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


    蘇喬已經摘了女鬼身上的符,女鬼老老實實地飄到她跟前,哪還有半點剛才張牙舞爪的兇悍模樣。


    “多謝小大師……”


    蘇喬看見它身上怨氣很重,卻沒什麽戾氣,隻是被金無垢強行抓過來煉化了一身煞氣,現在金無垢死了,它煞氣也沒了,現在就是個沒什麽殺傷力的新鬼罷了。蘇喬看出她是自殺的,皺了皺眉。


    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她沒什麽好感,拿出一張符紙,就準備超度了它。


    “下去償債安息吧。”


    “小大師等等!”女鬼突然跪下了,“我還有一樁心願沒了,想請小大師幫幫忙……”


    “不,你不想。”蘇喬拒絕得很幹脆。


    她是玄術師,又不是許願池。


    更何況自己年紀輕輕選擇自殺,現在死後發現心緣未了了,還想彌補,哪有這種好事?


    “嗚嗚嗚嗚……我知道了。”女鬼一邊哭,一邊卑微道歉,“那……那就不麻煩您了……對不起……”


    蘇喬:“……”


    她捏著符紙的手放了下來。


    沈修瑾雖然看不見鬼,但他看蘇喬擰著眉,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就知道這小東西是心軟了,打算幫忙……而且她臉上看不見半點雀躍,估計是這鬼沒辦法給她什麽亂七八糟的金光報酬吧。


    “蘇喬。”沈修瑾忽然開口。


    這些日子親密接觸下來,蘇喬都快習慣沈修瑾的氣息常伴左右了,她剛剛差點就忘了還有個人在。


    蘇喬良心挨了道德一巴掌……


    “怎麽了沈先生?”她迴頭衝沈修瑾笑得格外燦爛,以彌補良心受到的譴責。


    沈修瑾早就習慣了她笑得那副不值錢的模樣,淡淡道:“……我想見見鬼。”


    這個要求倒是她沒想到的。


    “你確定嗎?”蘇喬提醒道,“這鬼死得還挺醜的,半邊臉都碎了。”


    女鬼哭聲一噎:“??”


    沒想到當了鬼還要被外貌攻擊……當時哭得更兇了。


    沈修瑾挑眉:“我怕這個?”


    他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區區一個女鬼算什麽?


    蘇喬一想也是,沈修瑾看她徒手從人嘴裏拔蟲都麵不改色,這鬼,應該也不在意。


    正好院子裏還有柳樹,她就折了根柳條,施法替沈修瑾暫時開了個陰陽眼。


    沈修瑾目光落在那女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臉上,半張臉的碎肉都跟著在抖。


    “……”


    可以,長得很別致。


    還在承受範圍內。


    女鬼倒有點不大好意思了,它畢竟剛死沒多久,到底是個年輕小姑娘,眼前這男人,也太帥了點……先前被煞氣控製,沒注意這男人這麽好看。


    現在,它被這麽一張臉看著,下意識地伸手攏了攏臉上的碎肉,想整理一下形象,卻沒注意直接摳下來一塊肉。


    沈修瑾:“……”


    他懷疑這玩意兒是故意在挑釁。


    “你有什麽心願,說來聽聽。”蘇喬開口道。


    女鬼想起自己死前的經曆,剛止住的血淚,又緩緩淌了出來,滿眼的不甘和悲憤。


    “小大師,我叫馮瑤,是舞蹈學院大二的學生……”


    馮瑤將自己自殺的原委,邊哭邊告訴蘇喬。


    她是個家境普通,但熱愛跳舞的女孩,十幾年勤學苦練進入了夢想中的學校,但等待她的,不是光明的未來,而是地獄……


    馮瑤引以為傲的舞蹈天分,扔在都是經曆過藝考廝殺上來的同批生裏,並不突出。


    這些年父母為了能供她學舞,也幾乎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馮瑤為了省錢,也為了爭一口氣,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練舞室,就連周末也不跟同寢的小姐妹一起出去玩。


    即便如此,她依然被班上幾個天賦型選手吊打,在絕對優勢麵前,她越努力就越心酸。


    這時候,是班主任賈老師給了馮瑤希望。


    賈老師全名叫賈俊,是拿過舞蹈大獎的國內知名舞者,在圈裏非常有威望,同時擁有自己的舞團。


    賈老師一方麵對她很嚴厲,一方麵卻花自己的私人時間指導她練舞。


    ‘馮瑤,你這動作練了多少遍了?怎麽還不打標?!別的同學跳十遍能跳好,你這麽笨就該笨鳥先飛,跳一百遍!’


    ‘又錯了!你以為跳舞隻靠身體,不用動腦子嗎??你每天花這麽多時間練,怎麽還練成這個樣子??’


    ‘錯了!重來……’


    每次在馮瑤被打擊到瀕臨崩潰的時候,賈老師又會突然對她溫柔起來。


    ‘瑤瑤,老師對你這麽嚴厲是因為對你期望高,明白嗎?雖然其他老師都覺得你沒天分差勁,但我是看好你的,也隻有我願意培養你,給你機會。’


    ‘隻有我,明白嗎?’


    這是赤裸裸的pua。


    可馮瑤沉溺其中,根本看不出來!再加上賈俊身上的光環太多,她天真地以為,遇見了自己的伯樂。


    隻要乖乖聽老師的話,按他說的做,她就能進入他的舞團,畢業以後就不用愁工作了,甚至大學期間就能開始賺錢減輕家裏的負擔!


    馮瑤的美夢,是在賈俊的私人練舞室被打碎的。


    賈俊一邊指導著她的動作,一邊將手滑向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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