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衛軍的短暫時間裏,沈憐風也算是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上真正的變態究竟是什麽模樣。


    由於城南監獄已經有了半惡鬼曹展,其他的囚犯相當於失去了作用,軍官每天照常操練完隊伍,就喊著沈憐風一起,去監獄裏挑選囚犯用以取樂。


    沈憐風算是跟著開了眼界。


    各種千奇百怪的刑罰,目的卻又並非奔著將人殺死而去,隻是不斷找尋著各種折磨人的法子,弄得監區天天血腥鋪地,一片狼藉。


    其中軍官最愛使用的,還要數沈憐風提供的斷齒刑和軍官自己研發的刨皮刑。


    後者就是把人像是帶皮的蔬菜瓜果一樣按在地上,然後用那種超市裏幾塊錢就能買到的打絲器,按在人的皮膚上一遍一遍的跟推木袍子一樣推出大量的人皮絲來,全身各處都要照顧到,皮膚上滿是細細密密的血溝壑,一眼望去就好似人形斑馬一樣。


    饒是沈憐風自認為心髒強大,在親眼看到一個囚犯被按在地上花了兩三個小時刨成血斑馬,期間還伴隨著撕心裂肺到聲嘶力竭的慘叫,一場‘表演’觀賞下來,也是多少有些心裏犯膈應。


    偏偏還必須要表現出對其很感興趣的模樣,悄悄的觀察著軍官臉色,隨著對方一起拍手稱快,以此非人景色來下酒下菜。


    後者則是當真將沈引為知己,經常酒足飯飽後,揮揮手讓士兵把活活疼死的囚犯拉去掩埋,接著毫不吝嗇對沈的誇讚。


    “沈老弟,你是不知道,我在這裏過的真是太苦了!”


    軍官舉著酒杯,倒不是違背防衛軍的規則,而是在與‘上頭’溝通後,上頭對他的監區培育出新的惡鬼表示嘉獎,特許他在崗休息數日。


    這所謂的在崗休息,就是指軍官不離開崗位工作的前提下,可以幹一些以往不讓做的事情。


    比如虐殺囚犯,比如飲酒作樂。


    隻要不耽誤事,隨你發揮。


    而通過軍官對沈憐風的信任逐漸加深,沈憐風也從軍官偶爾高興時吐露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了一個大概的故事過程。


    十八城計劃剛開始的時候,是為了收攏匯聚全世界的瘋狂罪犯與精神病人,並且在城中對其進行一些外界公序良俗所不認可的實驗改造,降低這些人的攻擊性,避免惡鬼的誕生。


    每座城市分別實施不同的管理模式,進行了大量的非人道實驗,以期找到能夠將這些危險份子徹底治愈的辦法。


    但很明顯,罪惡之都的這個模式並不健全,強行通過技術手段抑製這些狂徒的本來意識,讓潛在的精神壓力不斷增加,城中不輕不重的出現了幾次暴動,都是一些居民在過度壓抑後,精神突破了限製器,變得比進城之前還要暴戾的多。


    好在防衛軍的實力不弱,連續幾次小規模的暴動都給鎮壓了下去。


    那時的軍官一度感到非常的悲觀,認為罪惡之都的模式存在隱患,未來總有一天會出現全城暴走的情況。


    但這一切在塞恩科技集團入駐以後又發生了莫名的變化。


    一家私人性質的集團,竟然能夠拿到官方的背書,緊接著防衛軍就收到了上頭的指令,讓他們配合塞恩科技集團的實驗來更改城中的製度。


    城內的居民在白天仍舊正常的生活,到了夜晚,就會恢複原本的狀態,肆意釋放心中的野獸。


    而那種每輪過一個夜晚,城中的一切都會刷新狀態的詭異情況,據說是運用了某種超凡之物才達成的效果。


    不過軍官對那種超凡之物的存在有些諱莫如深,似乎並不願意過多提及。


    可沈憐風狀若無意的問到為什麽的時候,軍官也是顯得一臉茫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如此下意識的排斥。


    “關於號子裏那個半惡鬼化的囚犯資料,我已經上報了,上頭並不在意是不是完全的惡鬼,虧得這幾天我還絞盡腦汁的想讓他殺人。”


    曹展如今也算是得到了特殊待遇,一個人擁有一間由純合金打造的大鐵籠子,裏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被他敲斷了腿腳的囚犯,而曹展本人則是依靠著鐵籠的邊沿盤腿坐著,閉目養神。


    已經從心理和生理方麵被扭曲的曹展,明明已經品嚐過人類心髒的美味,居然硬生生的忍耐住了,不管這幾天軍官用什麽方式挑釁,也絕不再動手殺死一人,更是丁點水米未進,整個人餓的形銷骨立,臉頰都凹陷了下去。


    軍官與沈憐風站在鐵籠外頭,前者咬牙切齒的說著,還往籠子裏吐了口痰。


    如果說這幾日唯一有什麽讓軍官不爽的地方,那就是這個明明性子暴戾無比,卻又能生生忍住不殺人的曹展了。


    可沒辦法,他又不敢對曹展用刑,上頭指明要上交的惡鬼必須都是完整的身體,這也導致了壓抑憤怒的軍官在得到可以虐殺其他囚犯的許可後變得比以往還要癲狂許多。


    隻能說軍官在如何折磨人類這方麵,起碼得有個大師級的技能,方式可謂五花八門,過程簡直精彩絕倫。


    甚至沈憐風的技能條在這短短數天之內,就受其影響發生了變化。


    廚藝隻增加了一個大鍋菜分類,等級倒是沒有提升。


    但沈多出了一個技能條。


    ‘精通級審訊技巧·刑罰分類·酷刑\/磨虐分類。’


    城南監獄裏除了曹展以外的足足近百個囚犯,全部被軍官在幾天之內以一種高壓的消耗品形式,填鴨教育般的將各種折磨人的技巧塞進了沈憐風的大腦當中。


    期間為了能夠讓軍官越發欣賞自己,沈憐風還親自上手學習、示範了十來個人。


    結果他就掌握了這種在現實世界幾乎不可能觸碰的冷門技能。


    “三天後,上頭會派人過來接走這個半惡鬼,你今天或者明天抽個空,代我去一趟塞恩科技,上交的惡鬼要進行一些技術處理,專門的藥劑由那邊提供。”


    “一般的麻醉劑無法影響到惡鬼化的大腦,按照規定,我們在這混蛋睡著以後,還得抽他300毫升的血交到塞恩科技那邊去。”


    軍官確實很中意沈,現在已經開始慢慢的將一些常規的跑腿業務交付給他辦理了。


    “好的,長官。”


    沈憐風滿口應下,如今他說話行事也是大膽了許多,一些貌似不重要的問題都可以直接講出來。


    “長官,你說那個塞恩科技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能夠拿到政府的許可,甚至還能參與有關惡鬼的項目?”


    軍官抬了抬眼,轉身領著沈憐風往外走去,邊走還翻了個白眼。


    “我怎麽知道,不過據說當年世界政府在對待惡鬼的研究項目一籌莫展的時候,塞恩科技異軍突起,拿出了切實可行的研究方案,據說還能將本該危害世界的惡鬼變成某種有益的產品。”


    沈憐風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這麽重要的技術,不應該收歸公有麽?”


    “或許人家有什麽背景存在吧?”


    軍官囫圇的將話題帶過,隨後又領著沈憐風去他的辦公室,行政秘書代為跑腿,總要有些證明身份的東西。


    沈憐風則是根據又一次從軍官口中套出來的新信息開始推測聯想。


    塞恩科技集團的一個分公司能有什麽背景?


    拋開其在靈感大世界的主體為神秘莫測的三大組織不談,在這個世界範圍內,一個統一了全球的勢力麵前,任何帶有私人性質的組織或者公司所謂的背景都是笑話。


    惡鬼困擾了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何止數千年的時間,在這種項目上,即便這個政府再怎麽柔和,也不能放任如此重要的技術把握在他人手裏。


    當然,要是算上塞恩科技集團本體的存在,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塞恩科技集團·罪惡之都分公司是本界玩家引入的,那麽要讓這一切不合理的事情變得合理起來,就隻剩下一種解釋了。


    此界玩家早在世界末日來臨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就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相當層次的話語權。


    這也不是不能理解,十三城慘案以後,本世界的高端個體戰力幾乎全滅,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玩家勢力又因為與超凡者過於相似,沒有得到足夠的警惕。


    當足以媲美惡鬼破壞能力的高級玩家出現後,加上紀肖肖所說的,那些玩家反過來開始打起了惡鬼的主意,因此暗中\/明麵上把持了世界政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惡鬼的誕生並不遵循科學規則,首當其衝的就違背了純科技世界觀下的能量守恆定律,殺多殺少都不是直接影響惡鬼出現的主要因素。


    但卻並不是完全無法避免其中的間接因素。


    比如防衛軍勢力,在紀肖肖的描述中,是會使用槍械武器來鎮壓城中暴亂的。


    合理推測,當借由外物殺人的時候,可以延緩削弱惡鬼化的侵蝕。


    比如幾百個人隔著距離開槍殺死幾十號人的時候,這其中的影響似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這個世界仍舊存在軍隊和火力武器,隻是不敢掀起任何大於小型規模的火力對拚。


    那麽本世界的玩家找到了其他可以威脅他人生命,又能保證自己不會在此界變成惡鬼的方法也就很合理了。


    可這又引發了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說塞恩科技集團是由靈感大世界本體組織、此界玩家、世界政府三方共同協力下入駐的勢力,那麽他們憑什麽能夠在世界崩潰遊戲化後,仍舊保留著之前的製度體係的呢?


    靈感遺界遊戲副本並非是電子化的數據遊戲,這個世界的運轉必然是依賴著一定的製度而存在的。


    當操控世界政府的玩家集體消失以後,世界政府為什麽還要按照塞恩集團的意思來催生惡鬼,將罪惡之都的防衛軍體係變成惡鬼的培養皿,放任城中的居民在夜間廝殺,甚至利用某種技術手段催化這個過程。


    沒有玩家勢力的存在,這個世界本質上就缺乏了消耗惡鬼衍生產品的消費者,為了生活安定,怎麽想這個製度也不該保留下來。


    難道自己的猜測全部都是錯的?


    本來就是根據一些發散性的細節來聯想推測,在這種事情上差之千裏也很正常。


    之前自己推測奧爾德斯的身世的時候不也錯了一大半麽,不是不能接受。


    “站著發呆幹什麽。”


    軍官的辦公室相對簡陋,他本身也並非喜歡享受物欲的人,金錢美女之類的東西並非他欲望源頭,那些非人的變態手段,囚犯口中痛苦的哭號,才是讓軍官最中意的享樂。


    軍官將從抽屜裏摸出的證件和身份識別卡遞給了沈憐風,後者下意識的接過,隨後看了一眼。


    說起來有些慚愧,長官長官的喊了這麽多天,其實目前沈憐風除了防衛軍裏的那個主廚姓劉以外,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道來著。


    軍官也沒主動提,士兵們令行禁止,除了用餐時間大部分時候都不苟言笑,加上這些信息本來也不算重點,沈也一直沒去找人問。


    畢竟在通過那些囚犯的性命取樂取信軍官前,直接問人家姓名也實在有些冒昧了。


    望著證件上軍官的真名,沈憐風沉默了兩秒,隨後點頭表示自己今天就會去將事情加急辦完。


    走出辦公室的沈憐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舉起軍官的證件看了又看。


    半張粗糙的大臉出現在證件後頭,給沈憐風嚇得一個激靈。


    是劉大廚,本以為沈憐風能夠幫他緩解廚房壓力,結果沒幾天又給調走了崗位,弄得劉大廚這幾天在後廚脾氣都不是很好,經常對那些年輕幫廚唿來罵去的。


    這不,估計又是什麽事情要過來找軍官批示,一張臉臭的跟踩了狗屎一樣,不過在看到沈憐風以後稍微緩和了一些。


    “大紅人!站門口發什麽呆呢?”


    劉大廚在這事兒上並不怨恨沈憐風,隻是對其離開感到惋惜,雙方的關係仍舊是不錯的。


    “誒,劉哥,我有個問題哈。”


    沈憐風把前幾天還未完全打入防衛軍內部時不敢問的問題拋了出來。


    “後廚這麽忙,為什麽不想法子從城裏調些人來打幫手啊,反正隻有白天需要幹活,到了快入夜的時候放人迴去不就行了麽?”


    劉大廚奇怪的看了沈憐風一眼,隨後恍然的拍了拍腦袋。


    “你是從城外來的,還拿到了榮譽市民獎章對吧,嗨,不知道這事也正常。”


    “雖然這事兒沒寫進律法,但是因為以前有過一些刁民不知用什麽方法解開了罪惡製度的限製,試圖衝擊城牆逃跑的事件發生,所以後來防衛軍就委托塞恩科技集團給城裏所有居民額外加載了一條潛意識。”


    “他們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管處於什麽狀態,都會下意識的遠離城牆和防衛軍,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隻要靠近了防衛軍和城牆的位置,就會因為律法的原因被射殺或者逮捕。”


    “其實壓根沒有這樣的律法,這麽幹也就圖個省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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