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裝沒看到還是裝沒看到呢?


    施大郎和盧二郎看到都忍笑。


    他們帶著一群人跑迴村裏的時候,這三個小的就蹲在村裏四下望著呢,一見到他們這一行人,眼睛都放光了,自以為趁人不注意就混到隊伍最後邊來了。


    施大郎和盧二郎沒發話,這三個就掩耳盜鈴的悶頭跟著,反正不直視他們的眼睛,就當他倆看不到他們哥仨了。


    怪可憐也怪可愛。


    幾家的孩子也還挺有默契,時不時能把沈金哥仨擋一擋,盧二郎和施大郎看得也是哭笑不得,但也看得出來,私底下這些孩子們是處得不錯的。


    沈三和李氏確實不是個東西,但阿烈還真不至於跟這幾個小的計較,所以他們幹脆也裝聾作啞了。


    這會兒看到沈烈一過來,沈金哥仨的反應,施大郎和盧二郎就很難不笑場,遲來一步的陳大山也猜出什麽,哪怕厭憎沈三和李氏,看著沈金兄弟三個這樣,也不由笑了笑。


    沈烈:“……”


    他側頭看看沈金三個,沈金一對上自家大哥的目光,很努力很努力扯出一個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又乖又萌的笑來。


    就是那聲從小喊著的大哥,兄弟三個誰也不敢喊了。


    大哥說了,不認他們家了。


    沈安和沈寧也笑笑。


    沈烈轉過頭,懶得看了,看了看那一地弄出來的竹料:“能用的有多少了?”


    盧二郎道:“三把,上了弓弦就能用。”


    沈烈就從懷裏摸出買迴的一卷弓弦來,招唿陳大山上手上弓弦了。


    兩人少年時就自己摸索著做彈弓,後邊又悄悄做了弓箭 ,熟手得很,忙碌起來。


    剛才還緊張得不行的沈金沈銀沈鐵三個,一看大堂哥什麽也沒說,雖然沒理他們,但也沒讓他們走,眼睛就亮了。


    沈金扯扯沈安袖擺,呲著小米牙笑。


    被沈安嫌棄的一推腦門,一皺鼻子,用表情說:邊兒笑去,沒眼看。


    沈金被推這一下也不在意,樂得很,屁顛屁顛擠在一群大孩子後邊看大堂哥給大家做彈弓。


    彈弓呀。


    能打山雞,能打野兔!


    他當然是不會有彈弓的,沈金都聽說了,虎子幾家掏了錢買弓弦的,但他應該也可以能借別人的彈弓摸一摸,也學一學吧?


    作者有話說:


    “天下之兇者,莫兇於雞毒”——漢《淮南子》


    第111章 告密


    中午吃飯的時間,沈烈帶著兩個小的迴來,桑蘿就看到了所謂的彈弓。


    她想象中的彈弓,一根樹枝枝杈,枝杈兩端綁上橡皮筋,一塊能包住石子的皮塊,當然,這裏沒有橡皮筋,隻是類似的材料。


    而實際上的彈弓,桑蘿從滿眼歡喜的沈安手中接過來的,那是一把在她看來和弓箭幾乎沒什麽不同的的小弓。


    真的是弓。


    竹子為弓,有弓有弦,要說和弓箭有什麽不同,就是弦的中段不同,有一小塊皮質的東西,可以包裹石子取代箭支,小小一把,很適合沈安這麽點大的孩子。


    沈安很稀罕自己這把彈弓,沈寧倒還好,小姑娘對這個興趣不算大,隻笑吟吟看她二哥把玩。


    兄妹倆已經聞到了飯菜香味,把彈弓放好就出小院去洗手,沈烈這才低頭與桑蘿道:“你的得做得比小安和阿寧用的再大一些,我下午給你新做一把,再在咱家屋側給你懸些樹葉,你以後在家裏練也行,等彈弓學好了,我再給你做弓箭。”


    離得近,桑蘿得抬眼才能看沈烈,也就是這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未滿十六,而不是二十八,或者是在沈烈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或者是少年人的目光專注又有點兒說不出的溫柔,桑蘿心裏無端跳了一下,幾分異樣。


    她忙笑笑,自然退開:“好,洗手吃飯吧。”


    等轉過身,悄悄唿出一口氣。


    十八歲,下次還是得注意不能站得那麽近。


    這想法顯然是多餘了,因為隻半下午,沈烈把她的彈弓也做好了,屋側也懸好了葉片,親自教她用彈弓。


    被異性從後邊幾乎半環住是什麽體驗……


    桑蘿上輩子不知道,這輩子,她形容不好,到底是尷尬還是不自在又或是什麽,可能沈烈在她眼裏實在太小,但現實卻又身高腿長,比她足高了一個頭還多些。


    總歸不太對勁,哪怕沈烈其實已經很注意保持距離,並沒怎麽碰觸到她,也真的很認真在講一些技巧,但離得太近了,他人也高大,幾乎把她整個攏住了,隻氣息的侵略感就很強。


    桑蘿也是這時才意識到,沈烈不是沈安和沈寧,壓根就不是一迴事……


    學個彈弓比走十裏路還讓桑蘿覺得累,心裏默念才十八,才十八,高中生。


    好在她不笨,聽過的技巧都記下了,漸漸能自己上手,揮手就把人打發了。


    沈烈也很配合,極為配合,走得那是相當的快。


    桑蘿隻是尷尬和不自在的話,放沈烈這兒成心如擂鼓了,生平第一迴 有這樣的感覺,若非看桑蘿半點都不受影響,一直都在認真學彈弓的話,他怕是都強撐不了那樣鎮定。


    下了山,轉過一道山梁才停住腳步,手在心口落了落,隔著厚襖仍能感受到心髒跳得活像要蹦出腔子。


    深山裏遇上小股狼群那次心跳也快,和現在的感受卻又完全不一樣,這是欣喜、雀躍、緊張,他根本形容不出來的歡喜,隻是因為站得近些……


    沈烈迴望半山小院方向,略站了會兒讓心跳平息些,這才大步往沈安他們習練彈弓的那座山頭去。


    ……


    沈金蹭上彈弓了,跟沈安沈寧共用一把,大堂哥過來時看到了也沒說什麽,臉上還帶著笑,還單獨教了他。


    沈金心裏可高興,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沈銀和沈鐵太小了,隻能帶著妹妹在一邊看著,偶爾湊上前去讓哥哥和姐姐把那彈弓給他們摸一把,稀奇稀奇。


    孩子們興起了撿石子熱潮,但凡適合做彈丸的,那都是寶貝。


    桑蘿傍晚看到兩個小的撿了一兜的石子兒樂顛顛迴來獻寶時,就把手頭做到一半的沈烈的衣裳停了停,用碎布縫了兩個斜挎小包,兩小隻一人一個,專用來放石子兒的。


    兩個小的很興奮,特意把撿迴來的石子洗洗幹淨晾了,第二天晨跑迴來取彈弓的時候,這兩個小挎包就派上了用場。


    隻一兩天的功夫,山下另四家的孩子也一人一個小挎包,全是仿著沈安和沈寧那小包的樣式做的,一群孩子裏唯有沈金沒有了,不過沈金也不在意,他衣裳就有縫小兜的,反正娘也不在家,往小兜裏放石子兒也不會被發現,有彈弓可以學就美得他不行了。


    甚至於問清楚沈安他們早晨晨跑的時間,每天天不亮,沈銀沈鐵還在睡,沈金就悄悄起床摸出去,混在小隊裏跑著一起晨練了。


    小練兵展開得有模有樣的了,卻出了另一樁事,大概是小練兵的第五天上午,周裏正來了村裏,破天荒的沒捧著什麽布告,也沒有一進村就敲響銅鑼,而是徑直去了周村正家。


    周家五郎跑上半山小院來報信的時候,沈烈和桑蘿才知道她們幾家被村裏不知哪一個給密告到裏正那裏去了。


    至於密告什麽,自然是說他們這些人行為異常,心懷不軌唄。


    周五郎道:“我爹說讓烈哥下山來我家一趟,我七伯來問話,有他在呢,幾家隻要去個人說一說情況也就行了。”


    把信送到周五郎就跑了。


    沈烈和桑蘿相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一處去,沈烈先就把床底下的那包東西給弄了出來,出去一會兒,再迴來就空著手了。


    “我下山一趟。”


    不該露的東西都藏好了,桑蘿也沒什麽不放心的,點了點頭。


    ……


    周家,周裏正手邊的桌上正放著兩把竹彈弓。


    周村正冷笑:“就這麽個給家裏小孩兒做的小玩意,也不知是哪個心思那麽歪,這都能告我們一個黑狀?心懷不軌?心懷什麽不軌?真要被他往大了胡扯,栽個什麽罪名到我們頭上我們可擔不起,舉我們周家一族也擔不起!”


    周家一族這幾個字讓周裏正心中一凜:“九章,這種話還是不要信口胡說的好,沒扯到那麽大的事上。”


    周村正哼一聲:“這是七哥你是裏正,這要是攤上一個跟咱們不對付的裏正,不拿了這事作文章?我得知道是誰這麽見不得我周家好。”


    周裏正垂了垂眼不說話了。


    沈烈、陳大山、施大郎和盧二郎幾人恰此時進來,周裏正就抬了眼,道:“都知道喊你們來所為何事了吧?說說。”


    施大郎年紀最長,一進來便皺眉喊冤:“哪個這麽見不得人好?”


    他一提自己右邊空了的袖管,憤聲道:“看看我這手,戰場上沒的,我們村裏去了多少人,也就我們四個人命大,仰仗阿烈和大山有點身手,又會點打獵的手段才撿得一條命迴來,吃了這樣大的教訓,打熬打熬自家子侄還不行?以後朝廷不征兵了?還是征兵時我們家中子侄都可以不用去了?難道也要我看著兒子侄子也把命或手丟在戰場上?”


    盧二郎也痛憤出聲:“可不是,裏正,是誰黑心爛肺的告我們這黑狀?”


    周裏正哪裏說得出話來。


    大乾朝提倡鄰裏揭發,對揭發者是持保護態度的,他也知道施大郎幾人的事,深入敵境的前鋒,結果被主力軍給拋下了,主將帶著心腹撤了,留了他們這些打前鋒的任人宰割。


    也是因為這個,擔心他們心中有怨憤,他聽了密告這才過來看看,現在看著那些個小孩子家家用的彈弓,對告密人說的什麽私製武器也是想飛迴一個大白眼去了。


    況施大郎那話也沒錯,他抬眼就能看到對方那空蕩蕩的袖管子,戰場上走了一遭,好容易撿迴條命來,會想打磨打磨子侄讓他們多一份保命的本事多正常的事。


    他擺手:“行了,我也就是來看一看,你們打磨子侄沒什麽問題,但自己心裏要有點底,不要過了度就行。”


    這話是看著周村正說的。


    他們可是同宗同族,真有個什麽,可不是他周九章一家的事。


    周村正領會得自家宗兄那個頗有警告意味的眼神,笑道:“七哥放心,這種事情我心裏能沒數嗎?”


    周裏正點頭:“有數就行,行了,也沒別的事,你們忙吧。”


    說著轉身就走。


    “七哥。”周村正跟了幾步,送出門去:“你總要叫我知道我這是成了誰的眼中釘吧?”


    他壓低聲,試探著問了個名字。


    周裏正看看他,搖頭:“行了,不是他,也不用刨根究底了,你們這幾家近來日子是過得不錯吧,招人眼了。”


    都在他手中辦的過所,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


    等把人送走,周村正迴到堂屋,沈烈問:“是我家這邊招的事嗎?”


    要說結仇,最近也就他把他那便宜三叔揍了一頓。


    周村正搖頭:“不是,應該是別家。”


    他先懷疑的也是沈三,但他那宗兄否認了,那應該就不是,這種事情,礙著一些規矩他那宗兄不一定會說,但有他前邊把周氏一族一起扯進去說道,他指名道姓問了,真問對了他那宗兄也不會替人遮瞞。


    “你們幾家在縣裏的營生,加上前幾次買糧,想來還是招了人眼,不過也無妨,咱們自己注意些就是,該怎麽還怎麽來。”


    有周村正家在其中,周裏正還真不會在這種相對敏感的事情為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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