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vip病房後?,兩天的規律作息,就足以消褪她熬出來的紅血絲和黑眼圈。


    瞳孔黝黑,眼白幹淨,澄澈得看不出一絲雜質。


    但從6月2日第一次相見起?,到現在隻過了十幾天,她好像就瘦了。


    原先?圓潤的下巴,這會兒瞧著有點兒發尖。


    談靳楚的平靜如水心?底忽然掠過一絲波瀾。


    他不再?搭理電話中的劉隊,而是俯下身,定定地看著這個坐在病床上的小?姑娘。


    “妙妙,”聲音輕輕的,問她:“那個嫌疑人的要?求,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祁妙眨了眨眼睛,嗓音脆生生的。


    “我想?見見她。”


    此話一出,不隻是病房裏麵的兩位警察,連電話那端的劉隊都安靜了。


    她繼續說出自己的看法:


    “嫌疑人難得有跟人溝通的欲望,那就讓我試試唄,說不定還?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從她那兒撬出點兒有用的東西來。”


    這並不是她盲目自大,而是警察們的審訊環節實在得不到什麽進展。


    眼下,女?嫌疑人又主動提出了要?求,祁妙覺得,自己跟她的交流,很有可能就是突破點。


    但談靳楚卻不讚同地蹙起?眉:


    “不用從我們警察的工作方?麵來考慮,妙妙,你隻需要?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就好……”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病床上的小?姑娘就急得衝他擠眉弄眼,還?朝程屹的手?機那邊努了努嘴巴。


    她壓低聲音,煞有介事?地豎起?指尖,噓道:


    “還?沒?掛電話呢,被劉隊聽見你對待工作是這個態度,他又該罵你了!”


    談靳楚:“……”


    程屹:“……”


    “咳咳!”


    電話裏,劉隊有些忍俊不禁。


    他開口安慰道:“妙妙小?同誌,不用擔心?,在這件特?殊案子上,你的個人意願比我們的工作更重要?。”


    祁妙僵硬地笑了笑,為了掩飾尷尬,又把話題給?扯了迴去。


    “跟那個嫌疑人見麵,的確也是我個人的意願。”


    她認真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我飯裏都被他們下菌菇粉了,總不能一直這麽我在明,敵在暗的。”


    “再?說了,隻是視頻通話而已,隔著網線她又傷害不到我。”


    雖然打電話前?就預料到了祁妙會答應下來,但此時此刻,辦公室裏的刑警隊長劉敬天還?是不免有些感慨。


    讓這位剛高考完的小?姑娘,去麵對一個神秘莫測的嫌疑人,這要?是說出去,他自己都覺得老臉丟盡。


    但又實在沒?辦法,因為祁妙身上牽扯著科學無法解釋的通靈能力,這件事?,已經不再?屬於普通的刑事?案件範疇了。


    幾天前?,國家玄學院、超自然研究中心?就多次管他要?人。


    劉敬天不知道妙妙跟他們走後?,又會遭受些什麽,隻知道她會離家、離a市、離平靜正常的生活越來越遠。


    她現在之?所以還?能留在醫院養病,已經是公安局以及上麵的幾位領導,甚至還?有搬出自家爺爺和父母來施壓的談靳楚,能爭取來的最大讓渡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妙妙,先?不用急著做決定,慢慢考慮十分鍾,之?後?再?給?我一個答複吧。”


    “好的。”


    在電話那端劉隊看不到的地方?,祁妙還?在乖乖點著頭。


    十分鍾的時間,正好能解決她的住院餐。


    她還?不忘關心?對方?,“劉隊,您別隻顧著工作,也要?按時吃飯啊。”


    “知道了,謝謝妙妙。”


    而電話掛斷,辦公桌前?的劉敬天兩口吃完了昨夜就涼透的煮雞蛋,然後?通知了雲豔輝和劉思甜兩位女?警。


    因為談靳楚和程屹要?被派去高魯木斯,所以要?換她們倆繼續去醫院病房值守。


    他剛收到上級領導的批複,同意了女?嫌疑人要?跟祁妙溝通的申請,局裏立即做出了後?續安排——


    十分鍾後?的視頻通話,女?嫌疑人和妙妙兩邊,都需要?有警察在場拍攝記錄。


    原本打算讓談靳楚和程屹參加的案情會就被推遲了。


    劉敬天整理好了三地警方?綜合的資料,準備待會兒讓兩位女?警給?他們帶到醫院裏去。


    十分鍾轉瞬即逝。


    祁妙吃完早餐,談靳楚和程屹也在床的兩邊架好了拍攝機位。


    因為沒?有攝像頭和執法記錄儀,隻能先?用手?機替代。


    看著眼前?嚴陣以待的架勢,她還?有點兒緊張。


    手?忙腳亂地整理著儀容儀表,拂了拂頭發,又扯了扯病號服。


    再?抬起?頭時,視頻已經接通了。


    屏幕裏出現了那位中年女?性?嫌疑人的臉。


    祁妙畢竟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不會看麵相,也不會分析人的微表情。


    隻能從她自己的美術專業來評價——


    這個女?人很普通,沒?有美術模特?們突出的顴骨、牙齒或下巴,麵部結構弱,肌肉平整。


    普通到隻看一眼的話,祁妙都不敢保證能在畫紙上重新描繪出她的樣貌。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害自己?


    她感到有些迷茫了。


    之?前?心?中還?滿是委屈和憤怒,想?要?質問對方?,為何要?針對她這個可憐無辜、且不愛吃蘑菇的高中畢業生。


    可現在,祁妙腦子一懵,什麽話都問不出來了。


    反而是屏幕裏的女?人先?開口。


    她的聲音也很普通,像是走在街上就能碰見的阿姨一般。


    她說:“你那邊陽光真好。”


    鏡頭裏,小?姑娘梳著麻花辮,穿著幹淨的病號服,坐在潔白的病床上,周身灑滿了金燦燦的光芒。


    仿佛有了質感,毛茸茸的,看得人心?情都變好了不少。


    所以女?人笑了,笑容也很普通。


    “對不起?呀,這麽好的陽光,你本應該在外麵的草坪上撒歡兒的。”


    祁妙搖了搖頭,她知道要?就事?論事?。


    “我的腿是自己跑太快了,不小?心?才摔斷的。”


    可對方?卻語出驚人:


    “知道了花添錦溺亡,所以急著衝出考場報警是吧?”


    嫌疑人很實在地承認,“如果不是我們提前?置換了周邊飯館的調味料,你在考場上也不會出現通靈的。”


    一聽這話,兩邊警察的神色全部都變了。


    而當事?人祁妙更是繃起?了小?臉。


    她咬著牙,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半晌兒才很有氣勢地“哦”了一聲。


    然後?道:


    “那你詳細說說,自己還?錯在哪兒了?”


    毫無審訊技巧的直白發言,讓警察們都有些無言以對。


    但女?人卻哈哈笑了。


    她一改之?前?在審訊室裏閉口不答的固執模樣,身子都不自覺微微前?傾,溫和道:


    “錯在違背了你的意願,錯在一開始就不該把你卷進來,錯在——我們的能力還?是太過弱小?,不足以撼動這個世界。”


    祁妙人都快聽傻了,顧不上替自己打抱不平,直接問道:


    “……撼動世界?你們到底想?幹嘛呀?”


    什麽中二病組織,口氣真是不小?。


    “我們……應該是要?革命吧?”


    “不是,姐姐您知道革命的意思嗎?”


    祁妙當即掏出手?機,查了百度百科,一字一句大聲念道:


    “革命,是指被壓迫階級用暴力奪取政權,摧毀舊的腐朽的社會製度,建立新的進步的社會製度——而你們,你們又是要?革誰的命?”


    她不敢置信又滿是委屈地指著自己的臉,“革我的命嗎?”


    往她的飯菜裏下菌菇粉,好歹毒的革命組織啊!


    女?嫌疑人又笑了,“我今年38了,你還?是叫我阿姨吧。”


    她還?問道:“我能跟他們一樣,喊你妙妙嗎?”


    “……隨便你了。”


    都要?革我的命了,還?問這問那。


    祁妙很記仇,但還?沒?忘記自己真正的任務。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生硬地轉換話題:


    “所以,你們為什麽要?把我牽扯進來?”


    這個問題,審訊室裏的警察也多次問過這個女?人,可卻始終沒?有從她嘴裏得出什麽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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