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衍帝神色陰晴不定,轉著玉扳指看向他。


    第143章 他們都是戰五渣 :王者的道路 厲害了皇子(修)


    長孫易清此時一改昨夜的做派, 剛毅的麵容上滿是痛心, 他看向衍帝, 朗聲道:“區區一個邊疆蠻族, 怎值得讓千金之軀委身下嫁, 縱使能換取一時安逸又如何, 用稚齡少女換來的安逸, 不過是我衍朝眾男兒的恥辱!”


    聞言,不少人看似羞愧地低下頭,隻是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了, 有一位提出和親的老臣眼神閃爍,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那長孫將軍的意思是…?”


    長孫易清一撩衣擺, 垂頭扣地, “衍帝若要戰,我們便戰, 我長孫家願傾族效命, 為國為民, 萬死不辭!”


    一時之間, 滿朝都震驚地看向他, 不少了解他家與衍帝那些彎彎繞繞, 也知道他有意逼著衍帝低頭的人差點掩藏不住臉上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他抽了什麽風,但有反應快的已經一起跪了下來,“願聽衍帝差遣。”


    女皇等到台下跪了一地, 這才下來扶住他, “不愧是我大衍朝護國將軍,不愧是百年驍勇世家,朕心甚慰,若我大衍朝臣子都能如你一般,也不至於落得被蠻族逼上門來的境地!”


    這兩人一唱一和,周圍不少人都覺得臉被一下下抽得生疼。


    長孫易清誠惶誠恐,俯身要拜,“不敢,為國分憂乃我大衍朝臣民分內之事。”


    衍帝扶起他,兩人目光相對了片刻,她突然勾唇一笑,“愛卿如此為國為民,實在是我朝之幸,愛卿所言,朕定然會放在心上,絕不辜負!軍糧馬匹,朕亦盡力而為。”


    長孫易清誠惶誠恐,再次叩謝,“謝衍帝厚恩,臣不敢求賜,隻求為您分憂。”


    衍帝看向他跪地的身影,無意識旋轉著手上與長孫貴人所戴極為相似的扳指,目光深沉不見底。


    好算盤,以家中子弟為籌碼,換自己一句承諾,看來之前說好的那些事,若是對方得勝歸來,便不能再拖了。


    但是在這個當口,自己怎麽可能拒絕他的幫助。


    易德,你可真是了解朕啊…


    “開國庫,朕予你八萬精兵並所需錙銖,還請長孫將軍到時與邊關諸城守衛軍集合,一並對抗蠻族。”


    台下眾人全都被這大手筆震驚,加上邊關,統共得有十幾萬人,這是要賜三軍虎符了?


    “旗下各路將領人選,長孫愛卿可有建議?”


    長孫易清思索片刻,正要開口說話,殿外卻傳來女官通報。


    “陛下,巡視司長求見——”守在門口的女官躬身行禮,這一聲,頓時讓有些嘈雜的內殿變得寂靜。


    衍帝不由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如果不是有急事,她是定然不會打擾自己晨會的。


    她點了點頭,一邊的內侍立刻高聲應答,“準巡視司長入殿。”


    大門打開,一個人影有些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衍帝沉聲問道,“何事?”


    巡視司長拂衣半跪,“今日臣接到一樁報案,言城中一家府宅出了命案,此人乃是邊關守將林家幕僚,仆役聲稱主家桌案留了一封書信,稱主家為一己私利致邊關失利,他難辭其咎,罪身當自裁,臣卻覺頗有可疑之處,便遣人仔細查探,果然在此人屋中發現了蛛絲馬跡。”


    周圍的臣子麵露驚詫,衍帝卻沒什麽表情,隻是換了個坐姿,俯身看向他。


    “哦?”


    “此人之前疑似被人收買,此舉比起自殺,倒更像是殺人滅口,微臣觀其過往書信,便知此事非同小可,鬥膽求見陛下,蓋因邊關失利恐有內情。”


    “是何內情?”


    “此人應是另一人的門客,平日為林府辦事隻是表象,另一人常令他遞送軍中消息,甚至差使他慫恿林家家主不作為,此次邊疆失利,也與此人有關。”


    衍帝說,“哦?你可知是何人?”


    巡視司長為難,呐呐不敢說。


    衍帝輕挑眉角:“但說無妨,在這裏,誰還能滅了你的口不成。”


    巡視司長頭埋得更低,終於還是從懷裏掏出一件金器並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此物乃是二皇子府上所出,隱秘處有其印記,而這張字條,乃是指點此人當如何行下一步的,字跡雖已經暈開,但乍看,與二皇子曾留書百花樓的字跡…頗為相似。”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一直在旁邊耐著性子勉強當壁花的二皇子。


    發現自己成了眾人焦點,二皇子暴怒,“看什麽看!老子的賞賜送出去不知凡幾,誰知道這小老兒從哪裏得來的,拿著一張破紙條就說是我寫的,怎麽不說你兒子兩個眼睛一張嘴,老婆是我睡的呢?!”


    這樣的粗鄙言語讓其餘臣子紛紛皺眉,恨不能給他嘴裏塞上一打的大學詩書,尤其那些一心想要輔佐他繼位的臣子,更是臉色難堪,隻恨這廝爛泥扶不上牆。


    長孫易清站在人群之中,背對著衍帝嘴角一勾,視線和巡視司長對了一下又錯開,好像從未相識過一般。


    有人終於站不住,出來為二皇子說話:“二皇子乃天潢貴胄,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莫要信口雌黃!”


    巡視司長一跪到底:“陛下明鑒,臣不敢有逾矩之心,隻是事出緊急口不擇言,冒犯了二皇子,微臣有罪,還請陛下發落。”


    一邊有人啐了他一口,“還未下定論便來汙蔑二皇子,你到底有沒有把陛下放在眼裏?!”


    “就是就是,皇家血脈怎容你如此汙蔑,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這些話聽著像是為二皇子開脫,順便討好一下衍帝,結果卻成功讓衍帝冷了臉,“司長何罪,強敵來犯,臨陣脫逃者自然當嚴查到底,不管涉事者是何身份,皆要付出代價!”


    有人連忙上前:“吾皇息怒,此事尚未水落石出,不如等巡視司往下細查些時日後再發落,莫要冤屈了二皇子。”


    “我本來就是冤枉的!”二皇子惱恨地一腳踢上了巡視司長的後背,被其他官員硬生生拖了迴去,好不容易橫來豎去蹬開周圍人,他終於站停,整了整衣襟,嗤笑道:“我還都沒做,就說的好像我真幹了一樣,什麽巡視司,尋死吧你。”


    一邊擁護他的老臣已經汗濕後頸,“二殿下!”


    二皇子斜眼看了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一眼,撇撇嘴,終於還是收斂了點,轉頭不再看地上狼狽不堪的男人,隻是衝著衍帝拱手,“母皇,兒臣願領兵出征。”


    衍帝皺眉,“玉錚,你要領兵?”


    二皇子渾然不覺母皇話語裏的不信任,挺了挺腰,歪頭看斜後方那群盯著自己的人,“不是說我賣國嗎?我願隨軍出征,母皇你就看著幹死那群狗娘養的吧。”


    這話一出來,場中氣氛又降到新高度,二皇子的親信臉色已經不能更難看了。


    這個二皇子就是典型的沒大腦還魯莽,想著如果他一直這樣反正當做傀儡也不錯,便隻教他平時在上朝時多聽少說,倒是也算清淨,結果今天這把火被有心人燒到他身上,從來沒吃過虧的二皇子立刻就炸鍋了,活像街市中混不吝的地痞,實在讓眾人心塞。


    長孫易清歎了口氣,“二皇子莫要衝動,這件事情還要細查,陛下,我覺得此事最好等出兵之事談妥後好好處理,莫要讓二皇子遭受不白之冤。”


    見他引開話題,旁邊不少老臣也上來求情,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長孫家多了幾分感激。


    本來話題都被引開了,這時候卻又有人在一邊陰陽怪氣,“二皇子率性勇猛,乃是我衍朝之幸,邊疆將士若是能在二皇子手下征戰,定然是收獲頗豐,誰不知道二皇子雖不喜騎禦,卻頗善術數,這要真是去了…”


    “住口!”旁邊有人斥責,“國家大事,休要戲言!”


    雖然被阻止了,但周圍不少臣子已經不自覺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瞄起了二皇子,仿佛在說——


    什麽術數,分明就是賭徒,天天鬥蛐蛐招舞女,還和外頭煉丹的道士混得熟,騎禦劍術還不如他長姐,更何況學業軍法,據說為了討一位舞女芳心,兵法古籍都叫他拿來撕了做燒烤了。


    二皇子被踩中痛腳,頓時惱羞成怒,大聲咆哮道,“有完沒完!我堂堂皇子行事,還需要你們來指摘?我父叱吒之時,你們這群老不休還不知道在哪裏挖泥巴呢!”


    女皇一直冷漠地看著他們在台下吵吵嚷嚷,許久沒說話。


    長孫易清抬頭,不再加入這被帶偏的話題,“衍帝,不能耽誤了,我長孫氏願…”


    “我來!”二皇子正在氣頭上,聞言立刻大聲打斷他,“何須勞動長孫家那幾位病秧子,前些年傷到的筋骨不是一直沒能好嗎?上去了戰場也不怕迴不來!”


    “二皇子慎言!”長孫易清頓時變了臉色。


    看到這個老冤家終於失態,二皇子心裏終於舒坦了點,抬頭準備繼續請旨,卻正好對上衍帝的冷漠眼神,不由打了個一個哆嗦,隻覺身處冰窖。


    他這才覺得今天這事情似乎哪裏透著點不對勁,但又有點得意這麽多人都護著自己,麵上就帶了些驕橫出來。


    越想,他越覺得自己該領了這位子,母皇配了這麽多兵力,怎麽會打不過那群未開化的野蠻人,這可是大把的現成軍功,對自己將來爭奪王位多有幫助啊。


    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可以給別人,於是,他十分自信地再次開口請旨,說是希望以戰績還自己一個清白。


    到現在,他掛念的也還隻有自己。


    長孫眼中的嘲諷之色一閃而過,果真是兄長聰慧,一石三鳥,不過也虧了在場諸位捧場,才能把這場鬧劇演好。


    既然二皇子如此想要領兵,不如就給他個機會,自己推波助瀾一把,博取他好感的同時,也用現實來打醒他,省得他日日做那繼承大業的美夢。


    這時,長孫烈陽第三次走到了李芝瑤營帳麵前,猶豫著要不要和她說起自己昨日見到的那件事。


    第144章 他們都是戰五渣 :王者的道路 不聽就不聽


    長孫烈陽當時剛告辭了兩位大佬退出房間, 越迴想那擦身而過的男人長相越眼熟, 這才想起是誰。


    不就是守邊關的林家裏那個賊眉鼠眼的幕僚嗎?因為他長得比較傷眼, 長孫烈陽基本不愛搭理他, 卻也依稀記得這人的長相。


    之前也沒聽說自己家和這人有過什麽聯係, 莫不是有要緊事求到了長孫家頭上來了?


    他見多了這樣的小人, 不由嗤笑了一聲, 突然就有些好奇,便沒有離開,打發了兩邊的侍衛趴在門邊偷聽, 準備等他出來了以後好好嘲笑一番,不料卻聽到了後麵那些讓人心驚的信息。


    他初時十分生氣,甚至想衝進去質問父親為何會包庇這群人, 卻又不敢說出口, 尤其是想到坐在裏麵的長孫易德,瞬間抽走他所有的力氣, 等到他再往下聽, 原本還燃著些火光的心就像是澆了冰水, 涼得他牙關都在打顫。


    “你傻站在這裏做什麽?”李芝瑤出來的時候, 迎麵就看到了這個最近很不對勁的家夥傻傻地站在原地發呆, 礙於同僚的身份, 她再次客套地問候了兩句,才又繼續問道,“怎麽了?看你這幾天心事重重的樣子。”


    長孫烈陽抬起頭, 咬著嘴唇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等到看到公主營帳的布簾被撩起,走出正整理衣襟的玄離,立時就臉色一變,轉頭狼狽跑開了。


    “怎麽迴事這家夥,思春了?”李芝瑤往後靠去,穩穩落進一個寬廣的懷抱。


    玄離嘴角輕輕勾了一勾,將原本裝模作樣整理衣襟的手放到了她的腰上鬆鬆圈住,“我知道。”


    “你知道???”


    “嗯,”他俯身靠近李芝瑤的耳邊,“去吃飯,吃完我跟你說。”


    “好。


    ***


    【一個月後】


    二皇子辦事不力,丟了軍糧,損了一半護糧兵士,還被敵軍俘虜成了階下囚。


    整個皇城都聽到了這個大笑話。


    “愚不可及!”長孫易德剛迴營帳,剛把閑雜人等打發出去,就一掌拍到了書案上,書案上的信紙被他拍得原地一跳,又被另一隻手按住了。


    “主將息怒。”他的幕僚,一位留著山羊須的老者眯眼將紙張放迴了原地,“此時還是先考慮一下缺了的軍糧如何處置。”


    “還能怎麽辦,寫信迴皇朝罷!區區千人的山匪窩,居然把一萬大軍玩弄得團團轉,丟了軍糧還丟了二皇子,我此生從未遇到如此離譜的事!”


    當然他們的人數其實是這麽算的,說是一萬人,其實就是四千士兵六千民夫,因為後麵所需要的糧食需要從各地糧倉借調,所以長孫將軍讓二皇子做了先頭部隊,把邊關現在需要的那些軍糧先送過去,自己則等攢齊了東西和人帶著大部隊隨後跟上。


    本來這並沒有什麽問題,雖然有下一下對方麵子的意思,但押送糧草也不是什麽太累的活,保護的人數也差不多足夠,料想不會出什麽幺蛾子。


    誰能想到二皇子任性慣了,看著旁邊吱嘎吱嘎的車馬錙銖不耐煩,又嫌棄看來看去都是灰頭土臉的糙漢子,仗著人多出不了問題,總要領先一步去前麵的城鎮吃酒等著,或者去旁邊的山林打獵弄些肉吃呢?


    隨著他一起的官員根本就壓不住他,隻能苦著臉任由這位祖宗施行,就當他不存在,自己則每天小心翼翼地守著軍糧,按照原計劃的路線往前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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