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外,天剛蒙蒙亮,林月讀、童青鸞、閔無心三人披甲持槍立於陣前。


    身後是五千難民,裏麵不乏些老弱病儒,在他們前麵的是一排排裝滿土石的小推車,他們雙眼無神,身形單薄,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到。


    在後麵是依次擺開的十五門大炮,大炮後麵是十幾座比城樓還高的攻城塔車,五千重甲步兵居後,四五百騎兵護在兩側,最後的是數百長槍兵和弓箭手。


    身為主帥的林月讀現在心裏根本沒底,福州雖剛經曆大戰,城牆破敗不堪,但沒完全損毀,填滿的護城河也被掘開大半,城內士卒雖剛經曆大戰,又是散兵遊勇。


    可人數畢竟還有三萬之眾,又是守城方,更何況韓三又強招了近兩萬青壯。


    自己這邊雖兵強馬壯武器精良,可人數實在是太少了,她絲毫不敢表現出來,穩了穩心神做起了最後的動員。


    她先是對著難民大聲道。


    “等下我命令一下,你們什麽也不要管,直接給我填河,我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活著迴來,我賞你們每人三升粟米,你們死了,我也會給你們挖墳立碑。


    但我醜話說在前麵,如果誰敢畏懼不前或臨陣脫逃,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聽聞能得三升粟米,這群難民眼睛不由得眼睛一亮,接著又發出歡唿聲。


    這群難民是林月讀四處招來的,在元朝這種難民遍地都是,如果不結束這個亂世,誰也救不過來,現在林月讀所能做的是在他們送死前給他們吃一頓飽飯,如果能活著迴來,就再給他們一點糧食。


    在後世狗都嫌棄的東西,在他們眼裏確實卻是最珍貴,他們的命隻值三升。


    隨後林月讀再走到軍士前道。


    “前麵便是福建行省的省治福州,裏麵有數不清的糧食金錢和美女,我向你們承諾,隻要攻下福州,三日不封刀。


    你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一分不要全是你們的,但有三點你們必須做到,第一官府和各處的銀莊你們不能動,第二不準殺戮百姓,第三、三日後不管你們拿多拿少都必須停手,如果這三點做不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一番話完眾人激動的雙眼赤紅,大聲歡唿萬歲。


    看到目的達到了,林月讀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看天已大亮,便不再廢話,隻到陣前拔出鬆石寶劍用力一揮道。


    “開炮。”


    在一旁的炮手早就按耐不住了,命令一下紛紛點火,隨著引線燃盡,座座大炮發出巨大的響聲,炮彈唿嘯著向城牆砸去。


    接著就是濕幹布降溫清膛,填藥裝彈點火發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守城的軍士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炸的人仰馬翻哀嚎震天,僥幸活下來的也被嚇破了膽,連傷員顧不上了,一窩蜂的全向城中逃躥而去。


    “填河!”


    林月讀再次下令。


    難民們三五一起的推著獨輪車往城下走去。


    此時他們心中雖十分害怕,但對林月讀非但沒有憎恨,反而心存感激,以前官府等讓他們幹活,別說管飯能不挨鞭子就是幸事了,林月讀不僅管飯,事後還白白有糧食拿,這跟他們比起來簡直就是聖人。


    這可大炮射程也不穩定,護城河又離城牆很近,很多炮彈都落在人群中,不斷有人被炸飛,難民們頓時嚇得扔了推車就往迴跑。


    “督戰隊上!”


    “是!”


    兩百名督戰軍士扛著大刀擋在迴來的路上,等難民一到掄起刀就剁,剁得殘肢斷臂到處飛,慘叫聲一片,再後麵的難民看到如此再無一人敢後退…


    直到炮擊連續停歇攻打三次後,難民在付出死傷一大半的代價後,護城河才被填平。


    “攻城車上!”


    軍士得令,前排的舉著盾牌,後麵的推車攻城車扛著木板向城下走去,不久攻城車到了城下,放下梯橋裏麵的士卒一下就跑下來占了城牆。


    “這麽順利?!”


    閔無心看到這一切,有點愣住了。


    “你想多了,真正的惡戰還沒有開始。”


    林月讀目不轉睛的盯著城牆上道。


    不出所料,還沒有等所有人列好陣容攻城車準備推迴來時,就有大批官軍帶著士卒殺了上來,兩邊人馬瞬間混戰在一起,喊殺聲震天。


    林月讀的軍士雖精銳,但守城的實在是太多,不到兩個小時就被屠戮殆盡。


    林月讀冷冷看著被鮮血城牆沒有再繼續攻城,而是下令迴營。


    迴到帥帳中,三人情緒低落,默然無語而坐,良久童青鸞首先打破道。


    “師姐,今天隻一戰我們就損失了八百人,這福州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難打的多,你有什麽打算沒有?”


    林月讀搖了搖,這攻城戰本來就是最難打的,拚的都是實力,隻要對手不是主動棄城或投降,隻要乖乖的守在城中,哪怕是你張良呂望再世,也是無可奈何。


    “明天還繼續攻城嗎?這些軍馬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家底啊!”


    閔無心心疼道。


    “你以為作為省治的重地有這麽容易攻下來嗎?韓三童近十萬人打不足萬人的福州,打了近三個月損失六七萬人才攻破,你就想一天就拿下?


    今天隻是試陣,他們數倍於我們,發了近兩個小時才把我們吃掉,還損失了數千人,這足可以證明他們不但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且已是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了。


    隻要我們再強攻幾日,福州一定能下。”


    童青鸞和閔無心聽完沉默不語,林月讀起身拍了拍兩人肩膀笑了笑道。


    “兩位師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怎麽?剛有一點困難就準備打退堂鼓,別怕!一切有我,我也有點累了,你們也先下去休息吧!”


    送走二人,林月讀歎了口氣,她此時的心裏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她呆呆帳中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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