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蠍最近很鬱悶。


    短短幾天時間,他苦心經營的集團就因為官方的打擊進入了半死不活的狀態,而他為了不暴露身份,隻能開始躲躲藏藏。


    這對前些天還在策劃怎麽將企業擴展至名港市的他來說落差感實在太強,可以說是從天堂跌入了地獄,望潮那邊因為他之前的一些行為如今也不再信任他。


    金蠍覺得很不甘心,這一切太蹊蹺了,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開始不對勁起來?


    他迴想起之前雷切帶來的那個新人,那個一來就連續幾次被望潮叫去的新人,她太可疑了,他在夜至裏的人沒有獲取到她一絲一毫的信息,這讓金蠍意識到,望潮徹底將他的勢力與他分離出來了。


    更別提想從雷切和奚向這幾人嘴裏翹出什麽信息來了。


    難不成望潮還想將他的位置給那個新人不成?


    想到這種可能性金蠍就覺得荒謬,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對手是博士,也隻能是博士。


    頭兩天金蠍還靠著之前積攢的一些人脈想要打聽出官方那邊到底是什麽原因這麽大費周章,卻因為涉及到塔內的核心資料,導致那些人劃清關係的速度比什麽都快。


    “老大,我看這事和夜至脫不了幹係。”旁邊的一名同伴說道,他名為周翀,同樣是夜至的成員,是由金蠍招進來的成員,自然是他這一脈的追隨者。


    在屬下麵前,金蠍沒有偽裝出的溫和的麵孔,他沒好氣道:“這還要你說?”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迴夜至總部就是考慮到這一點的可能性。


    金蠍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會是望潮所授意的,博士可以設計他,雷切也可以設計他,唯有望潮不能插手於他們的黨派之爭,這是他之前就答應了他們的,他一直是個很遵守諾言的boss。


    金蠍雖然不讚同望潮選擇的道路,但對帶給他現在生活的望潮還有幾分尊敬,才願意等待他正常死去再開始內部的鬥爭。


    誰曾想會在這種關鍵時刻發生這樣的變故。


    一天沒有摸透那個新人到底是什麽身份,金蠍便一天不敢下手,可如今他危機重重,四麵楚歌,萊特難以運轉,唯一的出路就隻有早日坐上望潮那個位置。


    “老大,我們還要這樣躲到什麽時候啊?不如就和他們拚了吧。”


    雷切和奚向他下手不了,其他人還下不了手了?


    第 115 章


    雷切說到做到,隔日上午六點就將他查到的有可能與烏元柏有關的信息發送給了方舟,看這情況他是一夜都沒睡。


    該說不說時間掐得正好,方舟在去聯防局之前正好可以將他發送過來的資料全部看完。


    雷切給出的這個人的信息不一定就是烏元柏,這些隻是在調查了宕港和岩城後找出的符合部分特征、最有可能是烏元柏來名港市之前人的信息。


    就像聯防局這種官方組織要對“印水”做完背調後都無法辨別出方舟是冒牌貨,雷切想要做得比官方還好不太可能,能夠找到這些就已經證明了他在獲取情報這方麵的能力了。


    方舟快速地將這些瀏覽了一遍,信息不多,兩頁就全部總結完了,直到看到最後一排,她的視線短暫地頓了一下,接著將與雷切傳輸的數據信息抹除。


    看完烏元柏的資料,方舟將這個通訊器丟進了線蟒幻化出來的嘴巴中。


    新的一天從上班開始,做完這些,她隨便糊弄了一下早飯乘坐電車來到聯防局。


    “早。”耿意朝她打招唿。


    “早上好。”裴良吉也朝她點點頭,隻有段哲一如既往地臭著臉。


    “你們都來得好早。”方舟接了杯水迴到座位上:“哎,不像我通勤時間至少要半個小時。”


    “怎麽要這麽久!”耿意驚訝道。


    樂園內的電車行駛速度極快,要這麽久說明方舟幾乎是從名港市外環趕來了。


    方舟雙手一攤:“我現在兜裏空空,還是負債狀態,隻能勉強湊合一下啦。”


    “沒事,很快就發工資了。”耿意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這幾天相處都要讓耿意忘記印水最初就是因為沒錢綁架勒索被抓進來的宕港公民了。


    “別的不說,我們的工資還是很可觀的,在名港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可以生活得很舒服。”


    “那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比方舟還晚到的是江淮安,作為副隊長,他沒有像烏元柏那樣的專屬辦公室,位置同樣設在特殊的辦公室內。


    他如沐春風,一點也沒有被昨天的任務失敗影響到心情的模樣,朝著他們幾人打招唿:“大家早啊。”


    “早,江副隊。”幾人依次迴答,就算是為烏元柏打抱不平的耿意在明麵上也不會拂了他麵子。


    “江副隊,昨天的任務——”段哲猶豫了一下詢問,“對我們的績效考核有影響嗎?”


    與之前協助潛江聯防局圍剿方舟的情況不同,這次是他們特殊支隊的任務,任務的方向和內容都是明晰的,按照往常,如果失敗了是會影響個人評分的。


    段哲一直想去塔內工作,上次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其他兩位隊友被挑選進去了,隻有他重新迴到聯防局,這讓他有種被“退貨”的羞恥感,


    哪怕像耿意這種平時會與他鬥嘴、相互看不上的對象都沒有拿這件事來說,段哲卻始終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他想要去塔裏表現的心情更加迫切,如今格外在意這種平日表現。


    江淮安神色為難,他歎了口氣:“這一點我也不知道,這次是我經驗不足導致的結果,我會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江副隊……”此話一出,段哲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要說之前他隻是因為江淮安所有的背景對他保留尊敬,那現在就是發自肺腑的對他這個人產生的尊敬了。


    江淮安繼續說道:“你們昨天的報告已經全部上交給塔了,這次的任務涉及到了一些核心信息,會失敗不僅僅是我們的問題,不要想太多。”


    方舟:“……”


    要不是她昨天聽見了江鷗和江淮安的對話,她差點就信了,工作能力如何另說,他倒是和他的堂姐一樣很會偽裝好人麵孔。


    不過他們想要掩蓋江淮安指揮出現的眼睜睜放走目標人物的失誤,隻有靠更大的失誤暫時吸引其他人的視線。


    在昨天的行動中,她是唯一一個正麵與他們的“目標”有過接觸的人,同時也是唯一一個擁有“空白時間”的隊員。


    如果她是江鷗,會主要拿這兩點做文章,就像她昨天所說的切入點一樣。


    和方舟猜想得差不多,半個小時後,門口出現一男一女,他們胸口的勳章是暗紅色的塔狀,象征著聯防局內的監察部門的身份。


    “哪位是印水?隨我們來一趟。”其中一人說道。


    “我是。”方舟抬起手,神情裏帶著疑惑,站起身走過去。


    “這是監察部?他們怎麽把印水叫去?”等方舟和監察部的人離開後,耿意小聲道。


    裴良吉皺了皺眉搖頭:“不知道,希望沒什麽事。”


    段哲語氣興奮:“她這是做了什麽,竟然能引得監察部門的人親自上來逮人。”


    監察部是負責官方內部清查違紀人員的部門,被他們叫去從來不會是什麽好事,段哲眼裏的幸災樂禍都要溢出來了


    方舟不知道她走後辦公室內的討論,她被監察部的二人帶到陳述室,這裏麵光線較暗,一張金屬製的桌子和椅子,旁邊擺放著監察心率的儀器,連接到唯一可坐的那張椅子上。


    這麽長時間來,方舟對鏡頭的敏感度極為強烈,她保守估計這裏麵至少安裝了五個以上的針孔攝像頭,全方位地拍攝到裏麵人的每一個舉動和表情。


    “這是什麽情況,我是犯什麽事了嗎?”方舟疑惑道。


    二人沒有迴答她的提問,帶她進來後便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隻留她一人在裏麵。


    在她不明所以地戰立了半分鍾後,房間內傳來一位男性略微低沉的聲音:“你好,印水警員,請坐到椅子上。”


    方舟四處看了看,仿佛在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後還是聽話地坐到了椅子上。


    在她坐上去後,旁邊的心率監測器開始運行,顯示出她目前心髒跳動的頻率,桌子頂端的天花板開啟了一個正方形的格子,一個折疊臂從上方展開,連接在折疊臂底端的是黑漆漆的鏡頭,隱約可以看見它閃爍的紅光,表明它正在運行之中。


    這裏麵就安裝了這麽多的攝像頭,他們還特地調出這個東西,多半是為了增加壓迫感的。


    在進入這個空間起,方舟知道自己該徹底做印水了。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請看向攝像頭,從頭到尾陳述一遍昨日的任務內容,請勿遺漏你在任務中做過的每一個行為。”


    “啊?好吧。”印水看起來懵了一下,思考了一會後開始將昨天的任務內容進行了一遍詳細的口頭敘述。


    “……我聽見對方低聲辱罵便拉住了她……段哲與我分開檢查……最後江副隊就讓我們迴來了,差不多就是這樣。”將整個過程說完後,陳述室內暫時沒有傳來聲音,印水忍不住說道:“我可以問一下,你們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嗎?”


    “請再重複一遍。”那個聲音突然說道。


    “什麽?”


    “請再重複一遍。”


    雖然不太明白他們到底是有什麽意圖,但她隻能配合調查:“我知道了……”


    “……最後江副隊就讓我們迴來了。”


    “請再重複一遍。”


    ……


    “請再重複一遍。”


    ……


    “請再重複一遍。”


    ……


    “請再重複一遍。”


    ……


    一次、三次、五次、十次、二十次、五十次……


    到最後,印水都不知道同樣的一段話她到底重複了多少遍了,因為不斷地重複講述,她口幹舌燥,嗓子沙啞,情緒逐漸暴躁起來,上麵的心率檢測也在這個過程之中變得不穩定起來,再到後來的一遍遍重複下又變得穩定起來。


    他們沒有證據,不能使用過激的手段,就隻能口頭上不斷地讓她將當日的情形一遍遍重複,用這種折磨精神的手段捕捉她在其中的失誤,再由攝像頭記錄下來。


    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後,那個聲音終於沒有再重複“請再重複一遍”這句話,而是開始詢問。


    “為什麽會突然抓住那個人?”


    “……因為我聽見她罵我們,這點我記得我在報告上就寫了,而我剛剛起碼重複了一百遍了。”她雙手撐在桌子上,沙啞著嗓子說。


    “‘走狗’嗎?據我所知,你進入聯防局的時間不長,對這裏應該沒有這麽強的歸屬感,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句話就對民眾出手。”


    麵前的攝像頭就像是審判之眼,隻要她一抬頭就能看見,印水沉默了一下,在她的沉默之中,旁邊監控她心率的儀器在剛剛平靜之後的此刻,又往上跳了跳。


    幾秒後,她往前探了探身體,雙眸死死地盯著最前方的那個黑沉沉的攝像頭:“警官,你是那種被罵不還嘴,打不還手的好先生嗎?”


    “……不。”聲音頓了一下:“請迴答,為什麽會因為這樣一句話對民眾出手。”


    “我不是,又曾經是。”印水表現出一定程度的煩躁:“在來到名港市之前,誰招惹了我,我定會在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可在我來到名港市的那段時間裏,我對這裏的那些有錢人點頭哈腰,罵不還口,離開了宕港,好像整個世界好像就隻有我是乞丐。”


    “那個被我綁走的小軍火商——因為自己的失誤剮蹭受傷流血,卻對著我破口大罵,要我跪下給他磕頭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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