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一年,七月初八,晉陽城。


    高幹正在和別駕蘇澤商議政務,忽然有親衛前來稟報。


    “報!刺史大人!”


    “前線斥候傳來消息,楚國使者法正即將入境!”


    “預計還有三五天左右,就能趕到晉陽城!”


    聽到這親衛稟報,高幹先是精神一振。


    繼而微微皺眉道:“確定正使隻有法正一人?”


    親衛抱拳道:“已經確認過了,正使確實隻有法正一人,剩下都是一些隨行護衛和普通使節!”


    高幹轉身對蘇澤開口道:“呂布以法正為使,這事兒你怎麽看?”


    楚國建立之後,三公九卿已經各自封定。


    陳宮主掌後方一切政務,他不可能親自前來並州出使。


    賈詡是楚王長史,總領一切軍務,他也不會充當使者。


    所以高幹下意識以為,呂軍來使,多半是大鴻臚趙範,或者是之前替呂布出使四方的魯肅。


    可呂布以法正為使者,這是擺明了,有些看不上自己啊!


    蘇澤拱手道:“主公不必多想,趙範此人雖然是楚國大鴻臚,可他之前一直都在地方任職,並沒有直接出使的經驗。”


    “至於魯肅,聽說此人還掛著荊州刺史的名號,想必剛剛赴任之後,一樣是有許多政務處置。”


    “反而是法正此人久在軍中,慣於長途跋涉,而且以他的身份來說,也是楚國高官之一,所以呂布才會以他為使者前來。”


    看到高幹微微點頭,蘇澤繼續道。


    “在法正到來之前,有兩件事情,主公務必要盡快安排妥當才行。”


    高幹開口道:“哪兩件事情?”


    蘇澤拱手道:“第一,請主公立即調派心腹之兵向前迎接。”


    “從法正入境之後,一直到他趕到晉陽城。”


    “這一路上務必要嚴防死守,決不能讓任何人提前與他接觸!”


    高幹若有所思道:“你是擔心,咱們並州上下,會有其他人會越過刺史府,提前和法正有所勾連?”


    蘇澤點頭道:“正是如此,法正此來,無非是兩種結果罷了。”


    “第一個結果,是呂布開出的條件足夠厚重,主公也願意就此歸降楚國,如此自然皆大歡喜。”


    “可若是主公不願意答應呂布開出的條件,咱們刺史府上下,恐怕就會有其他人想要暗中接觸法正,去給呂布示好啊!”


    並州上下看似鐵桶一塊,可那是因為還沒有遭受外部威脅!


    一旦曹軍或者呂軍真的打過來了,並州百姓、軍中上下,包括太原郡這些世家大族,怎麽可能所有人都願意繼續跟著高幹?


    別的不說,呂布當年平定江東之時,就有陸家和張家暗中投降。


    後來帶兵攻入蜀中,又有波家、楊家等人暗中相助!


    為了杜絕這種可能,必須要提前把法正封鎖起來!


    高幹點頭道:“這事兒,本官稍後就派人安排起來。”


    “除此之外,第二件事又當如何?”


    蘇澤繼續道:“一旦法正趕到晉陽城之後,不要將他安排到驛館之中,跟王朗等人住在一起。”


    “主公最好是從城中另尋一處住宅,讓法正一行人單獨居住。”


    “如此一來,既能方便監視,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楚軍和曹軍互相敵對,王朗又提前趕到晉陽城好多天了。


    萬一法正入城之後,王朗直接派人前去行刺。


    或者是法正做事狠辣一些,主動派人刺殺朝廷使節團!


    他們雙方不管是誰出問題,都不好解決!


    也隻有把雙方使者分開安排,然後再派兵駐守,才能互相安定。


    高幹點頭道:“放心吧,這事兒,等法正入城之後本官親自安排。”


    “在此之前,王朗那邊也會加派人手進行監視。”


    說到這裏,高幹忽然頗為憂心道。


    “你說,法正此來,能代表呂布開出什麽條件?”


    作為並州刺史,高幹的第一訴求,還是要保住手中轄地和兵馬,繼續在晉陽城中當個土皇帝。


    如果這個條件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從曹操和呂布之中,選擇一個條件更好的主動投降。


    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高幹也不願意就此動兵去打仗。


    蘇澤沉聲道:“從呂曹雙方實力上來說,呂布比曹操更勝一籌。”


    “現如今曹操手下大軍主力還在冀州一線,尚未平定幽州,根本沒辦法讓大軍轉道往西進入並州。”


    “反而是呂布這邊,韓遂歸降之後,楚國轄地已經和我們互相接壤。”


    “所以屬下以為,呂布的條件,肯定不如曹操這麽好。”


    “這一點,還請主公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曹操和呂布的訴求不一樣,所以他們倆對待並州的態度也不同。


    曹操隻想要盡快平定幽州,防止呂軍忽然從西麵殺過來。


    隻要高幹不倒台,就能把呂軍擋在涼州一線!


    所以王朗一上來,就是封州牧,領征北將軍,再賜爵縣侯。


    而呂布這邊,他是擺明了想要盡快拿下並州全境!


    恰恰就是這一點,正好觸及到高幹心中的底線!


    聽到蘇澤如此一說,高幹負手而立道。


    “罷了,猜來猜去也是白費功夫!”


    “到底如何決斷,等法正趕到之後,聽過條件再說!”


    “在此之前,就先按照方才兩個方案執行吧。”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這一路上要盡可能限製法正行跡,決不能讓他四處亂跑,趁機查探我軍虛實!”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高幹雖然不願意跟呂軍開戰,可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那也隻能兵戎相見了!


    蘇澤點頭道:“主公放心,屬下這就前去安排!”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法正前來的消息高幹已經下令保密。


    可並州上下有些勢力,總能將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刺史府之中。


    所以這個消息,很快就在晉陽城許多世家大族之中傳開了。


    入夜之後,太原郭氏府中。


    郭氏二當家郭平,正在接待暗中來訪的溫華。


    太原溫氏是太原郡望之一,後漢護羌校尉溫序,太原太守溫榮等,都是溫氏家族出身。


    跟溫氏這邊比起來,郭氏一樣是太原郡望之一。


    八顧之一的大儒郭泰,東漢大司農郭全,以及雁門郡太守郭縕等,都是太原郭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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