難怪他的脾性那麽奇怪,和蔣唯簡直是天差地別, 現在?看來, 果然是早就有原因的。


    小變/態啊, 小變/態,果然是她惹不起的。


    清池仔細想了一下, 還是聽寧司君的,合適的時?候就直接去?仙人台上避過風頭。


    忽而, 她發現到了一個問題。不管是蔣元有這麽多的問題,她的義兄李歎也不少啊。


    甚至, 她心裏隱隱也覺得, 恐怕李歎的那些秘密遠比蔣元的更可?怕。


    迴?來的路上, 清池的馬車就遇上了迴?府的李歎。


    清池這會兒心裏還有點畏難心理,本來是想打聲招唿就走?的。卻被李歎喚住了。


    “清池, 你?剛迴?來?”這會兒也不到晌午, 時?間?上還真?有一點尷尬。


    清池笑著說:“大兄今兒迴?來了, 怎麽也不提前和府裏說一聲?”


    李歎走?到她的身?邊,“正好下午沒事,迴?來看看。”


    他的視線落在?了下人搬的書箱上, 露出了探究的眸光。


    清池見到了他在?看, “方才我去?了一趟國師府,這些都是道君布置下的經文。”


    李歎臉色隨即變得冷漠起來, 他皺了一下眉,“雖說他是方外?人, 但?到底也是一個男人,你?怎能一個人過去??”


    他一向?就管得寬,清池早就習慣了。


    清池有點不高興地說:“大兄,道君那樣的人,你?把他想成什麽了?”


    李歎站在?她的麵前,就給人一種壓迫力,他那種口?吻,就差擺明兒說她沒有女子的教養了。


    “我隻是說事實。”


    “嗬,那在?你?的眼裏,我是不是根本也不配做伯爵府的小姐了?”一時?想起了前世種種,清池也怒了,她一直以來,本來便是壓抑著自己心裏那些不爽。這個時?候反而像是山洪一樣,無法?阻止一樣地崩潰了。


    眼前的少女還是那麽嬌美明豔,卻像是帶刺的玫瑰咄咄逼人。


    旁邊的下人都不敢抬頭,更不敢發出聲音,攪進這對兄妹之間?的修羅場中。


    李歎也是很久沒有見到這樣鬧脾氣的她了。隻是他現在?還單純地以為清池隻是在?發小性子,所以也就沒太當一迴?事。


    “你?在?胡說什麽?作為你?的兄長,我隻是在?擔心你?的安全。”


    清池露出輕嘲,“反正不管什麽時?候,你?總是有道理的!”說是為她著想,其實還不是擔心自己視線範圍內的東西不受自己控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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