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9章-三月的那場雪


    ……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阿海,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們該怎麽辦呀?”


    “對啊高海,你能不能快迴來?”


    九炎·潯幽弑父這事,曆史上稱之為啟幽之災。


    這次大事件發生時申屠北和沈茜茜正好在夏瀾城,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事後夏瀾城的動亂不安也讓他們開始出現心浮氣躁的狀態,而他們的主心骨高海卻偏偏不在城中,這讓他們一時間不知所措。


    對此,高海目前也並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安撫兩位好友的情緒:


    “我知道情況很緊急,但我現在還必須先裝作不知道,我估計情報最慢2天時間應該能發過來,你們放心,這事我會一直關注的,哦對了,你們千萬一定要看好雲逸,我怕他衝動誤事。”


    沈茜茜,“比起雲逸,現在,我更擔心的是另一個人。”


    “……”


    高海知道,沈茜茜擔心的那個人,是唐水柔。


    ……


    往年3月,夏瀾城通常是陽光明媚,甚至開始有暑氣了,但這兩天,竟然一反常態的下起了鵝毛大雪,這仿佛是那個冰冷男人走後留給人們恐懼的延續。


    大街上行人很少,在這國喪期間,每個人都沉靜在哀痛和提心吊膽之中:


    哀痛的是他們敬愛的王上死不瞑目,提心吊膽的是,他們洛幽王國今後的走勢,沒了九炎族的王者坐鎮,洛幽王國的命運是否會和曆史重疊,曇花一現?


    誰也不知道答案。


    ……


    鎮南公府,唐水柔跪在項雲海麵前,正在懇求他讓自己見一麵雲逸。


    “父親,求求你,讓我去見見雲逸吧。”


    這才不過2天時間而已,唐水柔竟然開始消瘦,滿眼紅腫滿麵憔悴讓人心疼不已。


    沈茜茜是知道的,唐水柔這2天幾乎油鹽未進,滴水未沾,她一直擔心著雲逸,連覺都睡不了,懇求項雲海讓她見一麵雲逸,但項雲海卻不允許。現在,整個夏瀾城知道雲逸行蹤的也就隻有項雲海和朝殿五老,唐水柔一天不知道雲逸的情況,便一天擺脫不了擔驚受怕。


    項雲海歎息一聲:


    “孩子,不是為父不讓你去見他,隻是他現在的狀態…嗨…”


    項雲海心煩意亂,現在夏瀾城亂作一團,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偏偏雲逸和唐水柔都不讓他省心,他又沒辦法對女兒發脾氣,看著女兒倍受煎熬的模樣,心疼不已。


    因為雲逸,唐水柔已經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女,變成了隻知道哭啼的怨婦,常人看了都未免心碎一地,更何況養了她十幾年的項雲海呢?


    可是告訴唐水柔雲逸現狀的話,項雲海怕水柔會當場崩潰。


    “雲逸他究竟怎麽了?”


    項雲海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於是索性說了出來:


    “他身上的傷已經無礙,但是精神出了問題,他一直想要去複仇,我隻能暫時把他關起來,他現在非常危險,孩子,你暫時不能去見他。”


    關起來?


    非常危險?


    唐水柔凜然正色:


    “父親,讓我去去見雲逸吧,他不會傷害我的,而且,我有把握可以勸他聽話。”


    項雲海搖搖頭:


    “他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什麽都聽不進去?


    唐水柔身邊的沈茜茜和申屠北麵麵相覷,什麽都聽不進去那不就是昏迷了?


    可項雲海為什麽有說他身上無礙?


    至始至終,項雲海說了半天卻依舊含糊不清,描述不出雲逸真正的狀態,這反而讓湯水柔越發擔憂。


    唐水柔再次跪下:


    “父親,我求你了,無論如何,請讓我去見一見雲逸!”


    唐水柔並未用任何威脅,但項雲海其實是知道的,再堵著唐水柔心中的那股情緒,早晚是會發生不可預料的事情。


    項雲海沉默一陣,終於答應了。


    ……


    雲逸並不是被關在牢房裏,而是被鎖啟幽宮的一個叫瑤溪的房間,而在哪裏的守衛隻有一個人,便是趙誌成。


    九炎·宏被刺殺時,趙誌成也在場,雲逸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趙誌成又何嚐不是?


    九炎·宏是一位非常有人格魅力的長者,趙誌成感覺自己痛失了一位指引他前進的老師,無比悲傷和愧疚,便自願來守著這位同病之人,而其他人…他們都害怕雲逸現在的樣子,即便是那些平時和他要好的朋友們。


    “這是鎮南公的手令!”


    沈茜茜出示了項雲海給的手令,示意趙誌成開門,但趙誌成此時卻楞在原地,他在第一眼看到唐水柔時,便有種類似電影裏一見鍾情一般的觸電,或者被她的美貌和氣質說吸引,又或是被她此時的幽怨和憔悴所感染,又或者都不是,隻是靈魂的一絲漣漪被正巧波動了。


    沈茜茜和申屠北,其實是知道趙誌成的。


    這個趙誌成在華幽玩家圈裏是有一定人氣基礎的,雖然出身不好,但頗有智慧,受到項雲海和九炎·宏的賞識,聽說在第一章主線劇情中,高海用來對付黃金骷髏的戰術,也是受到他給的方案啟發而來。


    後來,再關注趙誌成時,便也知道了他因為出身而被很多人排擠,邊緣化,但他始終堅持著本心,為不少玩家稱讚。


    本來,申屠北和沈茜茜對趙誌成是有好感的,但看到他此時的模樣,不免也有些動怒。


    用沈茜茜仿古的話來說:


    唐水柔是雲逸哥哥的,也是你動得心思窺伺的?


    “咳咳!”


    “發什麽呆呢,快開門。”


    難得,申屠北和沈茜茜兩人沒有事先商量,便表現出來一致的態度。


    沈茜茜和申屠北點醒了趙誌成,他立馬迴過神來。


    “哦,哦…”


    唐水柔點頭示謝,便進入房間。


    像趙誌成這樣的,其實唐水柔見過不少,她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所以也老早就習慣了。


    ……


    沈茜茜和申屠北守在外麵,隻有唐水柔一人進入房間,房間裏,環境十分幽暗,隻有兩點紅光。


    在看到雲逸的那一刻,唐水柔當即捂住嘴巴,眼淚盡數傾泄。


    他…真的是雲逸嗎?


    同樣是幾天滴水未沾,粒米未進,雲逸除了消瘦和蒼白外,眼神卻布滿猩紅,顯得異常恐怖。


    當然了,這些都還不算什麽,最嚇人的是雲逸現在身體正處於亢奮的狀態。


    之前,雲逸被烏石法老製服,但朝殿五老並沒有辦法解除暝獸萬劫附身的狀態,所以隻能將雲逸用冰玄鐵鏈鎖在房間裏,並用囚心鎖鎮壓力量的蔓延,經過幾天幾夜的時間,雲逸的皮膚已經出現龜裂,臉上,手臂上的裂痕中迸發出火紅的光耀。


    此時,雲逸的手心、背脊、腳跟處訂上特質的長釘,疏導修行者體內的力量,讓其無法使用戰技或魔法,也無法通過冥想重新收集能量,簡單來說,就是往修行者身上插手吸管,不停的吸收修行者的力量,這對於修行者來說,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囚心鎖!


    居然對雲逸使用了囚心鎖!!


    雖然囚心鎖不會死人,但一般除非大奸大惡的修行者,不然是絕不會動用這套刑具的,就不說囚心鎖本身的功能,光是把人用長釘鎖肉,日夜身心倍受痛苦的折磨,這樣殘忍的做法,怎麽能對明明什麽都沒做錯的雲逸用這樣的手段呢?!!


    比起憤怒,唐水柔更多的是痛苦和無助…她看到雲逸的第一眼時,身體就被抽空了力氣。


    朝殿五老正在想辦法,但顯然,他們不是沒有效率,而是根本沒有更好的辦法:


    放了雲逸,他可能會更危險,所以隻能這麽放著,直到萬劫的力量暫時耗盡,解除現在的狀態!


    唐水柔出現時,雲逸抬起頭來。


    雲逸眼神雖然空洞,但下意識的已經開始掙紮,以至於身後的鐵鏈也開始戰栗。


    此時的雲逸好像根本不認識唐水柔了一樣,隻是望著出口的方向低吼,形同一隻饑餓的僵屍在看到活人時不顧一切的往前邁進。


    項雲海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唐水柔…也在一點點崩潰。


    ……


    “…


    …雲逸,你怎麽了?


    …雲逸,你說話呀…


    …我是柔兒,你和我說句話好不好?


    …雲逸,嗚嗚嗚…


    …怎麽會變成這樣…


    …”


    唐水柔的眼淚滴在雲逸身上,迅速升騰成一陣水汽,雲逸此時周身炙熱,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體溫。


    唐水柔就伏在雲逸身邊不停的唿喊,不斷的輸入水療術,奈何雲逸依舊不為所動,隻是猙獰的望著門外。


    “雲逸…”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從雲逸身體傳出:


    “他已經好幾天都沒眨眼了,嘖嘖嘖,真是個怪物,連我這樣的怪物都不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唐水柔愣了一下:


    “是你!”


    一張赤紅火焰組成的鬼臉浮現在雲逸身後,衝著唐水柔咧嘴而笑:


    “小姑娘,嘿嘿,你知道我?”


    唐水柔顯然沒見過萬劫,但認得它的氣息,雲逸在一字崖上暴走時,她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可見其敏銳。


    唐水柔:


    “是你對雲逸做了什麽?你究竟想怎麽樣?!!”


    鬼臉大笑:


    “這你可就冤枉好人了,他現在這個樣子,即便我想要收迴力量也是不可能的了,其實我倒是無所謂了,這樣下去我最多也就損失幾根毛發而已,而他,遲早化為灰燼。”


    暝獸萬劫能否自主收迴力量,這一點唐水柔無法確定,但是她相信,如果再這樣下去,雲逸真的會死。


    唐水柔滿心絕望,如果雲逸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鬼臉當然看得出唐水柔的心思:


    “其實,他也並非無藥可救,答案你早就知道了對嗎,小姑娘?哦對了,差點忘記了,這啟幽宮還有一樣好寶貝能幫到他,嘿嘿,一樣很有意思的東西,小姑娘,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唐水柔微微一顫,望著雲逸,目光越發柔軟。


    關心則亂…


    女人或會很愚蠢,愚蠢到會和惡魔做交易,不談條件,女人也會很聰明,聰明到不用明說,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父親,我對不起你…”


    ……


    不久後,項雲海出現在房間,看著滿地鐵鏈,針錐,唯獨不見雲逸。


    “混賬,你…你氣死為父也,你知道你闖多大的禍嗎?!”


    雲逸出逃,還搶走了幽紅神劍,打傷了諸多侍衛,這件事情很快就鬧得滿城皆知,而雲逸後麵的行蹤卻無人可知,他跑的飛快根本無法追擊。


    項雲海從來沒有對唐水柔發過這麽大的火,但唐水柔早有覺悟。


    唐水柔向項雲海下跪: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辯解,但求責罰!”


    “你!…”


    沈茜茜趕緊也在唐水柔身後跪下,要示意自己和唐水柔是一夥的。


    雖然,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沈茜茜並不知道,但她相信唐水柔!


    全世界都可能會害雲逸,但唐水柔絕不會,所以,沈茜茜相信唐水柔的判斷!


    與此同時,沈茜茜也要拉申屠北也跪下,申屠北因為‘男兒膝下有黃金’所以有些扭扭捏捏搞了個半跪。


    唐水柔一臉決絕,項雲海也沒辦法了,他剛要再說話外麵突然變得很吵鬧,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人突然衝進來,正是趙誌成,他用盡全力扒開阻攔的衛兵一個人衝了進來,跪在門前。


    趙誌成,“上將軍,趙誌成有事稟報!!”


    項雲海滿臉大怒:


    “不是說了誰都不許進來的嗎?你們都耳聾了嗎?”


    項雲海顯然是在責罵衛兵,衛兵們從未見過項雲海如此大怒過,頓時苦不堪言,對趙誌成的怨念便加重幾分。


    趙誌成全然不理會:


    “上將軍,不管其他兄弟的事,趙誌成是來自首的,就算再多人阻攔,趙誌成拚死也要過來,逸殿下…逸殿下是我放的,幽紅神劍是我偷的,請上將軍責罰我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項雲海和唐水柔也一樣。


    趙誌成要替唐水柔被黑鍋?


    之前,唐水柔要放走雲逸時,沈茜茜和申屠北便幫了她的忙,當時趙誌成盡了最大的力量賣力阻攔,可挨不住申屠北的偷襲,所以他醒來後他第一反應是跑來找項雲海,大家都下意識的以為他是想要推脫責任,和自己撇開關係。


    一直對趙誌成印象不好的人們自然認為趙誌成會這樣做,因為看守不力這罪名其實是不小的。


    可是趙誌成沒有,一點沒有推脫,反而全都往身上攬。


    這可不是小說故事裏的衝冠一怒為紅顏,趙誌成也不是男主角,他頂的罪,足夠他下半輩子都待在牢獄裏!!


    沈茜茜注意到,趙誌成說這話前和之後,眾人看他的目光是完全不同的。


    項雲海氣得滿臉通紅:


    “你這是要做什麽?啊?你以為這是辦家家?你以為所有人都瞎了嗎?!!”


    趙誌成調整唿吸:


    “我斷然沒有害自己的道理,冒名頂替罪名對我有什麽好處?上將軍大可去向其他人求證,但不管如何,都和唐小姐沒有關係!!”


    “你!!”


    項雲海平時待趙誌成不錯,甚至把他當成接班人培養,此時被他嗆的說不出話來,真是唏噓不已。


    周圍衛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臉上神情複雜。


    喜歡唐水柔的人不少,追求的也不少,但能為了一個隻見過一眼的人,就頂了革職牢獄的罪行…卻寥寥無幾,趙誌成這般少年意氣,讓人覺得十分耀眼。


    唐水柔微微一笑:


    “謝謝你的維護,隻是…不需要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擔!”


    唐水柔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即便是沒有任何利益交易的。


    趙誌成並沒有辯解他的行為:


    “…


    …唐小姐,你現在要想的不是這些,而是逸殿下…


    …如今殿下定然是孤身一人,定然是前往宇星城了!


    …可是他此時非常危險,無論是他自己本人還是那些想他死的人…


    …唐小姐不應該在此為其他事情糾纏,你應該立刻前往宇星城支持殿下!


    …最不濟的情況,也隻有你能勸住殿下!


    …不是嗎?


    …”


    唐水柔一陣恍然,頓時開始千頭萬緒…


    趙誌成的話提醒了水柔,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其他,她必須要去找到雲逸,待在他身邊!!


    可唐水柔站起身來,就被項雲海攔下:


    “你要幹嘛?不許去!!”


    唐水柔剛要開口懇求,隻見趙誌成突然起身,抱住項雲海:


    “唐小姐,你快點去找殿下,這裏交給我,你快走呀!!”


    項雲海:


    “放肆,你們都傻了嗎?給我攔住她!!”


    此時,侍衛們攔了上來,沈茜茜也出手,替唐水柔開了一條路。


    “申屠,你護著水柔姐姐衝出去,我來斷後!”


    “好!”


    唐水柔略作猶豫,但始終是擔心雲逸的心思占了大頭:


    “今日之恩,唐水柔沒齒難忘!”


    照理來說,唐水柔應該還不知道趙誌成的名字。


    說完,唐水柔和申屠北一起,跳窗逃走了。


    項雲海臉色鐵青,迴頭望著已經鬆開他然後繼續跪在地上的趙誌成。


    項雲海雖然欣賞珍惜趙誌成的才能,可是畢竟才認識幾個月而已,感情哪裏能和自己義女唐水柔相比?但是項雲海也恢複了兩分冷靜,他清醒的意識到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情,唐水柔遲早也會想通那一點,早晚是要跑的。


    項雲海傾瀉不得的怒火,隻能朝趙誌成發泄:


    “趙誌成!好!你很好!真不枉費我一力提拔你!!”


    趙誌成低頭:


    “上將軍大可不必為了我這樣的人動怒,關起來,或者一刀殺了便可,趙誌成雖死無憾,可洛幽王國現在需要您,您千萬保重身體呀!”


    項雲海:


    “我的事情不需你操心,趙誌成,你告訴老夫,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


    趙誌成想了一下,頭變得更低了:


    “因為我不想將來瞧不起自己!”


    不想瞧不起自己…


    沈茜茜聽到這話,突然就有些心疼趙誌成…


    也許是因為對唐水柔的愛慕、也許是因為對九炎·宏的愧疚、對雲逸的歉意,讓趙誌成做了眼前的這件事情,這個不苟言笑的家夥其實內心非常纖弱,比普通人更加容易被輕易擊垮,一句不想瞧不起自己,便是他全部的信念了。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沒人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今後有著多麽深遠的影響。


    ……


    郊外。


    風鈴披上了厚重的皮衣,帶上了行禮,悄悄離開了夏瀾城。


    臨走前,風鈴迴頭望了一眼,眼角擠出淚花,嘴唇幽幽蠕動,當時的她還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夏瀾城了。


    “對不起,雲逸…”


    風鈴走出城門時,有兩個人攔住了她。


    這偌大的夏瀾城,這人心惶惶的局勢中,還有兩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並在城外攔住了她。


    一個,是騎士團的胡貴。


    而另一個,是玩家肖國(id@瀟灑哥)。


    風鈴微微動容,卻很快堅定:她要去尋找九炎·潯幽,尋找一個答案。


    ……


    夏瀾城的雪,依舊在下…


    靜悄悄…


    沉甸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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