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7章-我不想瞧不起我自己
……
夏瀾城。
肖國最近有一門重要的課程要期末考核，所以，他能玩遊戲的時間就少了很多，不過，他仍然不忘幫助自己在夏瀾城的小圈子：
…比如，幫助牟世昌和蔣素梅‘有情人終成眷屬’…
…比如，幫助身份低微但是有才有誌的趙誌成出人頭地…
…再比如，幫助阿南各種頂班…
最近，阿南特別的煩躁：
“我每天晚上和趙大哥一起看守殿門，早上他還要拉著我去特訓！！我姐這兩天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每天下午來找我出去買東西，煩死了，我不用睡覺的呀？！”
肖國：
“他們都說，禁衛軍看守殿門有機會能看到王上，是好差事呀。”
阿南冷哼：
“屁的好差事，這都是他們為了騙趙大哥去的幌子，哼，那差事，又無聊，又冷…瀟灑，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和你換？”
肖國本就和阿南關係好，再加上他這段時間也正好沒時間玩遊戲，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
夏瀾城所處的烏蘭山脈是一個十分奇特的地域，這裏一年四季氣候宜人，惟獨到了深夜會冷得一塌糊塗。
尤其是梅雨季節，夜風更是冷得刺骨，巨大的晝夜溫差導致了許多奇特的現象，有時候甚至會在夜裏下起鵝毛大雪，但第二天清晨又不見蹤跡。
洛幽王國的國王，啟幽王九炎·宏，有工作到深夜的習慣，他畢竟曾經是巔峰戰修，精力旺盛於正常的，但這可苦了為他執勤的士兵們，跟著一起要熬到很晚才能休息。
肖國是第一次值守，便能體會阿南說的‘無聊’和‘冷’…
…好在他這邊能屏蔽知覺，而且還有能打發時間的小窗口…
不過趙誌成倒是沒表現出絲毫的苦悶，站的筆直，肖國偶爾就在想了，莫非他這一個月來都是這樣‘盡忠職守’的？
那也太牛逼了吧…
今天本來是無事的，但說來也是巧了，給九炎·宏倒茶的人病了，於是，便上頭便有人和趙誌成說了，讓他兼職給九炎·宏送水。
趙誌成欣然答應，連帶著肖國也就有機會一睹這位啟幽王者的真容，肖國當時還在想，如果阿南他第一次來值守便可以看到啟幽王，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和他換班。
想想阿南暴跳如雷的樣子，肖國心裏不禁一陣暗爽…
……
九炎·宏，真的是個很威嚴的人。
傳說九炎·宏但凡在夏瀾城，就是全年無休，每天必定會工作到深夜，這樣的人不得不令人佩服。
肖國在第一眼看到九炎·宏時，便有一種感覺，這個傳說是真的，眼前這個人，的確是個了不起的領袖！
想著，肖國又注意到九炎·宏的斷臂，那是第一次北征戰役時留下的：
為了使用秘法封印北國滅世，九炎·宏付出了一隻手臂，自此境界從巔峰倒退，但卻換來了洛幽王國北境十數年的平靜。
趙誌成將茶水送到九炎·宏案邊，九炎·宏全神貫注，根本不抬頭看人。
肖國就想了，他也不怕來人是刺客？
不過轉而，肖國就想明白了，即便實力倒退了，能以刺客的方式刺殺九炎·宏，怎麽著也得是個頂尖宗師吧？…
這世上哪有這麽多頂尖宗師？
這時，外麵突然刮來大風，殿內突然溫度就降了下來。
趙誌成走到窗口，準備將窗戶關上。
“誰讓你關窗的？！”
聲音來自一陣埋頭奮筆疾書的九炎·宏，身為強者又曾經是巔峰強者，雖然隻是普通的一聲嗬斥卻也夾雜著壓人的氣勢，讓趙誌成心底一顫，當即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九炎·宏放下了手頭的筆，緩緩站起走下書桌，走到趙誌成麵前：
“把它打開吧，寒冷可以讓人保持清醒，也可以磨練意誌，世人皆畏懼寒冷，其實本王也不例外，隻是本王曾經經曆過十倍於此的寒冷，早已習慣了而已…”
這也是趙誌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位名聲赫赫的王者，無論是他嚴肅沉著的神情，還是那隻空蕩蕩的衣袖，都隱隱放射出令人敬畏萬分的氣場。
趙誌成抱拳：
“王上深意，小人敬佩！”
肖國無比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趙誌成恭維人，足可見，九炎·宏在他心裏也是分量極重的。
九炎·宏緊接著眯起眼來，仔細的打量著趙誌成，不一會兒又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趙誌成，本王是知道你的。”
趙誌成和肖國齊齊一愣，九炎·宏竟然知道趙誌成這樣的小角色。
沒給兩人反應的機會，九炎·宏又說道：
“項雲海和關星星似乎很看好你，一直想給本王引薦，不過本王想先考驗你一番，你這一個月來的表現，本王都看在眼裏，今天你能見到本王，便是本王讓人安排的。”
肖國第一反應便是，阿南知道了這消息怕是會氣瘋吧，再堅持一天就能見到洛幽王了，卻偏偏被他自己給搞砸了。
趙誌成受寵若驚，一時間有些拘束起來。
九炎·宏：
“趙誌成，本王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你得罪了誰？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受人排擠？”
趙誌成一臉苦澀：
“我…恐怕知道…”
趙誌成從加入騎士團開始，便處處被人排擠，除了牟世昌趙誌成外，幾乎沒有朋友，阿潁東還是後來加入他們一夥的，起初，他也是看不起趙誌成的一員，這背後的原因嘛，一部分是有些人小心眼，妒忌趙誌成被項雲海看好，而另外一部分嘛…則是因為趙誌成的出身不好。
九炎·宏：
“…
…東山裏屋，窮鬼，賭徒，強盜，竊賊的發源地…
…曆史上那裏就是一塊被所有人遺棄的土地，那裏的人天生反骨，喜歡和人鬥狠…盛產膽大包天的反賊…
…那裏大多數人渾渾噩噩…
…趙誌成，怎麽會有人願意推薦你來夏瀾城？
…”
趙誌成將拳頭捏緊，不言不語。
九炎·宏仿佛沒有看到，繼續說道：
“…
…聽說你能力出眾，在騎士團中脫穎而出…
…項雲海，關星星，齊瑞民三方保薦，直接成為騎士？
…這三個老家夥好久都沒有聚到一起過了，如今竟然為了你出馬，想必你的仕途也會是片平坦…
…可是誰知道你衝動妄為，竟然出手打了一個侮辱你的同伴，被騎士團暫停職務…
…可有此事？
…”
“是，確有此事。”
“哼，愚昧至極。”
“我現在也覺得當時殊為不智，可是如果要讓我人再選一次，我依舊會這麽做。”
“哦？為何？”
“我不願讓自己瞧不起自己。”
不想瞧不起自己，趙誌成並非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知為何，他不願多做解釋，懂的人自然會懂。
肖國無奈一歎，這正是他所認識的趙誌成，寧折勿彎…
“自己瞧不起自己嗎？”
九炎·宏閉目，嘴角依舊是冷笑：
“…
…你很有骨氣，也很重感情…
…你不許別人辱你家鄉親人，可是你可知道這世界絕大多數人看不起你們家鄉，卻為何不見你和他們動怒？
…剛剛本王也說你東山裏屋不是了，你為何不對本王動怒？
…你如此沒有原則，莫非就不會瞧不起自己？
…”
肖國吸了口冷氣，九炎·宏的話也太犀利了吧？！
趙誌成咬牙切齒，不知如何迴答。
九炎·宏睜開雙眼：
“…
…不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本王身邊也需要有風骨之輩…
…本王給你一個機會，試探你的能力，如果你做的好的話本王可以提拔你做少尉，讓你自領一軍…
…同時讓你迴到騎士團繼續曆練…
…而且本王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再有人對你的身份說三道四。
…”
趙誌成眼前一亮：
“但憑王上吩咐…”
九炎·宏不鹹不淡的說道：
“…
…本王年輕的時候，最痛恨躲在後麵使陰謀詭計的小人了…
…給你三天時間，去把坑害你的家夥全都找出來…
…無論他們是幫兇還是主犯，還是被人當槍使了，無論身後停靠著怎樣龐大的勢力…
…趙誌成，本王給你一把斧頭和令箭，你敢去報仇嗎？
…”
肖國心中一驚，而後一喜，這麽好的機會，趕緊接收呀！！
可趙誌成跪在地上，低下了頭，半天不做聲響。
“怎麽了？”
“萬分感謝王上青睞，但是我…做不到。”
“為何？”
“我也不知為何，但不恥於這樣公報私仇，不想瞧不起自己…”
“不想瞧不起自己，又是這句話，趙誌成，莫非你心中沒有憎恨？”
趙誌成不置可否：
“…
…若是五年前的我，定然已經出手報複了…
…但衝動往往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引發更深層的矛盾…
…這幾年一路走來，我經曆過太多冷眼和嘲笑…
…也許是心裏麻木了也許是自己動搖了，我已經做不到如同曾經那般淩厲了…
…”
肖國一陣無語：
你說你已經沒那麽淩厲了，我卻覺得你也沒圓滑到哪裏呀，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別人說你家裏怎麽啦的幾句話，就把別人揍了一頓，白白浪費了好前景。
此時的肖國還不能明白，有些底線，在趙誌成心裏的分量。
九炎·宏微微有些不滿：
“本王再問你一次，你當真做不到？”
趙誌成低頭：
“王上，恕罪…”
到此時，肖國還並不擔心，甚至成竹在胸，因為他看過很多類似的影視劇，都有相似的場景，九炎·宏表麵讓趙誌成選，其實是在考驗他的品性，如果趙誌成真的公報私仇，那麽他便是個小人，無法得到重用。
看著趙誌成一幅犯了大錯的樣子，肖國真想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
‘兄弟別氣餒，好戲還在後頭呢。’
可肖國猜錯了，他根本拿捏不住九炎·宏的心思。
許久，九炎·宏長歎一口氣：
“起來吧趙誌成，你本心如此矛盾，你不願得罪人，又不願意融入其中，如此平庸至極，究竟是豁達…還是掙紮…”
聽到這話，肖國心裏隱隱有些感覺不妙。
老實說，趙誌成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要打那一架，明明在此之前已經無數次被嘲笑，冷漠過，但為何當時自己會如此氣憤？
隻知道不後悔卻不明白為什麽，本身就是一種矛盾！…
瞧不起自己？
怎樣又能讓自己瞧得起自己呢？
沒有答案嗎？
“王上，我…”
九炎·宏搖搖頭，打斷了趙誌成：
“…
…趙誌成，或許你並不適合這裏…
…如果你隻是一名純粹的軍人或許你可以做的很好，可是夏瀾城並不缺這樣的人…
…你寧折勿彎，即使受過這麽多挫折依舊無法磨滅本心的棱角，使得你變得格格不入，你無法委屈自己迎合他人，又不願意心狠手辣排除異己，你這樣猶豫不決隻會讓最終失去一切…
…項雲海對你的期望很高，他把你當成下一個聖騎士來培養…
…可是你太弱了…
…你的心智不堅，又怎麽能麵對你的敵人呢？
…你早晚會走向和那個家夥相同的道路…
…”
九炎·宏所說的那家夥，叫歐陽磐石，當年他是項雲海最看好的年輕人，寄予厚望，但最終因為種種事情而選擇背叛，被項雲海親手斬殺，項雲海渴望再找到一個資質好的人當他的繼承者，便也是因為對歐陽磐石的愧疚之情。
趙誌成是知道這事的，雖然不太清楚全部，但隱約記起林教頭和他說過的那個叫磐石的人。
九炎·宏負手而立：
“…
…夏瀾城還很年輕，他四周充滿了各種危機…
…世家，內閣，軍政…
…夏瀾城需要的是一個能領導他排除隱患的人…
…你的出身造就了你的人生觀，價值觀…
…你沒有種族的驕傲和信仰…
…你的弱點太多，能輕易被矛盾擊垮…
…你心境不穩，前路堪憂…
…”
九炎·宏的話音落下，肖國的心裏也一沉：
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呀…
一般欲揚先抑，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吧，這是把人貶到地下了呀！
九炎·宏滿臉盡是失望，趙誌成勉強擠出幾分笑容：
“王上…聖明…”
九炎·宏歎息：
“你迴去吧，趙誌成，迴到東山去做一個普通的農民，留在夏瀾城，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徹底毀滅…”
迴去？
九炎·宏這是要趕趙誌成迴去嗎？
離開這個充滿了明爭暗鬥，離開這個充滿了冷漠和不解的城市，離開這個致命危險的漩渦，也離開這個唯一能讓自己滿載榮耀的機會？
離開嗎？
…這樣一無所獲的迴去？
…這樣狼狽不堪的迴去？
…這樣一敗塗地的迴去嗎？
趙誌成好不甘心，自己從小自命不凡，勵誌要揚名立萬改變家鄉的現狀，可是這些年任憑他四處造訪名師，任憑他如何展露才華，欣賞和懂自己的卻始終隻是少數，而巨大的阻力仍然讓前路渺茫而漫長。
…為什麽？
…為什麽無論如何努力，收獲總是令人不滿？
…莫非自己真的隻是孤芳自賞？
…莫非那些壯誌豪言…隻是笑話？
趙誌成已經迷茫很久很久了，如今九炎·宏一句你早晚會被徹底毀滅，讓趙誌成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肖國看著趙誌成的模樣，無比心酸，他是真的把趙誌成當成兄弟呀。
可是在這位威嚴的王者麵前，肖國開不了口…
趙誌成沉默許久，原地磕了三個響頭：
“謝王上開導，我已然明白，但懇請王上能夠讓我將今天的晚班站完，我不願有始無終，不願意將後來迴想起來的時候，瞧不起自己。”
瞧不起自己嗎？
又是瞧不起自己？
趙誌成從頭到尾說過三次不願意瞧不起自己，究竟是內心卑微至極，還是心氣驕傲過盛？
九炎·宏愣了一下，嘴裏輕聲重複著這句話：
“瞧不起自己嗎？”
趙誌成已然起身，向九炎·宏行禮，然後收拾著桌麵上那杯早已放涼的茶，準備出門。
九炎·宏望著趙誌成離開的背影，嘴裏默默念叨：
“就算被所有人都瞧不起，但依舊不願意瞧不起自己嗎？趙誌成，你究竟是心氣有多高，命運如此對你，難道你就沒有不甘和憤怒嗎？”
趙誌成苦笑著迴頭：
“王上，我沒有憤怒，隻是不甘，但我已經掙紮過，這次來夏瀾城，我已經想過這樣的結局…”
沒錯，趙誌成早就想過會落魄的迴家，一事無成：
趙誌成在看到自己弟弟妹妹，父親母親滿懷希望，驕傲還有憧憬的眼神目送自己離開家鄉時，他就想過自己灰頭土臉迴來後，大家失望，遺憾的眼神，趙誌成受不了這份落差，但也無能為力，他…已經徹底放棄了。
九炎·宏的雙眼突然變得無比明亮：
“趙誌成，本王突然改變主意了，你想要掙紮，本王不會不給你機會，本王要和你做個約定。”
約定？
九炎·宏走到滿臉不解的趙誌成身前：
“…
…你沒有榮譽，本王可以給你榮譽…
…你沒有信仰，本王為你創造信仰…
…從今天開始，你留在本王的身邊給本王當親衛兵，從此你不聽命於任何人，隻服從本王的命令，但你依舊不能遺忘課程和修行…
…本王要你十年之內本王超過項雲海，做得到嗎？
…如果能，本王賜你爵位，讓你成為世襲貴族…
…並且，本王給你五個世襲爵位，你可以授予任何人…
…本王將東山裏屋賜予你做封地，5年內免去農稅和商稅…
…你可以向內閣申請三個改革製度的提案，本王會支持你的想法…
…這些，即使本王死了，下代國王依舊有效…
…你怎麽看？
…”
趙誌成完全驚呆了，不過卻並非是為了這苛刻的條件，而是九炎·宏如此大方的許諾。
同樣驚呆的，還有肖國：
九炎·宏的親衛！！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玄巍軍呀！！
…自從寒冰城一戰之後，九炎·宏的玄巍軍全數死在寒冰城，九炎·宏自此再也沒有收過一名玄巍軍，而現如今，這個機會輕鬆的落到趙誌成的頭上了？九炎·宏這其實是變相的保護趙誌成！…
還有！…
夏瀾城如今所有的貴族幾乎都是大世家大門地，夏瀾城在成立後本身極少頒發貴族席位，即使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未必能謀得一個位置，而趙誌成卻有了能成為伯爵的可能性，成為伯爵擁有領地，那麽自己就能組建一支私屬軍隊，就可以保護家鄉免遭淩辱，五年免農商稅，自然可惜吸引外商，外農增加人口，三個改革提案更是三張空頭支票，任自己隨意填寫內容。
東山窮，裏屋是強盜流氓的發源地，想要做普通人都不行，如果國家肯化精力建設東山，那麽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可是誰會這麽做呢，哪些大佬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選擇…
可如果趙誌成能夠對東山裏屋的軍政做主，那麽一定能夠完善各種資源和製度，不說繁榮，但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尊嚴！
如果趙誌成真的有出頭之日，那麽他的家鄉，子子孫孫的後代都能夠抬起頭來做人了！！
趙誌成無比激動，他心懷忐忑的望著九炎·宏，差點都忘記尊卑了。
九炎·宏看著趙誌成的模樣，覺得好笑：
“趙誌成，你聽到本王的話沒有？你可否做到？”
趙誌成很像拍著胸脯說能，可是猶豫了一番，卻改了主意。
“我…屬下竭盡全力…屬下今後定當用心聆聽王上教誨，不負王上所望！…”
此時，趙誌成已經改口，在九炎·宏麵前自稱‘屬下’，而且他也不再是雙膝下跪，而是遵循標準的騎士立誓禮。
九炎·宏笑了笑，搖了搖頭：
“趙誌成，你錯了，本王不會教你任何東西，讓你留下來，隻是給你多一口氣，給你一段掙紮的機會，自己感悟今後的道路，究竟是顛覆，或者墮落，本王也尚未可知…”
趙誌成迷茫：
“屬下愚鈍…”
九炎·宏轉身背對趙誌成，緩緩走向窗邊：
“…
…趙誌成，直到現在本王依舊不能完全確定你身上的可能性…
…你留下究竟是對是錯，現在依舊無法判斷…
…但總要有人在你身上賭一把…
…那麽，與其趕你迴家，不如就由本王來賭一把你的未來…
…改變你的那個人定然不是本王，但那個人遲早會出現在你麵前…
…你如今所有的迷茫，或許…
…那個人會都會給你答案…
…”
趙誌成心中一凜，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王上請明示，王上說的那人究竟是誰？”
肖國也有同樣的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項雲海，但是如果是項雲海的話，九炎·宏為什麽不直接說？
九炎·宏有說過，他的這番話，到下一代國王依然有效，莫非，是指的下一代人？
莫非，是肅北公九炎·洵幽？！
九炎·宏一笑：
“你早晚…會知道的。”
九炎·宏賣個關子。
此時，冷風依舊唿唿作響，但天色已經微微有些亮了。
遠方朝霞映紅了天空。
也映紅了九炎·宏那張蒼老的臉。
也映紅了…趙誌成的雙眼。
肖國是真的替趙誌成感到高興，他終於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機會！
…可此時，肖國還並不知道…
…接受九炎·宏的條件，對趙誌成來說，是怎樣的一條不歸路…
……
……
夏瀾城。
肖國最近有一門重要的課程要期末考核，所以，他能玩遊戲的時間就少了很多，不過，他仍然不忘幫助自己在夏瀾城的小圈子：
…比如，幫助牟世昌和蔣素梅‘有情人終成眷屬’…
…比如，幫助身份低微但是有才有誌的趙誌成出人頭地…
…再比如，幫助阿南各種頂班…
最近，阿南特別的煩躁：
“我每天晚上和趙大哥一起看守殿門，早上他還要拉著我去特訓！！我姐這兩天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每天下午來找我出去買東西，煩死了，我不用睡覺的呀？！”
肖國：
“他們都說，禁衛軍看守殿門有機會能看到王上，是好差事呀。”
阿南冷哼：
“屁的好差事，這都是他們為了騙趙大哥去的幌子，哼，那差事，又無聊，又冷…瀟灑，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和你換？”
肖國本就和阿南關係好，再加上他這段時間也正好沒時間玩遊戲，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
夏瀾城所處的烏蘭山脈是一個十分奇特的地域，這裏一年四季氣候宜人，惟獨到了深夜會冷得一塌糊塗。
尤其是梅雨季節，夜風更是冷得刺骨，巨大的晝夜溫差導致了許多奇特的現象，有時候甚至會在夜裏下起鵝毛大雪，但第二天清晨又不見蹤跡。
洛幽王國的國王，啟幽王九炎·宏，有工作到深夜的習慣，他畢竟曾經是巔峰戰修，精力旺盛於正常的，但這可苦了為他執勤的士兵們，跟著一起要熬到很晚才能休息。
肖國是第一次值守，便能體會阿南說的‘無聊’和‘冷’…
…好在他這邊能屏蔽知覺，而且還有能打發時間的小窗口…
不過趙誌成倒是沒表現出絲毫的苦悶，站的筆直，肖國偶爾就在想了，莫非他這一個月來都是這樣‘盡忠職守’的？
那也太牛逼了吧…
今天本來是無事的，但說來也是巧了，給九炎·宏倒茶的人病了，於是，便上頭便有人和趙誌成說了，讓他兼職給九炎·宏送水。
趙誌成欣然答應，連帶著肖國也就有機會一睹這位啟幽王者的真容，肖國當時還在想，如果阿南他第一次來值守便可以看到啟幽王，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和他換班。
想想阿南暴跳如雷的樣子，肖國心裏不禁一陣暗爽…
……
九炎·宏，真的是個很威嚴的人。
傳說九炎·宏但凡在夏瀾城，就是全年無休，每天必定會工作到深夜，這樣的人不得不令人佩服。
肖國在第一眼看到九炎·宏時，便有一種感覺，這個傳說是真的，眼前這個人，的確是個了不起的領袖！
想著，肖國又注意到九炎·宏的斷臂，那是第一次北征戰役時留下的：
為了使用秘法封印北國滅世，九炎·宏付出了一隻手臂，自此境界從巔峰倒退，但卻換來了洛幽王國北境十數年的平靜。
趙誌成將茶水送到九炎·宏案邊，九炎·宏全神貫注，根本不抬頭看人。
肖國就想了，他也不怕來人是刺客？
不過轉而，肖國就想明白了，即便實力倒退了，能以刺客的方式刺殺九炎·宏，怎麽著也得是個頂尖宗師吧？…
這世上哪有這麽多頂尖宗師？
這時，外麵突然刮來大風，殿內突然溫度就降了下來。
趙誌成走到窗口，準備將窗戶關上。
“誰讓你關窗的？！”
聲音來自一陣埋頭奮筆疾書的九炎·宏，身為強者又曾經是巔峰強者，雖然隻是普通的一聲嗬斥卻也夾雜著壓人的氣勢，讓趙誌成心底一顫，當即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九炎·宏放下了手頭的筆，緩緩站起走下書桌，走到趙誌成麵前：
“把它打開吧，寒冷可以讓人保持清醒，也可以磨練意誌，世人皆畏懼寒冷，其實本王也不例外，隻是本王曾經經曆過十倍於此的寒冷，早已習慣了而已…”
這也是趙誌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位名聲赫赫的王者，無論是他嚴肅沉著的神情，還是那隻空蕩蕩的衣袖，都隱隱放射出令人敬畏萬分的氣場。
趙誌成抱拳：
“王上深意，小人敬佩！”
肖國無比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趙誌成恭維人，足可見，九炎·宏在他心裏也是分量極重的。
九炎·宏緊接著眯起眼來，仔細的打量著趙誌成，不一會兒又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趙誌成，本王是知道你的。”
趙誌成和肖國齊齊一愣，九炎·宏竟然知道趙誌成這樣的小角色。
沒給兩人反應的機會，九炎·宏又說道：
“項雲海和關星星似乎很看好你，一直想給本王引薦，不過本王想先考驗你一番，你這一個月來的表現，本王都看在眼裏，今天你能見到本王，便是本王讓人安排的。”
肖國第一反應便是，阿南知道了這消息怕是會氣瘋吧，再堅持一天就能見到洛幽王了，卻偏偏被他自己給搞砸了。
趙誌成受寵若驚，一時間有些拘束起來。
九炎·宏：
“趙誌成，本王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你得罪了誰？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受人排擠？”
趙誌成一臉苦澀：
“我…恐怕知道…”
趙誌成從加入騎士團開始，便處處被人排擠，除了牟世昌趙誌成外，幾乎沒有朋友，阿潁東還是後來加入他們一夥的，起初，他也是看不起趙誌成的一員，這背後的原因嘛，一部分是有些人小心眼，妒忌趙誌成被項雲海看好，而另外一部分嘛…則是因為趙誌成的出身不好。
九炎·宏：
“…
…東山裏屋，窮鬼，賭徒，強盜，竊賊的發源地…
…曆史上那裏就是一塊被所有人遺棄的土地，那裏的人天生反骨，喜歡和人鬥狠…盛產膽大包天的反賊…
…那裏大多數人渾渾噩噩…
…趙誌成，怎麽會有人願意推薦你來夏瀾城？
…”
趙誌成將拳頭捏緊，不言不語。
九炎·宏仿佛沒有看到，繼續說道：
“…
…聽說你能力出眾，在騎士團中脫穎而出…
…項雲海，關星星，齊瑞民三方保薦，直接成為騎士？
…這三個老家夥好久都沒有聚到一起過了，如今竟然為了你出馬，想必你的仕途也會是片平坦…
…可是誰知道你衝動妄為，竟然出手打了一個侮辱你的同伴，被騎士團暫停職務…
…可有此事？
…”
“是，確有此事。”
“哼，愚昧至極。”
“我現在也覺得當時殊為不智，可是如果要讓我人再選一次，我依舊會這麽做。”
“哦？為何？”
“我不願讓自己瞧不起自己。”
不想瞧不起自己，趙誌成並非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知為何，他不願多做解釋，懂的人自然會懂。
肖國無奈一歎，這正是他所認識的趙誌成，寧折勿彎…
“自己瞧不起自己嗎？”
九炎·宏閉目，嘴角依舊是冷笑：
“…
…你很有骨氣，也很重感情…
…你不許別人辱你家鄉親人，可是你可知道這世界絕大多數人看不起你們家鄉，卻為何不見你和他們動怒？
…剛剛本王也說你東山裏屋不是了，你為何不對本王動怒？
…你如此沒有原則，莫非就不會瞧不起自己？
…”
肖國吸了口冷氣，九炎·宏的話也太犀利了吧？！
趙誌成咬牙切齒，不知如何迴答。
九炎·宏睜開雙眼：
“…
…不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本王身邊也需要有風骨之輩…
…本王給你一個機會，試探你的能力，如果你做的好的話本王可以提拔你做少尉，讓你自領一軍…
…同時讓你迴到騎士團繼續曆練…
…而且本王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再有人對你的身份說三道四。
…”
趙誌成眼前一亮：
“但憑王上吩咐…”
九炎·宏不鹹不淡的說道：
“…
…本王年輕的時候，最痛恨躲在後麵使陰謀詭計的小人了…
…給你三天時間，去把坑害你的家夥全都找出來…
…無論他們是幫兇還是主犯，還是被人當槍使了，無論身後停靠著怎樣龐大的勢力…
…趙誌成，本王給你一把斧頭和令箭，你敢去報仇嗎？
…”
肖國心中一驚，而後一喜，這麽好的機會，趕緊接收呀！！
可趙誌成跪在地上，低下了頭，半天不做聲響。
“怎麽了？”
“萬分感謝王上青睞，但是我…做不到。”
“為何？”
“我也不知為何，但不恥於這樣公報私仇，不想瞧不起自己…”
“不想瞧不起自己，又是這句話，趙誌成，莫非你心中沒有憎恨？”
趙誌成不置可否：
“…
…若是五年前的我，定然已經出手報複了…
…但衝動往往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引發更深層的矛盾…
…這幾年一路走來，我經曆過太多冷眼和嘲笑…
…也許是心裏麻木了也許是自己動搖了，我已經做不到如同曾經那般淩厲了…
…”
肖國一陣無語：
你說你已經沒那麽淩厲了，我卻覺得你也沒圓滑到哪裏呀，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別人說你家裏怎麽啦的幾句話，就把別人揍了一頓，白白浪費了好前景。
此時的肖國還不能明白，有些底線，在趙誌成心裏的分量。
九炎·宏微微有些不滿：
“本王再問你一次，你當真做不到？”
趙誌成低頭：
“王上，恕罪…”
到此時，肖國還並不擔心，甚至成竹在胸，因為他看過很多類似的影視劇，都有相似的場景，九炎·宏表麵讓趙誌成選，其實是在考驗他的品性，如果趙誌成真的公報私仇，那麽他便是個小人，無法得到重用。
看著趙誌成一幅犯了大錯的樣子，肖國真想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
‘兄弟別氣餒，好戲還在後頭呢。’
可肖國猜錯了，他根本拿捏不住九炎·宏的心思。
許久，九炎·宏長歎一口氣：
“起來吧趙誌成，你本心如此矛盾，你不願得罪人，又不願意融入其中，如此平庸至極，究竟是豁達…還是掙紮…”
聽到這話，肖國心裏隱隱有些感覺不妙。
老實說，趙誌成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要打那一架，明明在此之前已經無數次被嘲笑，冷漠過，但為何當時自己會如此氣憤？
隻知道不後悔卻不明白為什麽，本身就是一種矛盾！…
瞧不起自己？
怎樣又能讓自己瞧得起自己呢？
沒有答案嗎？
“王上，我…”
九炎·宏搖搖頭，打斷了趙誌成：
“…
…趙誌成，或許你並不適合這裏…
…如果你隻是一名純粹的軍人或許你可以做的很好，可是夏瀾城並不缺這樣的人…
…你寧折勿彎，即使受過這麽多挫折依舊無法磨滅本心的棱角，使得你變得格格不入，你無法委屈自己迎合他人，又不願意心狠手辣排除異己，你這樣猶豫不決隻會讓最終失去一切…
…項雲海對你的期望很高，他把你當成下一個聖騎士來培養…
…可是你太弱了…
…你的心智不堅，又怎麽能麵對你的敵人呢？
…你早晚會走向和那個家夥相同的道路…
…”
九炎·宏所說的那家夥，叫歐陽磐石，當年他是項雲海最看好的年輕人，寄予厚望，但最終因為種種事情而選擇背叛，被項雲海親手斬殺，項雲海渴望再找到一個資質好的人當他的繼承者，便也是因為對歐陽磐石的愧疚之情。
趙誌成是知道這事的，雖然不太清楚全部，但隱約記起林教頭和他說過的那個叫磐石的人。
九炎·宏負手而立：
“…
…夏瀾城還很年輕，他四周充滿了各種危機…
…世家，內閣，軍政…
…夏瀾城需要的是一個能領導他排除隱患的人…
…你的出身造就了你的人生觀，價值觀…
…你沒有種族的驕傲和信仰…
…你的弱點太多，能輕易被矛盾擊垮…
…你心境不穩，前路堪憂…
…”
九炎·宏的話音落下，肖國的心裏也一沉：
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呀…
一般欲揚先抑，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吧，這是把人貶到地下了呀！
九炎·宏滿臉盡是失望，趙誌成勉強擠出幾分笑容：
“王上…聖明…”
九炎·宏歎息：
“你迴去吧，趙誌成，迴到東山去做一個普通的農民，留在夏瀾城，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徹底毀滅…”
迴去？
九炎·宏這是要趕趙誌成迴去嗎？
離開這個充滿了明爭暗鬥，離開這個充滿了冷漠和不解的城市，離開這個致命危險的漩渦，也離開這個唯一能讓自己滿載榮耀的機會？
離開嗎？
…這樣一無所獲的迴去？
…這樣狼狽不堪的迴去？
…這樣一敗塗地的迴去嗎？
趙誌成好不甘心，自己從小自命不凡，勵誌要揚名立萬改變家鄉的現狀，可是這些年任憑他四處造訪名師，任憑他如何展露才華，欣賞和懂自己的卻始終隻是少數，而巨大的阻力仍然讓前路渺茫而漫長。
…為什麽？
…為什麽無論如何努力，收獲總是令人不滿？
…莫非自己真的隻是孤芳自賞？
…莫非那些壯誌豪言…隻是笑話？
趙誌成已經迷茫很久很久了，如今九炎·宏一句你早晚會被徹底毀滅，讓趙誌成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肖國看著趙誌成的模樣，無比心酸，他是真的把趙誌成當成兄弟呀。
可是在這位威嚴的王者麵前，肖國開不了口…
趙誌成沉默許久，原地磕了三個響頭：
“謝王上開導，我已然明白，但懇請王上能夠讓我將今天的晚班站完，我不願有始無終，不願意將後來迴想起來的時候，瞧不起自己。”
瞧不起自己嗎？
又是瞧不起自己？
趙誌成從頭到尾說過三次不願意瞧不起自己，究竟是內心卑微至極，還是心氣驕傲過盛？
九炎·宏愣了一下，嘴裏輕聲重複著這句話：
“瞧不起自己嗎？”
趙誌成已然起身，向九炎·宏行禮，然後收拾著桌麵上那杯早已放涼的茶，準備出門。
九炎·宏望著趙誌成離開的背影，嘴裏默默念叨：
“就算被所有人都瞧不起，但依舊不願意瞧不起自己嗎？趙誌成，你究竟是心氣有多高，命運如此對你，難道你就沒有不甘和憤怒嗎？”
趙誌成苦笑著迴頭：
“王上，我沒有憤怒，隻是不甘，但我已經掙紮過，這次來夏瀾城，我已經想過這樣的結局…”
沒錯，趙誌成早就想過會落魄的迴家，一事無成：
趙誌成在看到自己弟弟妹妹，父親母親滿懷希望，驕傲還有憧憬的眼神目送自己離開家鄉時，他就想過自己灰頭土臉迴來後，大家失望，遺憾的眼神，趙誌成受不了這份落差，但也無能為力，他…已經徹底放棄了。
九炎·宏的雙眼突然變得無比明亮：
“趙誌成，本王突然改變主意了，你想要掙紮，本王不會不給你機會，本王要和你做個約定。”
約定？
九炎·宏走到滿臉不解的趙誌成身前：
“…
…你沒有榮譽，本王可以給你榮譽…
…你沒有信仰，本王為你創造信仰…
…從今天開始，你留在本王的身邊給本王當親衛兵，從此你不聽命於任何人，隻服從本王的命令，但你依舊不能遺忘課程和修行…
…本王要你十年之內本王超過項雲海，做得到嗎？
…如果能，本王賜你爵位，讓你成為世襲貴族…
…並且，本王給你五個世襲爵位，你可以授予任何人…
…本王將東山裏屋賜予你做封地，5年內免去農稅和商稅…
…你可以向內閣申請三個改革製度的提案，本王會支持你的想法…
…這些，即使本王死了，下代國王依舊有效…
…你怎麽看？
…”
趙誌成完全驚呆了，不過卻並非是為了這苛刻的條件，而是九炎·宏如此大方的許諾。
同樣驚呆的，還有肖國：
九炎·宏的親衛！！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玄巍軍呀！！
…自從寒冰城一戰之後，九炎·宏的玄巍軍全數死在寒冰城，九炎·宏自此再也沒有收過一名玄巍軍，而現如今，這個機會輕鬆的落到趙誌成的頭上了？九炎·宏這其實是變相的保護趙誌成！…
還有！…
夏瀾城如今所有的貴族幾乎都是大世家大門地，夏瀾城在成立後本身極少頒發貴族席位，即使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未必能謀得一個位置，而趙誌成卻有了能成為伯爵的可能性，成為伯爵擁有領地，那麽自己就能組建一支私屬軍隊，就可以保護家鄉免遭淩辱，五年免農商稅，自然可惜吸引外商，外農增加人口，三個改革提案更是三張空頭支票，任自己隨意填寫內容。
東山窮，裏屋是強盜流氓的發源地，想要做普通人都不行，如果國家肯化精力建設東山，那麽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可是誰會這麽做呢，哪些大佬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選擇…
可如果趙誌成能夠對東山裏屋的軍政做主，那麽一定能夠完善各種資源和製度，不說繁榮，但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尊嚴！
如果趙誌成真的有出頭之日，那麽他的家鄉，子子孫孫的後代都能夠抬起頭來做人了！！
趙誌成無比激動，他心懷忐忑的望著九炎·宏，差點都忘記尊卑了。
九炎·宏看著趙誌成的模樣，覺得好笑：
“趙誌成，你聽到本王的話沒有？你可否做到？”
趙誌成很像拍著胸脯說能，可是猶豫了一番，卻改了主意。
“我…屬下竭盡全力…屬下今後定當用心聆聽王上教誨，不負王上所望！…”
此時，趙誌成已經改口，在九炎·宏麵前自稱‘屬下’，而且他也不再是雙膝下跪，而是遵循標準的騎士立誓禮。
九炎·宏笑了笑，搖了搖頭：
“趙誌成，你錯了，本王不會教你任何東西，讓你留下來，隻是給你多一口氣，給你一段掙紮的機會，自己感悟今後的道路，究竟是顛覆，或者墮落，本王也尚未可知…”
趙誌成迷茫：
“屬下愚鈍…”
九炎·宏轉身背對趙誌成，緩緩走向窗邊：
“…
…趙誌成，直到現在本王依舊不能完全確定你身上的可能性…
…你留下究竟是對是錯，現在依舊無法判斷…
…但總要有人在你身上賭一把…
…那麽，與其趕你迴家，不如就由本王來賭一把你的未來…
…改變你的那個人定然不是本王，但那個人遲早會出現在你麵前…
…你如今所有的迷茫，或許…
…那個人會都會給你答案…
…”
趙誌成心中一凜，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王上請明示，王上說的那人究竟是誰？”
肖國也有同樣的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項雲海，但是如果是項雲海的話，九炎·宏為什麽不直接說？
九炎·宏有說過，他的這番話，到下一代國王依然有效，莫非，是指的下一代人？
莫非，是肅北公九炎·洵幽？！
九炎·宏一笑：
“你早晚…會知道的。”
九炎·宏賣個關子。
此時，冷風依舊唿唿作響，但天色已經微微有些亮了。
遠方朝霞映紅了天空。
也映紅了九炎·宏那張蒼老的臉。
也映紅了…趙誌成的雙眼。
肖國是真的替趙誌成感到高興，他終於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機會！
…可此時，肖國還並不知道…
…接受九炎·宏的條件，對趙誌成來說，是怎樣的一條不歸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