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高傑殞命


    興平伯高傑受江北督師史可法差遣,統協諸藩兵馬,合大軍於歸德,然後以雷霆萬鈞之勢攻打河南的南陽、汝州,與滿清一南一北,兩相夾擊,勢要將為禍多年的順賊連根拔起,斬盡殺絕。


    約期已近,可卻隻有海州一家兵馬前來會合,高傑動了肝火,放出話去,要拿最近的許定國部開刀,殺雞儆猴,以震懾其他家的驕兵悍將。


    許定國與高傑素有積怨,聞言惶恐,嚇的一病不起,不得已托了巡撫越其傑、巡按陳潛夫,以及四朝元老之子、曾任戶部郎中的當代名士袁樞前往說和,隨行還帶去了大量的金銀珠玉、牛羊糧米,言辭懇切,低服做小,以顯其誠。


    文人好名,武人好麵,而高傑又是出了名的好麵子,既然許定國如此識相,給足了麵子和裏子,再加上還有幾位夠分量的文官名士從旁攪合,伸手不打笑臉人,高傑也不好再行逼迫,同時為了彰顯仁名,還應袁樞之邀,前往睢州城探望臥床不起的許定國。


    次日,高傑領了兩千兵馬,抵達了睢州城外。許定國的兒子許爾安已在城外恭候多時,聲言其父病重,不能出迎,懇請興平伯見諒。


    “伯爺,那許定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重病,肯定是裝的,指不定在憋什麽壞,咱們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說話的是高傑的左右手,泗洲鎮副總兵李成棟,來之前他已勸說了多次,可卻沒起到半點效果,因為高傑打心底看不起許定國,認為其色厲內荏,慣會扯了虎皮做大旗,實則隻敢騎在手無寸鐵的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一旦遇到硬茬子,就立馬會低服做小,十足的草包一個。


    高傑麵色不耐地道:“虎子,你今天咋這麽囉嗦,本伯難道還不知那老兒是在裝病,之所以要來,就是要當麵揭穿其把戲,好好羞辱一番,問問他當初上書誣蔑本伯為賊的底氣都去哪了?”


    “可也不該以身犯險,鑽進狼穴裏去啊,咱們既然已和新樂侯說好,要拿許老兒的人頭祭旗,那還何必多此一舉,屬下擔心會橫生變故啊...”


    “狼穴?你也太高看那姓許的了,充其量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賴皮老狗,再說了,河南巡撫、巡按還有袁郎中已先入得城去,有這麽多高官名士在場,晾他也翻不起什麽浪來...”


    李成棟還欲再勸,可高傑已鐵了心,隻帶了一百個親兵,就率先奔城門而去。


    忽然,異變陡生,百餘騎兵才剛越過城門,內置的千斤巨閘就哐嘡一聲被人為地放下,將緊隨其後的李成棟等阻隔在外,緊接著,城裏城外都湧現出了大量貫甲執銳的軍兵。


    “快,隨我去救伯爺...”


    李成棟急喊一聲,立馬就朝城門攻去,但怎奈敵兵太多,而且純鐵鑄造的千斤巨閘甚是堅固,一旦落下了,僅靠人力,是根本打不開的。


    被有心算無心,在丟下了無數袍澤的性命之後,李成棟不得不引兵潰逃...


    城內,袁府中的一間花廳內,巡撫越其傑、巡按陳潛夫,以及袁樞正茫然對坐,相顧無言,廳外,則是全副武裝的軍兵在不停地巡視,將整個府邸守了個嚴嚴實實,蚊蟲退避。


    一陣喧嘩過後,滿麵紅光的許定國踢開房門,大刺刺地走了進來。


    一見來人,憋燥許久的袁樞就劈頭蓋臉地罵道:“姓許的,你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範永鬥多行諜間,幾乎對每個名望之士的喜憎好惡都了如指掌,動用了大量的人脈關係,投之所好,成功說動三人為許定國去居中調和,而且他對高傑的秉性也異常熟悉,知其極好麵子,狂妄驕橫,目中無人,但卻又對有名望的文人士子推崇備至,所以有的放矢,一擊即中。


    至於其中的陰私,自然不會告知,所以直到現在,三人還被蒙在鼓裏。


    許定國大笑道:“三位大人攜整個河南來歸,又智賺高傑一員猛將,實在是勞苦功高,我主攝政王從不虧待有功之人,定會多加褒獎,他日登朝入閣也必不在話下,許某在這裏先恭賀三位大人了...”


    “嗯?什麽...”


    這摸不著頭腦的話把三人都說迷糊了,潛意識地認為是許定國得了失心瘋,要不然自己在南明的高官當的好好的,怎麽會和滿清扯上關係。


    “還是讓我來為大人們答疑解惑吧...”


    隨後進門的範永鬥撚著胡須,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直聽的三人冷汗直冒,哆嗦不止。


    眼下,投靠滿清的文官士子不在少數,但那都是在走投無路,無可奈何的情況才不得已做出的選擇,畢竟華夷之別大如天,浸淫孔孟之道的他們自然是不敢有違聖人之言,當然,除了極少數的異類,例如極力促成‘剃發令’的孫之獬除外。


    但那不是也得到了山窮水盡,無路可走的時候才能再說嗎?而現在局勢尚未明朗,怎麽會貿然出此下策,更何況,南明與滿清剛結為了兄弟之邦,攜手去對付共同的仇敵,自己在這個時候投效滿清,那還不得讓全天下的有識之士笑掉大牙?


    袁樞被氣的直欲吐血,但形式比人強,身家性命還被攥在別人手裏,隻得強壓著怒火道:“好啊,原來許將軍另攀高枝,投效了滿清,實在是可喜可賀啊,但在下才疏學淺,實在是不敢去貴邦丟醜,不如放我自行離去...”


    河南巡撫越其節也氣得夠嗆,怒道:“哼,既然眼下貴邦與我大明已結為了兄弟之邦,休戚一體,榮辱與共,那你等為什麽還要圖謀我河南,如若為此傷了和氣,想必你的主子攝政王也不會輕饒了閣下...”


    範永鬥不屑地笑了笑,道:“既然為兄弟之邦,那就該親如一家,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哪還有什麽傷了和氣一說,越大人多慮了...”


    一直隱忍的袁樞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抓住範永鬥的衣領,大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此多嘴,看我不撕爛你狗嘴...”


    說著就伸出右手,作勢欲撕,明代文人崇尚武鬥,既然說動手,那鐵定是會真的狠下死手的,關鍵時刻,許定國出手了,一腳將其踢翻在地,好半天也爬不起來。


    “哼,給你們臉了,還敢對範大人動手,真是不知死活,告訴你們,要是不答應,今天誰也別想活著出這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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