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壯見劉玉蘭真急了,扭頭就跑,等劉玉蘭追出去,早已不見了人影,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


    “你先別哭!什麽事兒也沒有劉嬸兒的命重要!”


    劉玉蘭立刻不哭了,抬起頭撇了一眼林東,把臉扭向一邊,她百感交集,沒有臉見林家人,想要辯解幾句,所有的理由都顯得蒼白無力,又羞又愧,又氣又惱,再加上母親生死未卜,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嗓子眼像堵了一團棉花,腦袋像要炸開了一樣疼,她想試著把母親扶起來,剛往起一站,一陣的眩暈,她混亂的抓住了大門把手,晃了晃,才沒栽倒!


    林東瞪了她一眼,又氣又恨,沒理她,看到門邊放了一把舊雨傘,勉強撐開,蹲在劉嬸兒身邊,給她遮點陰涼。


    “救護車怎麽還不到!”


    林東心裏著急,看了一下手機,才過去十分鍾,不能再重複撥打120了,等著吧。


    大概又過了五六分鍾,救護車來了,下來兩三個醫生模樣的人,急唿:“病人呢!誰叫的救護車?”


    “在這,在這!”林東趕忙招唿到,為首的一個個子稍微矮點的醫生迅速的走過來,“快,把她扶起來!”


    另外兩個醫生緊隨在他身後,聽到這話,互相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輕輕推了推矮個子醫生的肩膀,三個人的腳步立刻放慢了。


    這一切,林東都看在眼裏,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兆,這三個醫生是來救人的,時間就是生命,他們怎麽忽然間慢吞吞的,什麽意思?!


    為首的那個矮個子醫生輕輕的走到劉嬸兒跟前,俯下身,翻了翻劉嬸兒的眼皮,又摸摸她的手腕,直起身,不慌不忙的問:“家屬呢?誰是家屬?”


    劉玉蘭拄著棍子,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我,我是她女兒,大夫,趕緊救救我媽!”


    “唉!人已經走了,節哀順變,準備後事吧!”


    矮個子醫生直起身子,不緊不慢的說到,聲音雖然不大,確如同炸雷一般!劉玉蘭“啊”的一聲,昏死過去!


    林東也是驚的目瞪口呆,蒙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劉家的事兒,自己一個外人是不能做主的,先給劉玉蘭的兩個叔叔打電話,雖然平時他們的關係不怎樣,出了事了,還是一家人。


    “玉蘭,這是怎麽迴事?你媽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劉玉蘭的二叔風風火火的趕來了,此時,劉玉蘭已經醒了過來,坐在地上,時而捏呆呆發愣,時而嚎啕大哭,她二叔跟她說話,跟沒看見似的,也不理采。


    “二叔,劉嬸兒是急病,沒等救護車來就走了,人死不能複生,咱們把她抬到炕上去,該料理後事料理後事,這家裏就靠您了!”


    林東沒敢動劉嬸兒,怕的是有什麽說不清的,找了塊布單蓋在她身上,隻等著劉家來人,現在劉玉蘭二叔來了,一切都憑他做主,自己搭把手,出力跑腿沒問題,人家的事兒可不能跟著摻和,別弄個受累不討好。


    劉玉蘭的二叔,也是快六十的人了,精氣神十足,個子不高,說話有點尖嗓,在街裏一站,離老遠就能聽出是他說話,因為他能張羅,村裏有個紅白喜事啥的,都找他去幫忙,劉玉蘭爸爸是他親大哥,活著的時候,跟他死不對付,哥倆的性格一點也不一樣,就為這,兩家的關係始終就不好,也就是逢年過節,劉玉蘭的兩個姑姑迴娘家看看,勉強能把哥仨聚一塊,誰跟誰也沒話說。


    “玉蘭,你先別哭了,玉潔呢,趕緊給她打電話,你們姐倆商量,給你媽買壽衣,趕緊給她穿上,這天還是挺熱,人不能放著,我趕緊聯係冷棺,唉!事兒出來了,就不能慌,該辦事辦事!”


    劉玉蘭抹著眼淚,勉強站起來,“行,二叔,家裏的事,全憑您做主,我什麽也不懂,您看著安排吧。”


    “沒事,我哥嫂不在了,我理應當盡心盡力去操持,你放心吧,有二叔在,什麽事都辦的過去。”


    “到底還是一家人呢!”劉玉蘭平生第一次感覺二叔是那麽可親可敬,有他操持著,自己還算是有個主心骨。


    林東也是暗暗佩服,自從記事起,就沒少聽劉嬸跟母親叨嘮她家這個二叔這不好,那不好,跳海占幹地,拔尖搶上不吃虧,現在看來,劉嬸兒的話,也是太過偏激了。


    劉玉蘭二叔哇哇一通電話,一會兒的功夫,村裏的大寮,撈忙的,靈棚,大棚席,所有的喪葬用品,一應俱全,都來了,劉玉蘭,劉玉潔姐倆哭著給母親穿好壽衣,心如刀割,父親走的時候,雖然傷心,但是有母親在,心裏有主心骨,現在母親突然間走了,感覺天要塌下來似的,家轟然間就沒了!


    “姐,媽走了,爸走了,二姐也走了,以後咱倆怎麽辦!咱們沒有家了!”玉潔泣不成聲。


    劉玉蘭哽咽到,“玉潔,以後,就咱姐倆相依為命了,這不是還有叔叔嬸子嗎,咱們好好孝敬他們,就全當是咱的爸媽還在!”


    劉玉蘭的二嬸是個性格比較內向的,人挺老實,自從嫁給她二叔,什麽事也不操心,家裏家外,都是她二叔說了算。這會兒聽到倆孩子說這話,實在忍不住了,抱著玉蘭,玉潔失聲痛哭。


    她二嬸這一哭,這姐倆更哭的兇了,頓時間,劉家是哀聲一片!


    林東跟著忙前忙後,觸景生情,想起了父親去世的時候的情景,想起了劉嬸兒生前的音容笑貌,想起了以前的點點滴滴,心中酸楚,暗自思量,在生死麵前,什麽事都不叫事兒了。


    “劉嬸兒呀!我來晚了!劉嬸呀!您怎麽就這麽快就走了呀!”


    “客吊!”


    “這是哪的親戚?”林東正在跟著搭靈棚,聽到有客人來,趕緊閃開,別擋著人家行禮。


    等他閃到一邊,迴頭看時,差點把他氣暈,來吊唁的不是別人,正是錢貴!隻見他油頭粉麵,白襯衣,淺灰色西褲,嶄新的皮帶圍在腰間,皮涼鞋擦的鋥亮,就這打扮,你要說他從哪出差剛迴來,不像,一點風塵仆仆的氣息都沒有,要說他從家剛出來,一個村的吊個唁,也不至於這麽裝扮。


    劉嬸兒突然離世,這一折騰,林東本來是把他和劉玉蘭的事暫時忘了,現在看見錢貴來了,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姐姐迴家住二十來天了,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看見過他影兒,估計他做出這事,沒臉見也不敢見林東,躲起來了,現在竟像個門前貴客一樣跑來吊唁,今天,一定要好好跟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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