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素嫿眼神都變了,原本以為,母親當年留下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想不到,府裏還有一個周媽媽。


    “那些人,不是都被發賣出去了麽?”尹素嫿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是無意中見到周媽媽,她正在被那群婆子和丫鬟欺負,當時那個情景,我都看不下去了,她是為了守著世子妃才留在丞相府,不過她不讓我告訴你,說她現在隻能給世子妃添麻煩,隻要看到你還好好活著,她就算是對夫人有個交代了。”


    明蕊的話,讓尹素嫿差點淚目。


    越是愛憎分明的人,越容易被這些事感動。


    “所以,當年我母親到底為什麽要嫁到丞相府?”


    對於這個問題,尹素嫿一直想不通。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計隻有周媽媽才能告訴世子妃了。”


    尹素嫿看了看明蕊,其實也有些感慨。


    跟自己相比,她雖然年長一些,不過也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而已。


    母親死了那麽多年了,她那個時候確實不會知道什麽東西。


    “本來是要跟丞相府老死不相往來的,看樣子,三天迴門,我還是要按照老規矩,迴去一趟。”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周媽媽一並救出來。


    莫君夜把手攤在桌子上,表情淡定。


    “你也認為我沒事?”


    他有些懷疑,昨晚尹素嫿給自己紮的,到底是什麽。


    如果隻是銀針刺穴,一定沒有讓他昏睡過去的效果。


    當時他也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空,然後才是意識喪失。


    他對麵坐著的人,麵色白皙,相貌堂堂,倒是五官柔和,讓人看著就有親切感。


    他的眼中,似乎蘊藏著星星,讓人看著就覺得心情大好。


    這就是方才侍衛通傳的齊公子。


    “不錯,除了陳疾,並沒有任何特殊的脈象。”齊公子語氣很是肯定。


    莫君夜眼神變得更加悠遠:“有沒有一種針法,紮在特定穴位上,就會渾身無力,之後失去意識?”


    “沒有。”


    齊公子的迴答,更是簡單。


    莫君夜更加捉摸不透了,看來這個尹素嫿,確實有點本事。


    他們之間的對話,剛剛展開,就聽到有人敲門。


    侍衛進來之後,表情很是慌張。


    “世子,楚大哥有些奇怪……”


    莫君夜鎮定的把手收了迴去,然後問著:“何事?”


    “不管我們跟他說什麽,他就是一副苦笑的表情,現在吞咽都很困難,還一直在咳嗽……本來我們以為不是什麽大事,可能是偶感風寒,現在他渾身都在抽搐,正在地上打滾……”


    齊公子眼神變了:“當真?”


    “煩勞齊公子過去看看……”


    莫君夜眉頭都皺起來,顯然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


    “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不過……”


    齊公子看了一眼旁邊的莫君夜,把剩下的話噎迴去了:“還是過去看看再說吧。”


    莫君夜也沒有一句廢話,直接讓人帶路。


    侍衛休息的房間,幾個侍衛圍在那裏,中間躺著一人,因為表情不能控製,而且臉上還有浮腫,已經認不出他原本的樣子。


    此時他的狀態,比方才那個侍衛描述的還要嚴重,嘴唇幹裂,已經要脫水了。


    估計是吞咽困難,加上唿吸急促,導致沒有辦法進食。


    “見過世子爺,齊公子。”


    “人呢?”


    莫君夜沒有跟他們廢話,時間就是一切。


    大家把通道讓開,躺在那裏的楚大哥,看到莫君夜之後,還想起來見禮,不過行動受限,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好生躺著,不許出事!”莫君夜聲音威嚴。


    齊公子眼神有些驚詫,竟然拖到了這個程度。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擔心,已經成真了。


    都沒有把脈,他直接問了一句:“他身上的傷口在哪?”


    侍衛們麵麵相覷,終於有人想起,楚大哥腿上的傷口。


    “啞巴了?”莫君夜顯然也著急了。


    “世子爺,齊公子,楚大哥的傷口在腿上,不過並不嚴重,所以那日並沒有放在心上。”


    “胡鬧……”齊公子原本溫柔的臉色,罕見出現著急的表情。


    “拿剪刀來。”


    他直接動手,把楚大哥腿上的褲子剪開了。


    那裏有個不大的傷口,雖然看樣子得到了及時處理,不過還是出現了紅腫流膿的情況。


    “馬上幫他清理一下傷口,不要纏紗布了。”


    齊公子保持鎮定,吩咐著侍衛們。


    “好,我們馬上去。”


    莫君夜看著齊公子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好像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當著侍衛們的麵前,他並沒有問。


    齊公子很快就把藥方開好了,莫君夜看了看上麵又是防風,膽南量,白附子,又是羌活,白芷,天麻之類的,似乎都是祛風的藥材。


    侍衛們拿著藥房匆忙去抓藥了,齊公子也跟著莫君夜迴到小院。


    “很嚴重?”莫君夜終於開口了。


    “嗯,破傷風。”


    這幾個字,讓莫君夜陷入了沉默。


    “我給他開了祛風疏表,解毒定痙的藥,盡人事,聽天命吧,輕者截肢,重者有性命之憂。”


    齊公子把可能出現的結果,都告訴了莫君夜。


    莫君夜半天沒有說話,眼神不明。


    過了半晌,他終於開口:“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拖了太久了,當時處理傷口的方式不當,現在毒素已經入侵,即便是我祖父,也是束手無策。這破傷風,本來就是我朝難以治療的疾病,想不到,竟然被他趕上了。”


    “你有幾層把握,保證他活著?”


    他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齊公子隻能無奈的歎息:“實話說,沒有把握。”


    外麵傳來的聲音,再次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世子爺,楊大哥方才衝撞了世子妃……”


    楊大哥,就是去抓藥的那個侍衛。


    這種時候,莫君夜對於尹素嫿那邊的事情,已經不是很放在心上了。


    “為什麽?”


    “好像是楊大哥出去抓藥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世子妃,剛好沒有拿穩手裏的藥房,落在地上,被世子妃撿到了,不肯歸還……”


    侍衛的語氣,明顯也不高興。


    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肯定比尹素嫿這個世子妃重要。


    “帶她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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