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要講事實講證據,別管你們怎麽說。反正派出所的同誌都是憑證據辦案的。不過在他們辦案的過程中,雲團團還欠欠的給她某個異父異母的兄弟送了迴熱茶和煎豆包到村委大院。


    席征見雲團團來送吃食還推拒了兩句,然後雲團團就特別親近自然的白了席征一眼,“家裏大門朝哪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自己來我才懶得管你呢,渴了餓了就自己迴家讓咱媽給你弄去。可你帶著同事一道過來,那就不能隨意了。都是些家常吃食,也不是啥好玩意,先墊個肚子吧。等一會兒忙完了,你們也別著急迴鎮裏,正經吃個飯再走。”


    上次雲團團擺席,席征也帶著他對象過來了。送雲團團的那對枕巾還是他對象給雲團團挑的呢。


    這會兒將雲團團帶來的吃食分給其他兩個同事,席征就問雲團團能不能整到收音機的供應票。


    “其他的都陸續湊齊了,現在就差收音機了。”


    現在結個婚也不比後世輕鬆。後世是有錢就能辦九成的事,而現在你不光要有錢還得有供應票。


    “鎮裏和縣裏怕是弄不到收音機票,正好我二月末出發去省城。”雲團團點頭,眼珠子轉了幾轉,“這事我給你放在心上,要是有眉目了我就給你發電報。”


    “團呀,你們村的這個賀之亦你了解多少?”


    煎的豆包蘸著白糖吃,席征一口氣吃了兩然後才跟雲團團問起賀之亦。


    屋裏除了席征和他的兩個同事外就隻有雲團團,雲團團無意幹預司法公正,照實將自己知道的挑撿著說了一迴。


    對於賀之亦,雲團團對他的印象不多,但都能算得上是好印象。


    沉默寡言,從不跟人起爭執,不像個別知青會嫌棄分的工活不好,也不會因為隻拿五個工分就表現出什麽情緒來。除此之外就是會做飯,有手藝,有潔癖,還會大半夜洗被單啥的。


    說完賀之亦後,雲團團又友情贈送了徐征一些消息。


    比如說崔星輝與洪丹以及賀之亦之間不得不說的你追我趕。再比如說賀之亦的那些流言都是出自崔星輝之手。默認賀之亦慣偷的洪丹其實並沒有親自看見過賀之亦偷東西。


    因吃東西這才休息了一會兒,等東西吃得差不多了,雲團團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將自家的碗盤都收拾好,將茶壺啥的依舊留在這裏便準備撤了。


    人都走到房門口了,雲團團又停了下來。她朝席征勾了勾手,等席征湊過來了才小聲問道:“知青差不多都是春秋兩季下來,崔星輝和洪丹卻是大冬天...”


    見雲團團說起這個,席征也小聲給雲團團透了個消息,“按規定賀之亦是不用下鄉的。”


    異父異母的兄妹對視一眼,一個轉身迴桌邊準備先跟同事整理一下剛剛的問話記錄,一個拎著裝碗碟的籃子推門迴家了。


    哪怕雲團團沒旁的心思,但席征還是從雲團團的話裏行間發現她對賀之亦的印象還不錯,而對崔星輝和洪丹的印象就不咋地了。


    而村裏的人則大多對賀之亦沒啥印象,提起他的時候還得強調一下就那個五個工分的知青,村民們才一副恍然大悟的來一句「是他呀。」而提起那兩個新來的知青時,則全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本身也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通過問詢所有男知青,席征等人還著重問了一迴所有知青今年之前有沒有丟過東西?


    怎麽可能沒有。


    可那時賀之亦還沒下鄉,你們又是懷疑的誰?


    從最先下來且年紀最大的知青開始問起時,席征三人就問他,你是第一批下鄉的知青,當年丟過東西嗎?


    知青下鄉也才這幾年的事,至於說什麽忘記不忘記...你們都是出身工人家庭或是普通人家,頂天就是個家底殷實,能帶到鄉下的東西肯定不多,丟沒丟東西怎麽可能會忘記?


    趕緊麻溜的迴憶起來!


    因賀之亦就報了男知青這邊有人丟東西。所以派出所的同誌就重點調查所有男知青。


    在案子沒破前,包括賀之亦在內,所有的男知青都是嫌疑人。


    不過因為條件有限,怕有人串供或是惡意栽贓陷害別人,這些個男知青包括賀之亦在內都被叫到了村委大院裏的大食堂等待問詢。


    大食堂不小,所有男知青都能分開坐。背對背的坐著,每人一桌,桌上擺自己的個人用品。不許說話,不許隨意走動。即便這樣,派出所的同誌還特意派了人盯著他們。


    等待問詢和結果的時候,賀之亦原本以為自己會激動,會因期待而坐立不安。但後來賀之亦卻發現自己竟然非常平靜。


    仿佛他等待的不是一個關係到他甚至更多人性命的問題,而是一件早就應該歸原的東西。


    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有人相信他。


    晚安!


    第30章


    無論什麽時候都應該相信即使天空失去明亮,公正也不會消失。也因此,哪怕革委會搶了派出所不少「活」。但派出所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仍舊不是革委會能代替的。


    而他們也從未辜負人們對他們的信任。


    至少橋頭鎮派出所是這樣的。


    經過一夜的反複問詢,各種角度的詢問,在天剛剛亮起來的時候這個並不算大的案子也徹底告破了。


    經調查,所有男知青中竟有四個曾做出偷盜行為,兩個屬於內部作案,也就是隻為禍知青點,另兩個則在整個村子範圍內進行過團夥偷盜。


    東家的雞,西家的地瓜,南院的臘肉,北鄰的玉米麵……


    這四人不光有偷盜行為,還與崔星輝一樣都涉嫌造謠生事,汙蔑他人的罪行。


    清晨,雲團團還咬著安撫巾睡得不知今夕為何夕時,陪著派出所的同事熬了一夜的大隊長就匆匆來了雲家。


    哪怕叫自己一聲二叔,又是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大隊長也沒直接進西屋,而是先站在東西兩屋的過道上喊了兩聲,然後才進東屋。


    佟有魚早就起來了,這會兒正和兩個兒媳婦圍著灶台做飯呢。


    雲老太鬆了手,讓佟有魚每天給兩個孫媳婦各衝一杯雞蛋水補充營養。正好雲家每天早上都要先燒一鍋熱水,衝雞蛋水並不麻煩。


    一見大隊長來了,佟有魚給兒媳婦們衝完雞蛋水還就著鍋裏的熱水給大隊長沏了壺熱茶。一邊問咋的了,一邊又叫馬麗去看看雲團團起來了沒有。


    不用做飯的小姑子,起的從來都不早。加上昨天跟雲老太去嘮嗑,在九嬸家喝了些茶,又給席征送了宵夜。總之昨天睡晚的雲團團不會起太早就是了。


    馬麗端著碗進西屋,見雲團團睡得正香,一邊將碗放到箱蓋上,一邊伸手推了推雲團團。


    看著被雲團團咬在嘴裏的枕巾,馬麗不由搖頭輕笑。


    誰能想到處事圓滑的小姑子還是個不咬著枕巾就睡不著覺的小丫頭呢。


    雲老太上了年紀覺少,雖然早就醒了卻沒下炕,而是盤腿坐在炕上做針線。大隊長剛剛在外麵喊的那兩聲,雲老太聽見後就用極輕柔的聲音喊了雲團團兩聲,雲團團在被子裏扭了兩下又不動了。不過雲老太卻知道雲團團這會兒已經處於似醒未醒階段,不用人叫她自己就會睜開眼睛了。


    馬麗來的正是時候,前腳推了兩下雲團團,後腳雲團團就睜開眼睛了。


    臉在枕巾,或者說安撫巾上蹭了蹭,雲團團才看向她大嫂。


    而她大嫂這會兒則是又端起衝了雞蛋水的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起來了。


    這玩意不趁熱喝,涼了就腥了。


    “大隊長來了,找你的。”


    “哦——”雲團團揉了揉眼睛,一邊坐起來一邊說道:“我夢裏還夢見喜鵲繞著咱家飛呢,原來是大隊長來了。”


    雲老太/馬麗:“……”


    先穿襪子,再穿昨天放在炕梢溫著的棉襖棉褲,之後一邊拿著木梳梳頭一邊往東屋去。


    “二叔咋這麽早就來了,吃飯了嗎?”說完不等大隊長說什麽,雲團團就又一臉心疼道:“肯定是沒吃呢,昨天陪著席征他們熬了一晚吧。媽,咱家還有雞蛋嗎?給我二叔蒸碗雞蛋糕補補。”


    雞蛋糕就是雞蛋加水加些調料蒸出來的雞蛋羹。不過是他們這邊的老話叫法,因供應社賣的糕點裏有一種特別宣軟的糕點叫雞蛋糕。所以為了區分開來,偶爾他們也會喚成雞蛋羹。隻是家常還是這麽叫罷了。


    咱家有沒有雞蛋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佟有魚腹誹了她姑娘一頓,然後就笑道:“就是家裏沒有,還吃不上了咋的?大隊長先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別整了,我不在這吃。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有正經事找你呢。”前一句是對佟有魚說的,後一句是看著雲團團說的。雲團團聞言知道一定是什麽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事這才不方便在她家說,脆脆的應了一聲,便去洗漱了。


    水是二嫂梁友娣給兌的,一半涼水一半熱水,正適合洗臉。有大隊長等著,雲團團也麻利,刷牙洗臉隻用了三五分鍾就完事了。抹上新開封沒幾天的友誼牌雪花膏,雲團團就一邊給自己梳辮子一邊喊大隊長走人。


    剛剛頭發就已經全部通開了,用纏了毛線的皮筋隨便紮了一下就先去洗漱,這會兒邊走邊梳頭,到也節省了不少時間。


    大隊長是陪熬夜的,案子的結果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的。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影響太壞了。


    “二叔是啥意思?”


    “過兩天還要跟著鎮長去縣裏開年度總結大會,出了這事...”見雲團團問,大隊長就直接說了,“我想著勸一勸賀知青,看看這事能不能私了。你和派出所的席同誌熟……”


    先勸賀之亦私了,再請席征等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這件有可能讓村子名譽受損的事壓下來。


    人家受了那麽大的委屈,現在真相大白了你還想勸人息事寧人...要是你兒子被人這麽折騰,你能同意?


    嘖,反正雲團團是張不了這個口。


    “這不是啥大事,為了咱們村,為了二叔,搭個人情又算什麽呢。”雲團團在心裏腹誹了大隊長一通,再張嘴時卻是滿口應了下來,還體貼的將自己的想法輸出去,“隻是,”


    “隻是什麽?”大隊長聽到雲團團應下來,還沒來得急高興就聽到了這個但書。


    “打體檢那事後二叔得了鎮領導的表揚,如今各村的大隊長哪個不嫉妒您?咱們村這麽多人,消息怎麽可能不傳出去。咱們這邊到是將事壓下來了,可其他村的大隊長們難道不會再生事端,將二叔辛苦爭來的好局麵掀翻了?要我說,這個事還真不能壓下去。不光不能壓,還要以此為典型的搞一波樹新風運動。化被動為主動,還將所有可能存在的隱患一次性解決了。”


    還可以這樣嗎?


    “二叔上了年紀,不如你們小年輕知道的多。你快跟二叔說說這個事要怎麽弄?”聽著有幾分道理,可具體怎麽做大隊長卻還迷糊著呢。


    雲團團垂眸,眼珠子飛快的轉了幾圈,再抬眸看向大隊長時便一臉篤定,極自信的說道:“過幾天二叔跟著鎮長去縣裏開會,鎮長那裏肯定是要上台匯報工作的。今天或是明天二叔不妨先寫一份咱們村的年度總結報告給鎮長,報告裏要提今年,哦不是,應該是去年了。報告裏提一下去年咱們村都安排了什麽工作,打了多少糧食什麽的,之後提一段跟鎮醫院合作的事,最後再將今天的事提一下。”


    大隊長問:“怎麽提?”


    “雲家堡生產隊在努力抓生產,抓社員身心健康的基礎上,還在個別社員的提醒下搞了一次小範圍的樹新風試點運動。經過村幹部以及橋頭鎮派出所同誌們的齊心努力,此項試點運動已經達到預期。對於思想覺悟不夠高的社員,村委會與派出所的同誌一道對其進行了批評再教育。後經村委會一致研究決定,此後生產隊會定期對社員進行思想教育以提高全體社員思想覺悟。”


    個別社員提醒=賀之亦報案。


    小範圍試點=知青點。


    樹新風運動=追破偷盜以及造謠案件。


    達到預期=案子破了。


    派出所的批評教育=真犯落網,接受法律製裁。


    大隊長聽完雲團團這段官話和解釋後,整個人都有種被重塑三觀的即視感。


    原來話還可以這麽說?


    受教了,受教了。


    “二叔心中有大局,怎麽做都是對的,隻是這次的事明顯是那個賀知青受了委屈,二叔還是好好安撫他一下比較好。我想著不妨出幾個工分,讓那賀之亦在咱們村的牆上寫些標語啥的。活不累,又有工分拿,也算是兩全齊美了。”見大隊長點頭,又見其臉上的神態,雲團團便知道大隊長已經知道這事應該怎麽做了。不過雲團團還是提醒了一迴大隊長:“那個崔星輝雖然才來咱們雲家堡,但瞧他那般心胸手段也不像是個明白人。但這個賀知青就不一樣了,雖然幹地裏的活不行,可他有手藝呀。鎮裏的郵局請他幫忙,縣裏的也借他出工差。不說他手上的活怎麽樣,隻想著他這出來進去的,怕是認識了不少人。


    成一件事不容易,可壞一件事就太容易了。二叔想讓他去幹點啥事,也許幫不上什麽忙。可若是他心裏存了不忿再在關鍵時候扯後腿那就防不勝防了。”


    “這個崔星輝...”頓了頓,雲團團覺得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如再順著自己的心意多說兩句,“二叔不如將他做成典型,讓他在全村麵前來個檢討,也算是這次「樹新風運動」的主要成果了。”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叫你欺負人沒夠,就活該丟這個臉。


    其實在雲團團從大隊長那裏聽到崔星輝不光在村裏,在承恩市的時候就造這個沒影的謠後,雲團團對崔星輝的印象就又跌了不止一層。


    這得是多少大仇怨,才這般追著人家禍害。


    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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