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被征服了,鐵木真的目光終於投向了他心中最大的敵人——金國。


    看著眼前雄壯的兵馬和閃爍著寒光的刀槍,鐵木真的腦海中浮現著一句話:“蒙金之間的仇怨,不知從何時開始,但我知道,會從我這裏終結!”


    1211年2月,大蒙古國成吉思汗鐵木真在克魯倫河誓師,以報父祖世仇為名,宣布伐金。


    此戰鐵木真可謂傾巢而出,不僅出動了蒙古本部的九萬餘兵馬,並征調了畏吾兒王和哈剌魯王等附屬部族的軍隊,號稱十萬大軍;以哲別、耶律阿海為前鋒,汪古部為向導,越過金國界垣向南殺去。


    在越過了金蒙邊境後,鐵木真兵分兩路,他親率東路軍向中都(今北京)方向發起攻擊,同時派他的三個兒子術赤、察合台、窩闊台率一支偏師為西路軍殺向西京(今大同)以起到牽製作用。


    麵對著洶湧而來的蒙古大軍,金國皇帝完顏永濟有些發懵,什麽時候這群野蠻人擁有了朝自己動刀的實力了?


    但再怎麽發懵,仗還是要打的,完顏永濟首先任命平章政事獨吉思忠與參知政事完顏承裕率領金軍主力向中都北側進軍,正麵迎擊蒙古軍主力。


    同時,又任命西南路招討使胡沙虎駐防西京,防禦蒙古西路軍。


    庸才的手下不一定全是庸才,但是比例肯定非常高,完顏永濟很不幸,他選的這三個人,都不咋地。


    獨吉思忠在上任之後,便急忙製定防禦策略,他深知蒙古軍以騎兵為主,機動性極強但續航能力較弱,於是征調了75萬民夫,在撫州城外的東西兩側加固界壕300公裏,還在原有的界壕基礎上加高加寬,修築馬麵、烽堠等設施,建設了烏沙堡與烏月營兩座堡壘,希望能限製住蒙古騎兵的高機動性。


    其實獨吉思忠的計劃算得上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麽亮點,但也算符合形勢,但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低估了蒙古軍的機動性。


    “我想到他們很快,但是沒想到他們這麽快!“這應該是獨吉思忠在聽到烏月營被攻破後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句話。


    七月,蒙古先鋒哲別奇襲烏月營,金軍不備,烏月營失陷,金廷大震,將獨吉思忠撤職,完顏承裕接替他繼續指揮金軍作戰。


    在烏月營失陷後,撫州門戶大開,獨守烏沙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於是剛剛升職的完顏承裕當即下令全軍撤退,主動放棄恆州、昌州、撫州三地,以40萬重兵退守野狐嶺,準備憑險拒守,抵禦蒙古大軍。


    如果說獨吉思忠隻是錯誤的估計了蒙古軍的機動能力,那麽完顏承裕則是錯誤的估計了己方的戰鬥能力。(劃重點,請注意恆州,下文會用到)


    要說這位大哥也不是碌碌無為之輩,他曾經在與南宋的作戰中親率千餘人擊敗過偷襲他們的南宋軍隊,並六戰六捷斬首四千餘人。


    但或許正是這近乎於無敵的光輝戰績給了他極強的信心,他竟下令讓四十萬大軍分散開來,依托山形分別駐守在各個險要之處。


    就連我這種軍事菜鳥都知道戰場分兵乃是兵家大忌,這位大哥卻反其道而行之,實屬天下第一大聰明,但這隻是他的第一個大聰明行為。


    八月,鐵木真在徹底肅清了白撿來的三州之後終於抵達了野狐嶺,多達三州的財富讓他徹底沒有了後勤上的顧慮,同時敏銳的戰場嗅覺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金軍布置上的漏洞。


    就在這時,完顏承裕的第二個大聰明行為來了,在交戰之前,他竟派出了手下將領石抹明安前去招降鐵木真,希望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關於石抹明安此人,我隻說兩點。


    第一,他是契丹人。


    第二,他是恆州人。


    我都不知道完顏承裕這個大哥咋想的,派這麽個人到底是來勸降的還是來投降的。


    果不其然,都沒等鐵木真認真拉攏,石抹明安就迫不及待地投降了,並詳細地介紹了一遍金軍的布防。


    此時的完顏承裕還在等著石抹明安傳迴來好消息,殊不知己方的防禦在鐵木真的眼裏已經近乎透明。


    在情報的支持下,蒙古軍采取中央突破的戰術,率先發起攻擊,大將木華黎親率八魯營(敢死隊)為先鋒,從野狐嶺北側的獾兒嘴直撲完顏承裕的中軍指揮部,由於地形因素,蒙古軍不得不棄馬步戰,但憑借高昂的士氣和強大戰鬥力依然打的金軍大敗。


    但即便如此,蒙古軍進展依然不夠迅速,畢竟步戰不是他們的強項,棄馬之後推進速度變慢了許多。


    眼見先鋒軍進展緩慢,而且越來越多的金軍從四周向主營方向支援,鐵木真知道決戰的時刻來了,他高高起手中的蘇魯錠長矛,親率主力殺向了金軍主營,數萬蒙古大軍像一把尖刀插入了金軍的心髒。


    此時金軍分兵的劣勢就顯現出來了,戰鬥力本就不如蒙古軍,此時又放棄了人數優勢,導致中軍大營與蒙古大軍形成1v1,結果可想而知。


    完顏承裕已經被嚇破了膽,眼前的蒙古軍和他當年麵對的宋軍截然不同,自己儼然成了對方眼中的獵物,他隻能無助地瞄向眼前的地圖,希望可以找到一條逃出生天的辦法。


    就在這時,當地的一些地主豪強組織了家丁和青壯前來助戰,麵見完顏承裕,這位大哥欣喜若狂,急忙問去宣德府(今河北宣化)的路怎麽走。


    這群助戰的豪強都懵了,我們來幫官軍打仗的,這咋還沒上戰場,主帥就先問撤退路線呢?


    但還有幾個人不死心,開口說道:“溪澗曲折,我們都很熟悉,大帥不利用地形優勢來力戰破敵,反而隻想著走?”


    頓了頓,幾人又開口道:“既如此,我們當先鋒,官軍給我們壯壯聲威難道還不行麽?”


    完顏承裕訕訕沒有作答,反而再次追問起了去宣德府的路線。


    諸多豪強大失所望,麵對著這樣的主將,任憑他們有再多熱血也不夠灑的,將路線告知後便撤走了,有些人在野狐嶺之戰結束後甚至還投降了蒙古。


    入夜時分,完顏承裕不負眾望地逃跑了,率領他的親軍向南飛速撤離,此刻他的心情肯定如鳥兒衝天一般歡快,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更加珍惜生命。


    但他的這一舉動卻徹底坑苦了還在野狐嶺的四十萬金軍主力,主帥臨陣脫逃,全軍指揮係統徹底癱瘓,金軍各自為戰,大將完顏九斤臨時充任指揮官,卻難以力挽狂瀾,死戰殉國;蒙古大軍趁勢掩殺,金軍徹底崩潰,漫山遍野都是蒙古人在追殺金兵的情景。


    此一役死者之多,直到九年後長春真人丘處機西行之時依然可見山穀內的森森白骨。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完顏承裕在撤退過程中也一直在收攏被打散的殘兵,等逃到澮河堡時竟又集結起了數萬人,本著坑死金國名留史冊的想法,這位大哥竟然又開始了第三個大聰明行為,可能是這些殘兵敗將又讓他被嚇破的膽子恢複了一點點,他竟然在澮河堡這裏又停下了腳步,將僅剩的金軍精銳整齊排開,與尾隨而來的蒙古追兵再一次展開激戰。


    這次鐵木真親自上陣,率領三千怯薛軍為先鋒想要快速突破對方的防禦陣型,但這支金軍潰兵的抵抗卻異常頑強,其實也能理解,這支部隊雖然打了敗仗,但能從蒙古鐵騎的馬刀下逃出來也不愧為金軍最後的精銳。


    這一戰整整打了三天,整座澮河川都被鮮血染的通紅,金軍的盾終究還是沒能擋住蒙古鐵騎的矛,40萬金軍主力,就此全軍覆沒。


    完顏承裕卻又一次活了下來,這次的他更慘,隻身逃走,連親軍都死光了,與他率領40萬精銳浩浩蕩蕩出征時形成了鮮明對比;此刻的他不知道迴到中都的結果會如何,但他知道能多活一天就比死了強。


    《元史·太祖紀》記載:“死者蔽野塞川”;“金人精銳盡沒於此“。


    野狐嶺一戰,金國最後的精銳與機動部隊徹底被蒙古軍消滅,從此再也無力向外進攻,隻能陷入被動防禦的境地。


    但事情還沒完,眼見著完顏承裕青史留名,金國的西京留守胡沙虎不幹了,身為一個有抱負的大好青年,他怎麽能屈居人後。


    於是他也學習大聰明完顏承裕,在遭遇了術赤等人帶領的蒙古西路軍後,果斷選擇了帶領親信逃跑,將手下的七千勁卒扔在了戰場上,金國西京遂破。


    但隻坑了七千人怎麽能比得上完顏承裕的40萬人,於是胡沙虎又想了個妙計,在逃跑的過程中,他路過蔚州,竟然率領兵馬劫掠了蔚州城,本著便宜蒙古人還不如便宜自己的想法,他又把蔚州城所有的庫銀河官馬洗劫一空,而後取道紫金關撤迴了中都。


    有此等“悍將”,金國豈能不敗?


    不過此時端坐在中都內的金國皇帝完顏永濟也不好受,擺在他麵前的,是一份又一份戰敗的奏折,可城外已無天險,城內已無大將;無奈之下,完顏永濟下令都城戒嚴,所有男子不得隨意出入城門,違令者斬。


    與他相反的是,鐵木真的心情很不錯,在野狐嶺之戰過後,大軍一路南下,再無阻擋,先鋒哲別已經攻破了居庸關,金國的都城赫然可見。


    偉大的祖先保佑!


    您看見您的子孫在為你們複仇了嗎?


    金國,血債血償的時候到了!


    九月,蒙古大軍抵達中都城下,完顏永濟堅守不出,鐵木真眼見城高且堅無法短時間破城,於是命令剛剛匯合過來的術赤等人再次分兵出征,分別襲取雲內、東勝、豐州、淨州、武州、朔州等州府。


    麵對著已經分兵的蒙古大軍,若金軍此時出擊,尚能給諸州爭取一些撤離的時間,但完顏永濟視而不見,龜縮在城中死守不出,蒙古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將諸州盡皆劫掠一空。


    眼見著金人如此之慫,鐵木真再次下令分兵,而且規模更大,改向四麵出擊,北側弘州、昌平、懷來、縉山、豐潤、密雲、撫寧、集寧諸城盡皆被屠滅;東麵攻掠平州、灤州;西南攻至析州、代州一帶;東北則由臨潢越過遼河,進逼金國東京(今遼陽),但蒙古軍畢竟太少,所以沿途隻劫掠,不留守城池。


    據南宋史學家李心傳所著的《建炎以來朝野雜記》記載:蒙古軍所過無不殘滅,兩河山東數千裏,人民殺戮幾盡,金帛子女牛羊馬畜皆席卷而去,屋廬焚毀,城廓丘墟……


    整個兩河及山東大地哀鴻遍野,慘烈之狀令人咂舌。


    戰爭的決定權,永遠控製在統治階級的手中,但受苦的,往往是普通的老百姓。


    在中都被圍之時,金國各道守備盡皆馳援,上京留守徒單鎰率兩萬大軍最先趕到,此人學識極高,曾作為進士第一名入朝為官,卻因直言善諫被下放地方為官,此次因救駕有功,被完顏永濟任命為右丞相。


    針對金國當前的情況,徒單鎰進諫道:“從用兵以來,敵人一直集中兵力行動,而我們卻分散防守,以分散應對集中,失敗是必然的。不如退而保衛大城市,集中兵力來對付他們;而恆州、昌州、撫州三地向來富庶,而且人丁興旺、身體強健,我們不妨將他們內遷進來,增強我方的兵力,而且財物和人畜都能避免損失。”


    好一招堅壁清野之計,此計若成,蒙古大軍的後勤補給線最起碼拉長了一倍的距離,對金國大大有利。


    但我們的完顏永濟先生卻沒同意,因為傻瓜的腦袋是聽不進去聰明的建議的,他和手下的大傻瓜們一致認為徒單鎰的建議是“自損國土”的行為。


    見到這個建議被駁迴,徒單鎰再次上書道:“遼東乃國之根本,距離中都數千裏之遙,萬一遭到襲擊,其餘州府必然不敢出兵,隻能上奏後方敢出擊,不如讓一員重臣以行省地位安排鎮守。”(金國的行省地位相當於元帥職位)


    不出意外,我們的完顏永濟先生又拒絕了這個提議,理由是“無故設置行省,隻會動搖人心罷了”。


    不久之後,東京失守,完顏永濟傻眼了,但認錯態度卻十分良好,他主動對群臣說道:“吾見丞相甚愧也。”


    孩子死了來奶了,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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