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來了個會治病的月女?她在哪裏?螞蝗能不能治?陳升被螞蝗咬了!”


    鄭茂眼前一亮剛要說話外麵的中年男人就直接走了過去邊走邊說:


    “螞蝗好弄你拍它讓它掉下來不就行了?!”


    喊話的人氣的跳腳:


    “我怎麽不知道啊!可陳升這小子他沒拍硬扯把螞蝗扯斷了!現在螞蝗頭斷裏麵拉不出來止不住的流血!”


    聽完這話的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第70章 螞蝗咬傷


    瞬間,一大堆人圍過去觀看陳升的狀況。


    陳升腿上的螞蝗沒有完全斷裂,但這情況比斷了還要糟,整個螞蝗頭部足足深入肉內一指節那麽長,偏偏螞蝗斷裂的位置也隻有一指節的長度,上手打都找不到地方。


    更糟的,是如今螞蝗還沒有死透,還在蠕動著想往傷口裏繼續鑽,吸出來的血液和傷口滲出的血液一直在流,如今農人的身體狀態都不算多好,突然流這麽多血,陳升的嘴唇已經變得慘白,連說話也沒力氣了。


    看著傷口,眾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螞蝗,又稱水蛭,是水田中最為常見的危害。


    畢竟現在也沒有什麽農藥化肥,在純天然無汙染的水田之中,這群該死的生物不知道繁衍了多少,農人們在下水田之前,再用魚內髒等物吸引,努力抓上來一大批螞蝗,還是沒什麽用,總是會有螞蝗潛藏在水裏,等待著咬食人的血肉。


    隨著被螞蝗咬的次數多了,人們開始用各種方法保護自己,比如說穿特製的布靴,綁緊褲腿。同時也摸索出了對付被螞蝗咬住的辦法,不過,如今的辦法,主要還是在隻是被螞蝗輕微咬傷、且螞蝗沒有被拽斷的狀態下。


    若是螞蝗鑽的太深,還扯斷了一部分,那農人們處理起來就很困難了。


    一來,是因為工具不足,把螞蝗上半身取出來的過程中,勢必會造成更大的破壞,二來,就是現在的消毒、止血不到位,配合上前麵擴大的傷口,以及逐漸轉熱的天氣,分分鍾就要改染。


    運氣不夠好的話,命也就沒了。


    德高望重的村老氣的要死,他看著傷口,根本搞不懂為什麽會扯成這樣,又急又氣的問道:


    “你這後生,怎麽把螞蝗扯成這樣的?!”


    陳升的父親臉色異常的難看,他臉上又愁又氣,指著陳升罵道:


    “他下田的時候,不綁好腿不說,被咬了也不當迴事,等疼了抬起來,一看到腿上有個那麽大的螞蝗,嚇得直接拿手去拍,可他手上還拿著手鐮呢,這一拍,直接就把螞蝗鏟成這樣,我……唉!”


    圍觀的眾人聽到理由,再看看陳升年輕的麵孔,紛紛搖頭。


    總是會有一些小年輕不聽話,做出來大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們也不想想,大人的經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總結出來,怎麽會坑他們?看看,現在不聽,出事了吧!


    生氣歸生氣,圍觀的人們還是很擔心的,他們看著腿上的傷口。止不住的說道:“這螞蝗取不出來,豈不是一直要流血?這可不行,再流下去,人就要沒命了!”


    “對,得給他取出來!”


    但他們很快就被困難的現實給攔住了,要怎麽才能取出來?


    陳升父親急得團團轉:“就那麽一點兒頭,怎麽把螞蝗扯出來出來?這螞蝗還活著呢!”


    看著傷口,眾人的臉上都掛上了為難的神色,之前急著問的村老直接說道:


    “要不,拿刀割開?”


    “不行不行不行。”村老的話音剛落,陳升的父親就瘋狂搖頭:


    “全麥家的老五就是割開取螞蝗,結果小腿直接爛了,砍了那條腿才活下來,當瘸子,這輩子就完了!不是說村裏來了個會治病的月女嗎?我去求求她!”


    陳升父親話音剛落,村老反而急了,他直接上前攔道:


    “你糊塗了?求她作甚?河伯祠都治不了螞蝗,這月女肯定更做不了啊!”


    不僅是村老,其他人也開始勸道:


    “這些假巫覡可會騙人了,你可不能聽不收診金就去,她可是收什麽藥草錢的,誰知道這要多少?”


    “就是,鄭茂,有本事你過來說,那草藥要多少錢?!”


    被詢問的鄭茂徹底被問住了,她才去韓盈多久?更何況這些天韓盈一直在忙沃河覡師的事情,基本上沒有看診。鄭茂根本不知道藥草要多少診費,麵對質疑,她也說不出草藥的費用。


    鄭茂臉上全是無奈,她攤了攤手:“這也得月女看過了才能知道啊。”


    眾人的臉上全都是了然的表情,還有幾個年輕掩不住情緒的,直接開始‘噓’了起來。


    被諷刺的鄭茂沒有生氣,她看了一眼陳升還在流血的雙腿,平複了自己急躁的心情,說道:


    “你們還記得春前的那場雪嗎?我們滿倉村有個叫李河的,胡桃你應該記得他,他大兒子上屋掃雪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把胳膊都給摔斷了,當時骨頭茬子都露出來,我們都說他活不下去了,是月女把他給救迴來的!


    你們說,傷到骨頭,這得治好幾個月吧?可月女也就頭個月也就要了六鬥米,剩下的兩個月也就兩鬥米,越治要的越少,總共也就收了三四個月的草藥錢。”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鄭茂不得不停下來緩一緩,她喘了口氣,極為得意的說道:


    “現在李河大兒子的胳膊已經長好了,都能抬水走了!”


    “這怎麽可能?”


    “真的假的?”圍觀的下桑村人狐疑地看著鄭茂,他們還在猶豫,可陳升父親卻等不下去了,他看了看兒子血流不止的小腿,再看看兒子祈求的眼神,一咬牙:


    “三哥,過來幫我抬著他去看月女啊!”


    被陳升父親喊做三哥的男人默默的走了出來,他現在對月女也是半信半疑的,可到底是侄子性命重要,一句話也沒說就上來幫忙。


    兩個人來不及理會村裏人出於善意的阻攔,直接就往村口走。


    一直阻攔的村老更急了,十幾年前有人亂信巫覡,把家裏的絲綢全被騙走了!


    可對於憂心孩子性命的父母來說,上手攔,可是能攔成仇的!


    又不願意結怨,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陳升家丟了財,這讓村老急的跺腳,喊起來自己兒子:


    “不行,老大,老四,你們跟著我去看看,好能照應著點!”


    村老一去,其他擔心的村人也跟了上去。


    鄭茂看終於有人信她,這才鬆了口氣,連忙上前引路,一時間,烏壓壓的五六十號人,全往村口走。


    而村口的韓盈,現在正在指揮著韓粟做簡化版瑞典火炬。


    真正瑞典火炬的製作方法,是將一塊木樁砍開,再重新捆綁上,然後在中間點火燃燒。這是現代露營人士比較喜愛的一種燒火辦法,能夠高效燃燒火焰,讓燃燒的火聚集在正上方,不至於向四麵八方燃燒,損耗熱量,此外,它在防風性,燃燒時間,不挑環境上,都很突出。


    不過,瑞典火炬在現在最大的缺點,是需要是木樁來做,最差,也得需要直徑在十厘米以上的木頭,這點才是如今最難做到的事情,這樣直徑的木頭,能做的東西可太多了,怎麽可以拿來燒火?也就是芬蘭木頭多,又有外出的需要,所以才會發明這個東西。


    國內處於定居,又有灶台,根本不會這樣燒火,韓盈現在這麽幹,完全是因為她們現在是於‘露營’。


    好在哪怕沒有木頭,按照瑞典火炬的原理,把一堆樹枝捆起來,捆成圓形的形狀,照樣能用,頂多就是火不能一口氣燒七八小時而已。


    正當兩個人忙活的時候,一大片人從村口跑了過來,為首人邊跑邊喊:


    “哪個是月女?快來救人啊!”


    等了這麽久,終於有人來了?


    “我就是!”


    韓盈立刻應道,順勢走了過去。


    就是抬著兒子過來的陳升父親,之前一直在水田裏忙活,根本沒聽到鄭茂說月女的年齡,所以在看到韓盈的刹那,臉色變的異常古怪,腳步都慢了不少,差點就沒有開口說迴去。


    這麽一個年輕的女娃,能做什麽?


    他還沒來得及說,往他們這邊走了幾步,看到少年腿上傷口的韓盈就出了聲:


    “這是水蛭咬腿上還斷開了?都讓讓,讓我再看看。”


    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有了藍色的植物染料,發展到現在,藍布是市麵上比較常見的染色布料,價格比較便宜,不過也不是農人能買得起的,人靠衣服馬靠鞍,韓盈特地穿了身染色的藍衣,這身衣服和她顯露在外自信的氣質,讓眾人不敢違逆,直接讓開了位置。


    沒有擔架,全靠人搬,陳升腋下被勒的生疼,他斷斷續續的呻吟著,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韓盈:


    “月,月女,我的腿還能保住嗎?”


    “我先看看再說。”


    說著,韓盈仔細的觀看了一下傷口。


    不得不說,傷口的畫麵非常引人不適,好在現代處理斷掉水蛭的辦法很多,而且方法容易,現在也能做到,韓盈抬起頭,對著這些人說道:


    “沒事,腿能保住,你們誰去擔桶水來?”


    圍繞在韓盈周圍,大氣都不敢喘的下桑村眾人,在聽到她的話後,大眼瞪小眼的,完全不懂月女要水幹嘛。


    是要施法嗎?


    懷著這樣的疑問,有好事者立馬抬來桶水。


    韓盈讓這些村民散遠點兒,又招唿著自己的學生們過來,她一邊清洗著陳升的傷腿,一邊說道:


    “現在我跟你們怎麽治具體的病,像他這種不小心把水蛭斷在身體裏的,首先要把腿給清理幹淨。”


    女學生們完全沒想到,自己跟過來的第一天,就能學到如何給人治病,如鄭茂這樣年齡大的,直接捂上了嘴巴,以掩蓋自己的驚訝,而更多的學生,則是仔細的盯著她手上的動作,生怕錯過一點兒內容。


    旁邊,被擠走的下桑村眾人,聽著韓盈的話,表情也開始逐漸呆滯起來。


    這個月女,怎麽和之前遇到的巫覡完全不一樣?這樣的施法,不對,這,這種能夠當成獨門手藝的東西,不應該把他們趕走,一句話都不對著他們說嗎?


    跟過來想要看情況阻攔的村老,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更是徹底懵了。


    這怎麽和之前巫覡的不一樣啊!


    韓盈不知道這些人的心理反應,她專注於處理陳生咬傷,清洗完傷腿,從車上拿下來鹽和碗,調了一碗濃鹽水出來,用紗布沾著濃鹽水,慢慢蘸到水蛭上。


    “正常咬傷,沒有斷的話,可以通過拍打水蛭或者皮膚,讓水蛭自己掉下去,千萬別用手硬扯,像這種斷成兩截的,也有辦法,你們就用鹽調濃鹽水,塗抹上去,然後等一小會就行。


    韓盈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人都能聽的見,陳升父親一聽用的隻是鹽,瞬間鬆了口氣,其他人則是豎起耳朵,使勁兒把水蛭斷成兩節的處理辦法給記到了腦子裏。


    說話間的功夫,那水蛭就扁了下去,韓盈把刀放在火上烤了一下,小心的把水蛭取了下來,取完之後,她又清洗了一遍傷口,讓人取來竹葉,燒焦成碳灰敷在傷口上。


    這中間,傷口不小心接觸鹽水的陳升痛的嗷嗷叫,丟臉的讓陳升父親都忍不住踹了一下兒子。


    “十天內不要讓他下水,也不能讓傷口碰到東西,泥土草之類的都不行,等傷口開始結痂再下田,記得把褲腿綁結實了!


    說完,韓盈對著陳升父親說道:


    “鹽和麻布,總計二升糧,稻豆麥都行,給我拿一下吧。


    圍觀的下桑村眾人,看著韓盈那麽輕而易舉的,就把他們過往怎麽也取不下來的螞蝗給取了下來,甚至連陳升都沒有再受傷,再聽到韓盈收的‘藥錢’,瞬間就炸開了鍋。


    “多少?二升米?


    “真的假的,不會是騙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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