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個口罩吧。”


    次日清晨,兩人用過早餐之後,便準備出門了。


    不過鑒於鍾晏眼周和側頸一時之間反複出現的碎晶,江宴清隻能先翻出口罩像之前那次一樣先給人遮一下。


    話雖如此,但在戴上口罩之前,江宴清又試了一次——


    指尖輕緩的撫過這人的側頸,但結果一樣,破碎重聚的冰晶雖說凝成了小alpha心心念念的花花,但沒過幾秒,冰晶就又浮於表象了。


    鍾晏與那人對視一眼,便也自知暫時沒辦法,便由著人把口罩拉了上去。


    “會消褪的。”江宴清先是把手中的冰晶血蓮遞給他,而後又幫他整理了一下口罩,這才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他。


    “嗯。”鍾晏低頭注視著手中易碎的冰花,乖乖點頭。


    ……這會兒倒是肯乖巧聽話,江宴清無聲的笑了一下,看了眼時間對他說:“那走吧。”


    昨晚江宴清答應過的,今天陪他去月樓見故人。


    路上,鍾晏悄摸觀察了一番正在垂首批複係統郵件那人。


    見對方都沒有表露出一絲的好奇之色,不免一時挫敗:“哥哥都不問問嗎?”


    “問什麽?”江宴清其實都能猜到的,“不是去見前任閣老嗎?”


    “原來哥哥都知道啊……”鍾晏目光幽幽的和人對視,話語間忿忿不平的著重強調了那個“都”字。


    鍾晏:知道卻不說,那他這一路的忐忑算什麽啊!


    001:還能算什麽?無非就鹹吃蘿卜淡操心唄(>_<)


    鍾晏:不會說話,就閉嘴!


    在鍾晏和001較勁兒的幾秒鍾內,江宴清隨手複原了他手中不小心碎掉一瓣的冰晶血蓮,問他:“你指什麽?”


    鍾晏憋著一股氣硬氣反問:“哥哥都知道什麽?”


    “我知道的……”江宴清便將自己知道到,一一和他挑明:


    “若我所猜沒錯,前任閣老沒死,你最初跟我在月樓搶奪的那株冰晶血蓮就是為了救他吧。”


    “還有,關於你的身份……”


    江宴清幾不可察的停頓了半秒,瞧著小alpha略顯心虛的樣子,把話補全:“也不僅僅隻是議員那麽簡單。”


    “還需要我說的更明白一些嗎?”江宴清餘光瞥到他側頸如同炸毛般,猝起的幾瓣的碎晶,便暫時止了話頭。


    001:老底兒都快掀完了,自然是……


    “不,不用。”鍾晏磕巴的險些閃了自己的舌頭,不由捏緊了手中花花。


    ……都知道啊,鍾晏本來還尋思著自己瞞的還挺好的!


    畢竟,聯邦那群家夥到現在都沒有起疑啊!也不對,還是有幾個人猜到的,比如最早的謝辭和聞人君。


    “那哥哥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鍾晏指的是前任閣老——鍾毅,的為人。


    “我記得他早年間在一次動員大會上說過的一句話,”


    江宴清沒有直接評價,而是引用了他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聯邦還很年輕,他隻是盡他所能,使其不致偏航。”


    能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會囿於成見,更不會倚老賣老,以年齡資曆論英雄。


    相反,他一定會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很適合解決聯邦當時決策老年化的實境。


    “他是一名很出色的舵手。”


    聽完那人的評價,鍾晏突然很激動很激動的抱著人親了又親,“我也這麽覺得。”


    當初,在外流浪被人救下之後,鍾晏很想逃跑,他不喜歡被圈養,更討厭被人教導。


    但就在他離開的時候,他聽到了廣播上實時播放的這段話,


    鍾晏和人分享,還不忘嘴硬:“我那時候,就是被他救下的……當然,也不算是救,我又沒死。”


    “但他給了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選擇。”


    是就此離開,繼續他漫無目的流浪生涯,還是和秦束、雅涼他們一起留下來,換一種活法。


    “我就是那時,才決定留下來的,哥哥。”


    江宴清看著小alpha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頰,輕輕捏了捏他的後頸,表示安撫和傾聽的意味。


    “我喜歡他向我展望的藍圖,也希望未來的有一天,我也可以像他一樣,站在萬眾矚目的位置,構建自己的希冀。”


    而不是,像一個陰溝裏的老鼠,居無定式,盲目無知的活著。


    “我記憶拚湊不全,但聽他說,他救下我時,我高燒不退,睡夢中總是念叨著‘yan’這個發音,但具體是哪個字,我又實在想不起來,就隻能暫時擱淺……”


    “不過後來,我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他就給我取名叫‘鍾晏’了。”


    鍾晏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講完,還要巴巴的望著那人,要他點評。


    “晏者,安也,很好聽。”


    江宴清的聲音像一彎清泉,流水潺潺,也森象包容,鍾晏很受用,開始沒那麽語無倫次了。


    他說:“哥哥,他也希望我日日安誒。”


    沒人喜歡髒兮兮還不分青紅皂白就朝人齜牙的流浪狗,


    那時候除了和他相依為命的秦束和雅涼,幾乎沒有人願意對他釋放善意,給予幫助,


    但鍾父不一樣,他補全了小alpha對世界的認知,讓他看到了世界的參差,給了他方向,是任何意義上的新生。


    “我們阿厭(晏),也是被人疼愛過才長大的,我知道。”


    他懂得小alpha倔強之下的柔軟、脆弱,便也能輕易在他的無序中,精準涵蓋對方不知究竟該如何向自己表述的核心,甚至,還要更多。


    “哥哥還一直都知道,我們阿厭(晏)不是沒人要的小孩,從小就不是。”


    “這些,我都知道的。”江宴清也朝他眨了眨眼。


    “哥哥……”


    他和那人分享過往,但不需要被憐憫,他幼年僅有的那點能拿的出手,說得出口的炫耀,也能被人穩穩托舉、安放。


    鍾晏眼眶莫名一酸,哽咽難平的環過那人脖頸,埋在那人頸窩,將人死死抱住,抱的的很緊,很緊。


    “那時候……搗蛋嗎?”江宴清迴抱著他安撫,向他探尋過往趣事。


    “才沒有,我很聽話的。”


    ……小alpha到現在都還在為他昨晚的一句話而耿耿於懷。


    江宴清就笑了,撫著他的脊背,和他分享自己的猜測:“可我覺得,你會不聽話的。”


    “應該打小就是個倔脾氣。”


    江宴清想象著小時候他氣人的樣子,打趣他:“那時候鍾議員應該也沒少費心吧?”


    鍾晏就不再反駁了,才不是因為心虛,他隻是不想說話了而已。


    江宴清也沒再和他聊閑,就這樣安靜的陪著他。


    ……又過了會兒,


    某人偷偷抹了把眼淚後,依舊抱著人不撒手,隻敢在心裏默默狡辯:


    哼╯^╰


    不管,反正打小就乖,


    才沒有氣那個小老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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