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鳳一邊像個老母雞一樣護著學生, 一邊又慶幸自家學生都是省油的。


    沈雪青問:“去年也是這樣?”


    鄧佳佳有點遲疑:“其實去年不是這個廳呢, 我也是第一次到這邊來。可能是燈光什麽的不一樣吧, 去年化妝隻讓女孩子畫了, 沒說男生也要。”


    當人置身於鬧哄哄一大片的時候, 反而比安靜的環境下突然有單一噪音要接受度更高。


    沈雪青看眼前鬧劇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索性又開始閉眼默念演講稿了。


    鄧佳佳有一學一,也跟著進入了自己的心流狀態。


    羅建利迴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 不知道心裏有多滿足了。


    瞧瞧,孩子還是自家的好吧!


    好不容易等到進場的時候, 已經快九點了。


    六點起床,熬到現在,不少選手顯得都有一點蔫頭蔫腦的。早起時候的衝勁兒也弱了下去。


    “真是折磨人。我們是來比賽的,又不是做戲的”黃西和關小茹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外國語大學的帶隊老師安慰他們:“忍一忍吧,大家都是這樣的。要苦一起苦了。畢竟要錄節目,人家工作人員起來比我們還早,一直在那邊調試設備。”


    黃西臉上癢癢的,但是他不敢撓,因為化妝師是不會有時間專門來幫他補妝的,要是撓出一道杠估計上鏡就醜了。


    關小茹則是在漫長的等待裏陷入了一點焦慮。她從剛才開始就在有意無意地往臨清大學那邊瞟,發現那邊兩位看起來好像都不受影響似的。


    怪了,鄧佳佳也就算了,她是老選手,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怎麽沈雪青看起來比鄧佳佳還愜意?


    這時候,一個工作人員開始點名了。


    “聽到名字的跟我過來入座哦——”


    黃西戳了一下關小茹:“別走神了,到我們了。”


    關小茹這才收起思緒,跟了上去。


    一切還是比賽場上見真章吧!


    ……


    決賽一共分成三個階段,由於人數眾多,所以總共一共要錄三天。


    第一個階段,定題演講。


    跟之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題目沒有提前透露,而是現場公布然後再給出半小時的草稿時間。而且在演講完畢之後還會被評委隨機抽問。


    沒有指導老師,沒有參考書,全靠選手自己的積累和臨場反應能力。


    導演深知這個環節其實才是觀眾最愛看的,於是指揮著攝像攝影都放大鏡頭來迴拍。


    有的選手冥思苦想,有的選手激情百倍,其中緊張的氛圍感一下就有了。


    古時候人科舉,殿前當堂考才是最後一關。身處金鑾殿,考官是天子,還有若幹的重臣在側——相當於你旁邊齊聚了你未來的頂頭領導。這一關,考驗的就是心理素質。


    演播廳裏也差不多。


    雖然心裏知道是錄播,不是直播節目。但是攝像機晃來晃去,旁邊又擠滿了競爭對手。麵前的不再是簡易搭建的講台,而是燈光齊全,鮮花點綴的大舞台。進一步名利雙收,退一步……這時候人人都被迷地頭暈目眩了,誰會甘心止步於此啊!


    時間才過去一半,導演就拍到不少有用的鏡頭。


    副導在一旁,看著鏡頭裏一群稚嫩的小孩,哈哈一笑,習慣性地想摸煙,卻又想起來演播廳的規矩,不敢造次了。


    導演瞥了他一點,遞出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副導立馬立正,嬉皮笑臉地開了個玩笑:“哎,付導,我懂得啦,我是副導要以身作則的嘛。”


    導演付詩華沒有搭理這個油頭粉麵的家夥,反而對著耳機裏吩咐起來:“讓觀眾席那邊稍微安靜一點,不要打擾選手的狀態。”


    “好的,付導!”


    副導又把頭湊過來,指著一個選手說:“看啦,這個女學生一看就很有爆點。好像叫什麽……什麽雪的。”


    副導從旁邊抽出來資料:“對,是臨清的沈雪青。上過好幾次報紙周刊的風雲人物啊。這一屆,沒有比她風頭更高的啦。”


    付詩華看了一眼資料,發現是複賽的冠軍,依稀記起來一點之前那個雜誌上的媒體的良心的辯論風波,語氣稍微放緩了:“待會看看名次,可以關注一下。”


    “好嘞,我這就去。”副導就把這當做自己得到的新任務了,抓著資料就跑了。


    付導人雖然嚴肅了點,但是還是很好說話的嘛。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開始了,10,9,8,7,6……


    節目永遠會在這種地方大作噱頭,主持人報出來倒計時的同時,無疑也是對每一位選手的施壓。


    這就是為什麽明明有的學生在老家時候表現十分出色,卻又在決賽場上屢次發揮的不好的原因了。


    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沈雪青在倒計時到最後一秒穩穩地放下了手上的筆。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鄧佳佳,同樣心理素質保持的良好。


    但是總有人是不那麽好的。


    比如沈雪青前方一個男生好像就因為太慌亂而把筆都掉了,再比如黃西旁邊那個女生因為沒寫完就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眾生百態,但是賽場殘酷。


    攝像機之下,評委看的很清楚,當場就淘汰掉了幾個違規的學生。


    隨後就是電腦打亂順序,分成三組同時上去演講,由不同的評委進行打分。


    觀眾席那邊,藺善為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往選手席上看。


    他有輕度的近視,所以其實不應該看清的。但是他總覺得,他看的那個方向就是沈雪青的位置。


    第一天的錄製是非常枯燥的,幾乎所有的選手都要上去講一遍,是個大工程。


    對於觀眾來說,也是一個吃不消的活。


    工作人員會時常來叫醒一些困地睡過去的觀眾,也會要求他們適時地做一些節目組要求的反應,方便補鏡頭。


    雖然到時候剪輯出來,屬於a選手的掌聲很可能變成了b選手的,但是真正優秀的演講,還是會被著重放出來的。


    等到沈雪青上台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七點了。


    藺善為拍了拍自己的臉,悄悄挪動了自己因為長時間沒有挪動而已經發麻的腳,抖索精神看向了大屏幕。


    三分鍾時間很短,沈雪青依然是借物喻人那一套,稿件不一定是最優秀的,但是風格很突出,表演台風也很有趣。


    不過快問快答這個環節,就比較犀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節目組特別照應過,幾個評委都很敢問,甚至有些超出範圍的部分。


    “你是北京組的冠軍,你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滿意嗎?”


    “你的立意不錯,但是稿件水平和複賽時候有所差異啊,不夠精彩。”


    “你剛才說的邏輯裏,棋子是否在影射某些社會現象呢?”


    沈雪青臉上依舊是好學生的表情,但是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全場一百多個選手,講一個題材,翻出花來也會撞。評委對她抱有什麽期待啊,覺得她還能推陳出新嗎?


    既然評委不客氣,她也就直接大膽迴懟了。


    “我對自己一直很滿意。現場那麽多五湖四海的冠軍,絕對不差我這一個。您對每一個冠軍都會這麽關照嗎?”


    “北京的優秀人才很多,我不竭盡全力很難,今天我依舊是抱著謙遜的態度,希望在這個舞台上見識到更多優秀的同學。”


    “棋子隻是我拋出的一塊磚,拋磚引玉。一千個觀眾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希望能做的是引導大家去進行思考和討論,而不是要下定義。”


    副導眼前一亮,站起來在耳機裏指揮:“對準她的臉,一定要拍的清楚,再多拍拍評委的表情哦。這是個很好的話題啊!”


    大搖臂開始晃動起來,從各個角度對準了沈雪青。


    評委席上剛才還滿臉嚴肅的幾個評委忽然笑了起來,和藹多了。


    沈雪青離得遠看不清,發出最犀利的提問的那個,正是薑毅薑教授,也就是北京複賽時候一力力挺他的那個老評委。


    薑毅摸了摸胡子,心情不錯。


    很好,果然還是個小老虎。保持著這樣的心態,衝到第三輪痛打對手吧!


    全部選手演講完畢之後,打分都還沒有出來。


    所有的選手迴到位置上,開始了焦急的等待。


    時間已經是深夜十點了。節目的錄製卻還在進行,不少人都已經超出平時的工作強度了,但沒有一個選手在意。


    分數!這才是此刻他們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黃西,關小茹,鄧佳佳,孔斌,沈雪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舞台上。


    等會兒一宣布,在場起碼要淘汰掉一半多的選手,隻留下來部分進入第二階段。


    尤其是遠道而來的一些選手們,剛剛到北京,還沒感受多少首都的熱情。要是一輪遊了,那就太丟人了。


    付詩華接到了信號,對著耳機下達了命令。


    全場燈光都暗了下來,隻剩下一個追光落到了舞台中央,主持人從後方款款走上來,對著機器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經過激烈的角逐和評委們的反複衡量,最終我們依然隻有五十個晉級名額。殘酷的賽製背後是無數個日夜的努力……”


    主持人念完了一整段,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終於把氣氛推到了高潮。


    耳機裏傳來了導演的指令,主持人一伸手就指向了後方。


    “下麵,讓我們看一看晉級名單!”


    大屏幕離選手席很遠,所有選手都努力伸長了脖子看。


    “我我我好像看到我自己了!”


    “我怎麽還沒找到……”


    “媽媽,我好害怕!”


    “啊啊啊,我快唿吸不過來了!”


    “我到底在不在啊?這根本看不清啊!”


    “……”


    不光是選手席一陣沸騰,觀眾席也嗡嗡作響。


    藺善為雖然對沈雪青有絕對的自信,但是也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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