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太守府議事廳之中,顧雍、程普和淩操、韓當等人正在議事。


    當初周瑜布兵之時,韓當的任務是對付會稽郡山越族,所以在程普趕到之後,韓當也順理成章的歸於程普指揮。


    淩操原本任務是盯著丹陽郡山越族,可惜費棧已經帶著麾下山越士卒投靠呂布去了,所以他也被周瑜給調撥到程普麾下了。


    顧雍的職位雖然隻是個郡丞,可實際上整個會稽郡所有的政務民務,基本上都是歸他管轄!


    張遼帶兵突襲烏傷縣,程普可以忍,顧雍卻忍不住了!


    “程公!自從討逆將軍坐領江東以來,我們江東上下雖然偶有動蕩,卻也都是小波折罷了!”


    “可這一迴,張遼居然帶兵突襲烏傷縣!而且破城之後還要焚城毀屋,再攜裹百姓去往桂陽郡!若是我們再不出兵阻攔的話,諸暨和剡縣也將要不保!”


    “會稽郡攏共就這麽大的地方,如果張遼連破三城必然全郡震動啊,到時候人心惶惶之下,後方城池一旦動亂該當如何?”


    會稽郡西南部地區,根本就沒有什麽縣城,都是一片片的荒蕪之地。


    主要人口聚居地,還是集中在山陰縣這個郡治附近。


    顧雍之所以催著程普出兵,主要是出於兩個顧慮。


    一是擔心人口流失,因為呂軍和孫軍互相對戰,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事情。


    而雙方的人口基數,就是後續兵源的最大保障。


    第二是擔心呂布出兵,對於孫權和整個討虜將軍府聲望的影響。


    在孫策時代,劉磐雖然也會時不時騷擾一下江東轄地,但是以他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突入會稽郡北部,所以郡內百姓生活相對安穩。


    可現在孫權剛剛上位沒多久,呂布手下大軍,居然都能打到山陰縣附近來了!


    呂軍破城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孫權和整個討虜將軍府的聲望必然大受影響,對於將來的長期統治十分不利!


    程普皺眉道:“元歎,大軍征戰,不能隻看一城一地之得失。”


    “呂布此番攻略江東,是盡起荊南四郡再加上豫章大軍前來,還有費棧尤突他們出兵相助。我軍若是一個應對不好,接下來的戰局發展,就很難再占據主動。”


    “眼下丹陽郡方麵,呂軍主力已經被大都督帶兵逼退。我們會稽郡這邊,隻要穩穩守住山陰城,就能保住郡內大部分城池。至於剡縣和諸暨等地的百姓,隻要下令他們盡快撤離就行了。等到大都督帶兵前來,自然無懼於張遼繼續向前。”


    “可若是現在非要出兵跟張遼鬥一場,打贏了倒是無妨,萬一打輸了,屆時又當如何?”


    兩人之間最大的分歧是,顧雍作為會稽郡丞,他更希望整個會稽郡安安穩穩,剡縣和諸暨等地可以避免遭受呂軍洗劫。


    但是程普作為大軍主將,他需要考慮的是,整個戰局的穩定性。


    如今丹陽郡那邊,江東大軍已經徹底占據上風,隻要會稽郡再以山陰城為盾進行固守,等到周瑜帶兵前來救援,張遼自然退兵。


    所以在這個時候,確實沒必要,就為了諸暨和剡縣兩座縣城,再冒險跟張遼打一仗!


    顧雍搖頭道:“程公!大都督之所以調派援軍前來會稽郡,本來就是為了防止張遼帶兵突襲郡內城池。”


    “論兵力,張遼手下也不過一萬五千軍左右,這其中還有不少山越士卒夾雜其中,戰力本就一般。”


    “而我軍若是全力出動,同樣能夠調動一萬五千軍左右,而且我軍士卒全都是早就訓練完成的正兵,軍械裝備比起敵軍也更勝一籌!”


    “所以這一戰,其實我軍實力並不會比敵軍差了啊!”


    程普沉聲道:“張遼從丹陽郡前來會稽郡的時候,手下確實隻有一萬五千軍,可元歎不要忘了,會稽郡山越豪帥潘臨,現在極有可能已經率軍歸降平東將軍府了。”


    “如此算下來,張遼麾下至少要比我們多出三千軍!”


    “這個時候冒險出戰,確實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元歎堅持要出兵對敵的話,我們可以派人去往丹陽郡,或者吳郡走一趟。先征得大都督或者主公的同意,然後再出兵!”


    張遼可不是什麽易與之輩,他跟著呂布東征西討這麽多年,無論是帶兵能力還是臨陣指揮的經驗,都已經非常優秀!


    如果真要雙方開戰的話,程普自覺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這個時候,他隻能把周瑜和孫權給拉出來壓製顧雍!


    顧雍微怒道:“大都督還在丹陽郡,主公更是遠在吳縣!”


    “等我們派出信使走一趟來迴,這諸暨和剡縣二城,早就被張遼帶兵攻破了!”


    “主憂臣辱,主辱臣亡!程公以為,主公若是知曉我們會稽郡的情況,會不會心生憂慮?”


    程普皺眉道:“元歎,老夫不是不敢去跟那張遼對陣!”


    “隻是你要想清楚了,此時出戰,就算是能夠救下諸暨和剡縣二城,可我軍並沒有什麽必勝的把握,萬一被那張遼破軍又當如何?”


    “既然大都督已經快要把呂布趕出丹陽郡了,咱們隻要再等數日,等到主力大軍一到,自然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這才是穩妥之計啊!”


    顧雍起身對著程普長揖到底:“程公!從討逆將軍開始,我們將軍府為了穩定江東局勢,至少花費四五年時間!”


    “可若是此時對於諸暨和剡縣見死不救,一旦此事傳開之後,我們又要花費多久才能恢複將軍府的聲望?”


    “當下之戰,並非隻能從戰略角度考慮,我們還要顧及到將軍府和主公的威望,還有整個會稽郡,乃至於江東三郡的民心所向啊!”


    “今時不戰,必將覆水難收,還請程公慎思之!”


    兩人的觀點,其實各有道理。


    但是程普的思路,仍然局限在戰爭層麵,角度比較單一。


    反倒是顧雍的觀點,已經上升到整個討虜將軍府的戰略層麵了!


    看到顧雍還是在自己麵前長揖不起,而韓當和淩操二將,同樣是躍躍欲試。


    程普最終緩緩起身道:“好吧!既如此,我們就去會一會張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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