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吧時候未到。我相信不會太遠了。”


    “趙奢最近可還好。”趙奢就是城陽侯府的二公子。


    “挺好的,吃香的喝辣的,不過卻被城陽候給禁足三個月。不過依小弟的意思這禁足隻是雷點大雨點小。給外人看的。”


    “是啊,是給我看的。”李郇以一種他人聽不到的音量,低聲說到。


    “狗兒你多費費心。盯好他。”


    “放心吧哥哥我那幾個結拜弟兄,正死死的盯著他呢。”賴狗兒被李郇一頓誇獎感覺到不好意思。便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證到。


    到了第二日天空中的幽黑還未完全的從睡夢中蘇醒,但也相差不多矣,渲染的底色在蒙蒙之中帶著羞澀,迎接著朝陽已經漸漸露出了溫暖的潤色。


    李郇夫子三人一大清早準備了許多的壇壇罐罐,還有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糕,杏仁,之類的零嘴,李潤兒平日裏最是喜愛這些,每日月旬中半迴家的時候,他都會買些給李潤兒。


    心中的思念如同奔騰的河流,讓李郇不由得望向山陽縣城東北方向,隔著被數座大山給阻擋了去路的王家堡。不知娘親可還安好。


    王家堡離此近二十裏路的山路,其中還要路過人跡罕至的虎跳澗,上迴從那裏路過差點丟了性命,對於他這個走慣了路的窮書生而言,早就習以為常。


    阿姐是個體弱的弱女子受不了遠途勞累,於是他特地從隔壁的王大嬸家借了驢車。整整花了他近百吊錢。這還是他討價還價的結果。


    歸心似箭的他雖然有些心痛不已,但迴家心思讓他隻能退卻。


    “阿姐,阿父我們出發吧。”轉頭望著阿姐與阿爹細心的將東西一一收拾好,便招唿道。


    李郇架著驢車晃晃悠悠的朝著城門口而去。


    一路走來,城中的百姓漸漸的多了起了。


    尤其是路邊的熟食攤子旁,被絡繹不絕的客人給堵的水泄不通,熱騰騰的蒸籠上冒出的熱氣,似是在有人在其中騰雲駕霧一般,離爐火半步距離的地方,都被其給籠罩在它的懷抱之下。


    掌櫃的滿臉喜意的臉上,都裂開了花出來。


    在加上一碗鹹淡適中香氣誘人的麻油湯,撒上一把爆漿過的蔥花。色澤香豔,彼此分明,且不失其原有的韻味。這是山陽城中普通百姓們每天都會吃的小吃。


    初升的太陽還未完全離開溫暖的被窩,坊街的兩旁漸漸多了的人影中除過過往的行人之外,其他的大多數是一些天還未蒙蒙亮就在城中趕集買賣瓜果蔬菜的農戶。


    而平日裏賣各種雜貨,銀器店,糧店之類的大商鋪卻沒有開起門來。


    三人繼續往城門口走去,這種祥和其樂融融的景象越是往城門口慢步而去,繁榮便變得凋零起來。


    在一些偏僻鮮有人踏足的地方,破敗的角落處正有著一群人窸窸窣窣的緊在一起靠,互相依偎取暖。


    繁榮與凋零的轉換一幕幕就像過雨雲煙,落在他的眼中,也隻是一刹那的時間,看的多了也就便的麻木起來。在山陽駐足的這段時間裏,他時常會遇到這種讓人心酸至極的事情。


    身無果脯,渾身散發著臭烘烘的氣息,三三兩兩的蹲坐在酒肆食肆進出的門口處向著行走在路旁的行人討要吃食。可換來的卻是主人家的拳打腳踢。


    甚至有一些好事之徒,常常拿著手中的吃食去引誘那些個流民爭奪果脯的機會。


    兩虎相搏必有一傷。直到流民們打的頭破血流的時候,他們你婆偶爾還會鼓掌吆喝起來。


    所以在昨日的父子三人商談歸家的時候,他怕的就是流民的阻攔,他才提議應早些啟程才是。如今的山陽明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私底下卻是糜亂至極。這根子上就出在流民乞丐的身上。


    可老天爺今天卻不給他麵子,說神馬來神馬。位於驢車駕首的李郇,心中就有些不高興起來。


    驢車被三個渾身上下散發出腐臭氣味的流民給阻攔了去路。


    而他們所行的這條路是出城的畢竟之路。就算想要迴程從他處出城,那得繞好長的時間的路程,能不能在旁晚時分歸家都難以說清。


    若是想打發掉這些流民的若是用以往的慣例,隻要分與他們一些吃食,便打發了之。可現在卻不能如此的行事。


    望著這三個流民背後,三三兩兩的在牆角邶風的地方曬著太陽的其他流民。


    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變被他給扼殺在搖籃裏了。財不露富這個道理他焉能不懂,更何況自己可不是真正的大財主。打不起土豪。


    “都起開。起開,莫要聚集一處擾弄城防秩序。不然大爺我的懲戒棍打在誰的身上,那就算他倒黴?”


    “滾,一群下賤玩意。”


    李郇正被三個流民的無賴行徑,給擾的腦袋頭痛至極的時候。


    這一聲聲音就像及時雨一樣。


    李郇雙眼徑直越過流民,看到正拿著懲戒棍四處渾散著流民的宋押司。而恰在此時這位神色逼人的宋押司,也恰好看到了正要出城的李郇。四目相對之間,勾起了二人那日的談話。李郇一笑,點了點頭作為迴應。


    出了城門口,絡繹不絕的鄉人,又漸漸的多了起來。


    等到他們離開山陽地界的時候,陽光四射明媚的如同火中的浴火重生鳳凰,明朗的昭昭。


    行此路程在太陽快要落下的時候,便已到了家中。


    進兩月未見的一家人,在父子三人歸家的那一刻,作為這一家的女主人。也就是李郇的阿娘。便喜極而泣起來。


    這期間李郇為了不使阿娘擔心,他們父子三人,他也是在暗地裏通往堡中的書信中撒了諸多的謊言。


    可這些謊言卻早就被自己的娘親一一察覺。


    隻是礙於家中小女在家無人照看,不然早就去山陽城中找尋他們父子三人了。


    “娘親。潤兒呢。”


    “睡下了,在你們還未迴家的時候。老是跟我要他的哥哥。”


    “你們可是讓為娘擔心,寫信也不說實話,要不是帶信的王家小子,我都不知道當家的發生了這樣的事。”


    “你們是為娘這輩子的天,你們要是出了神馬事,可讓為娘怎嗎活啊。”李王氏眼中的淚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阿娘,不要在哭了,潤兒,還有阿姐已經睡下了。莫要驚擾了他們。”


    “對對。”聽到李郇的話,李王氏立刻便止住的將要流落的淚水。


    李郇看著自己的母親一驚一乍來迴得轉換,為母則剛,古人誠不欺我也。


    “母親你看我給你帶的東西。”


    李郇乘熱打鐵的從身後拿出用麻布包的包裹,拿至李王氏的身前,示意母親打開。


    一匹上好的錦繡樓的紅綢綾羅錦緞出現在李王氏的眼中。她的眼中立刻被這紅燦燦的顏色給吸引住了。摸著光滑細膩,質地柔軟的錦緞。嘴中不停的說著好東西好東西。


    “這是哪兒來的。”李王氏問道。


    “這是為兒替人寫抄書掙來的。”


    “真的。”


    “我兒出息了。日後定能光耀我李氏門第了。”撫摸著油膩膩的臉旁。溺愛的神色易於其表。


    誇的他臉都啥時間紅透了半邊天。隻能用尷尬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虛榮感。


    母子二人一番睡前的談話,便各自迴屋睡覺去了。


    李家在王家堡原本隻是個流落戶,全賴裏長的大發慈悲才讓他們一家人在這裏落籍。


    而他們一家人所住的院子,還是堡中的私有物。


    所以李家多少年來就住在這隻有三間屋子的院子裏。多多少少有些擁擠不堪。


    而李郇作為李家未來的當家人,自然有著特許的殊榮就是他有著屬於自己的屋子。


    屋子中的西角處一張簡簡單單的床依偎在牆邊,靠近窗口的地方還有一張簡陋的不知用何種言語去形容的書案。


    其上放著幾張被用過的草紙,靜候在書案的正中央。


    李郇裹著身上的衣服,合衣而眠。


    可剛一躺下便從院子外傳來低聲的哭泣聲。


    這聲音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阿姐又在哭了。


    聽到此處他隻能將身上的被子向上拉去。將整個腦袋蒙在被子中。麵容冷冽的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佛魔。


    “趙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魏風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右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右道並收藏大魏風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