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蕭司衍對許清歡說的第一句話。


    初次見麵,他理所當然地把她的接近,當成另有所圖。


    卑劣的所圖。


    迴應他的,是甩來的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響。


    冰不重。


    冰冰涼涼的手心,軟得像是水做的,從他臉上刮過去。


    蕭司衍毫無防備,臉被打偏了一點,醉意隨之清醒了三分。


    掌心底下,女人柔軟的腰肢倏地抽了出去。


    她轉身打開了燈,蕭司衍這才看清楚,女人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旗袍,不知道是什麽布料,像是貼著她的身體長出來的。


    他忽然覺得口幹舌燥。


    茶幾上放著茶具,女人屈膝蹲下,伸出去倒茶的手臂,白得晃眼。


    昏黃的燈光下,女人舉手投足都像幅古畫,清冷古樸的高貴感撲麵而來。


    不容褻瀆。


    蕭司衍舌尖抵了抵腮幫,忽然覺得這一耳光,算他活該。


    他說:‘抱歉,我喝多了。’


    說完,轉身打算離開。


    門卻像是被焊死了一樣,根本拉不動。


    身後,傳來女人輕潤溫柔的嗓音。


    ‘許清歡。’她說,“我的名字。”


    她端著杯茶走過來,望著蕭司衍那雙冷漠警惕的眼,她把熱茶遞到他嘴邊。


    ‘喝了胃會舒服很多。’


    蕭司衍沒接,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唇:‘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喝一個初次見麵的女人給我泡的茶?’


    許清歡眼神黯了黯,也沒解釋,當著他的麵把杯中茶一飲而盡,像是為了向他證明沒毒。


    然後她轉身去倒了第二杯。


    蕭司衍正要拒絕,許清歡把茶水含在嘴裏,手揪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茶水一半渡進他嘴裏。


    而她喝下了另一半。


    ‘再喝一杯吧。’許清歡問他,‘你是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好像他不喝,今天就走不出這間房。


    蕭司衍垂眼看她。


    被水潤過的唇一張一合。


    剛才親過了,很軟。


    許清歡已經去倒了第三杯茶過來,蕭司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這是今晚,他唯一發自真心的笑。


    因為一個憑空冒出來,不講道理的女人。


    他從許清歡手裏接過茶杯,仰頭喝完,溫熱的茶水入喉,他喉結隨之滾動了一下,說不出的性感撩人。


    蕭司衍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在許清歡伸手想拿迴杯子的時候,長指一鬆,瓷杯落地。


    蕭司衍大手按住許清歡的後腦勺,將她壓到胸前,他低頭吻了下去。


    許清歡猝不及防,瞳孔放大了,在瞪他。


    蕭司衍霧色般疏淡的眼裏,漫上了三分笑意,全是惡劣。


    他骨節分明的長指鑽進她盤好的長發裏,取下了女人束發的那枚簪子,長發落下來,絲絲縷縷間吞沒了他的手。


    觸感像綢緞。


    蕭司衍想。


    而這女人很好親。


    他鬆開手,將簪子收進掌心,等著許清歡給他第二巴掌。


    但這次,她沒有。


    她隻是紅著臉瞪他,瞪了好幾秒,憋出一句:‘蕭司衍,你是流氓嗎?’


    好像第一次罵人。


    蕭司衍愣了半秒,失笑,懶洋洋地道:‘許小姐,是你先對我耍流氓的。’


    他很少有這樣的興致,去逗人。


    ‘你……’


    許清歡吃癟的樣子取悅了他。


    蕭司衍嘴角弧度更深,但響起的手機在提醒他,該走了。


    他重新戴上眼鏡,也戴上了麵具,嘴角的笑意蕩然無存。


    蕭司衍轉身,這迴身後的門輕而易舉被拉開了一條縫。


    ‘等一下……’


    許清歡往他手心裏被塞了一包茶葉,他沒迴頭,聽見她柔柔軟軟的嗓音,如她從二樓角落裏看下來的眼神一樣,帶著心疼。


    她輕輕地說:‘蕭司衍,你快樂點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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