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團團和其他村民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好看見賀之亦一臉抗拒的朝旁邊讓了半個身子。就那麽直接了當的將喊話之人突顯了出來。


    賀之亦站好抬頭,正好與雲團團的視線對上。心中慌的一批,不假思索的將頭轉到另一邊。


    雲團團:“……”


    同誌,你多少有些誇張了——


    第22章


    如果雲家堡有村誌,那今天發生的事絕對能在雲家堡的村誌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且這一筆還是帶著濃鬱血腥味的。


    賀之亦躲開雲團團看過來的視線後又心忖了這麽一句,這才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看後續發展。


    “雲老嘎的房子還要看派出所那邊怎麽給這事定性了。”大隊長知道問話的人在惦記雲老嘎的房子,也知道有這樣想法的村民一定不在少數,便又補充了一句,“那誰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大夫還說他……”


    簡而言之就是呂長安沒死成,雲躍進就罪不至死。而隻要雲躍進活著那雲老嘎家的房子就仍是有主的,旁人也就都別瞎惦記了。


    雲老嘎家的房子是前兩年新修的,又大又結實,可惜李寡婦一天都沒有住過,雲老嘎也沒住多久……


    一聽大隊長這麽說,有些心思的人都不由將心思藏得更深,然後再用一臉自己從未惦記過的神情去譴責問出這句話的人。


    雲老嘎屍骨未寒,就惦記人家的房子。這什麽人呀,怎麽能幹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呢?


    問出這句話的人叫吳世龍,是與賀之亦一批下鄉的知青,家裏有些小錢,又住不慣集體宿舍便想要出去單過。其實別說他了,就是賀之亦都想從知青點搬出來單過了。


    男知青宿舍那邊的臭鞋臭襪子都能將人熏成臭味版的四川臘肉。有睡前不洗漱的,睡覺打鼾的,手腳不幹淨的,喜歡占人便宜的……有點潔癖的賀之亦真就是在強行忍耐。


    賀之亦手裏有些錢,之前還曾動過在村裏蓋間屋子的心思。隻是轉念間賀之亦又覺得這錢花的不值。


    在村子裏蓋房子,他難道要一輩子都留在村裏種地?


    悄悄的攥緊拳頭,賀之亦不禁捫心自問:知青就再也迴不到城裏了嗎?


    隻是迴城...又談何容易。


    ……


    從村委大院出來,再迴老葉家吃飯。趙家八口人加上雲團團和老葉家三口,一共十二個人全都擠在炕桌上吃飯。


    葉有根老實巴交的也不擅長與人寒喧。若是男女分桌,男客那桌不僅會冷場,還達不到她請人吃飯的目的。於是三姨姥當即就決定將兩張大炕桌並在一塊,所有人都一桌用飯。


    趙家的兩個兒媳婦到沒做得太過份,這頓飯隻用了一大半的肉。不過趙老太還是象征性的說了兒媳婦兩句。


    這麽大手大腳的,當這是你們自己家呢?


    三姨姥聞言並未接話茬,隻是熱情周到的讓大家夥吃肉吃菜。但今天在雲家堡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已經讓趙家人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是鴻門宴。所以這頓飯吃得都比較拘謹安靜,生怕飯桌上有誰一言不合就再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年輕的姑娘能殺豬,半大的小孩能捅人...這雲家堡是什麽龍潭虎穴不成?


    哪怕有雲團團幫著招唿客人,這頓飯也沒吃出熱乎勁來。飯畢,雲團團又跟著葉家三口送了送趙家人,這才迴了自家。


    今天村裏分肉,家家都分到了一份殺豬菜。雲團團愛吃血腸,雖然知道她在外麵吃得一定不比家裏差,但雲老太還是給她大乖孫留了幾片血腸在鍋裏。


    等雲團團到家,雲老太一邊讓雲海給雲團團端血腸來,一邊問她老葉家的八卦。


    雲團團見她二姐在家,不由好奇起呂長安的傷勢來,匆匆說了兩句趙家人都快被今天一出出的事嚇破膽了便問起了雲彩有沒有在醫院看見呂長安。


    雲彩從醫院迴來就跟家裏人說了一迴呂長安和佟舅媽,這迴見雲團團問,不由又精簡的說了幾句。


    “也不知道他倆往哪跑了?這天寒地凍的呆在屋子外頭,別再給凍過去了。”總共就留了三片血腸,佟有魚見雲團團吃完了,也沒讓雲團團起身,更沒讓她一直端著個碗說話,自已下炕時將碗拿到了灶上,過了一會兒從院子裏的旱廁解手迴來,還提起了李磊和雲躍進,“村裏是呆不得了,要跑就往南邊跑。我聽說南邊暖和,一年四季都能挖到野菜……”就是吃野菜也能將肚子填個半飽。


    雲海抬頭看一眼正在說話的佟有魚,張了張嘴不知道想說什麽最後又咽了迴去。雲團團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雲海,見他如此就知道這小子肯定知道些他們不知道的事。


    想到之前落在自己麵前的那滴血...雲團團到底是什麽都沒問。


    ……


    呂家人到了醫院後,佟舅媽又呆了一會兒便迴家了。不過在佟舅媽離開前呂家人就問過佟舅媽雲家人怎麽沒在這裏?


    佟舅媽哪裏說得上來,隻是看自家兄嫂那副不滿的樣子又不好說雲家這迴肯定是不能再答應這門親事的了。


    不答應親事,自然也就不會太殷勤。


    別說雲家了,就是她也不會同意將閨女嫁給呂長安的。畢竟誰敢將閨女嫁給一個時刻都有生命危險的人呢?


    這種大實話不好聽,做為親姑姑佟舅媽到底沒主動惹這個嫌,隨便找了個理由便將話題岔到了旁處。不想她願意息事寧人,她媽和她嫂子卻不願意。不光如此,還給她出了個難題。


    他們家長安是因為看雲團團殺豬才去的雲家堡。如今被人捅了,雲家和雲團團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不用你們家出醫藥費,你們家總得出個人照顧一下吧。


    “就讓雲團團來,她力氣大,能照顧好咱們長安。”


    佟舅媽聞言,嘴角差點抽成馬達,看向病床上麵如紙白的大侄子,都想問問她老娘和哥嫂:


    著急出殯咋的?還是你們已經確定長安不是咱老呂家的種了?


    “放你娘的屁,少給我扯這些閑犢子,那天看我們團團殺豬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咋就你侄子被人捅了?想訛我閨女,門都沒有。”


    雲團團剛到家,隔著房門就聽到她媽佟有魚在那裏破口大罵。一聽這話便知是佟舅媽來了,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屋門剛要推門進去,大隊長就急匆匆趕來了。


    “正找你呢,快跟我去鎮裏。”見雲團團沒動,大隊長又催了一遍,“趕緊的,鎮裏推選你去上工農兵大學了。”


    雲團團:“啊?哈!”


    第23章


    “您剛剛說什麽來著?我沒聽清呢。”


    雲團團先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說這話的大隊長,隨後揉了揉眼睛發現人還是在,確定不是幻覺,便又摳了摳自己的小耳朵,一副洗耳恭聽模樣的看著大隊長。


    工農兵大學?


    她?怎麽可能。


    肯定是聽錯了。


    大隊長見雲團團這樣就知道她不是沒聽清,而是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在她頭上。


    別說雲團團不敢置信了,就是到了現在大隊長也還覺得難以置信呢。


    今年上麵分了兩個工農兵大學名額到縣裏,一個名額留在了縣裏,一個下放到下麵的三個鎮裏。他們橋頭鎮不上不下,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不起眼。再一個,就算那個名額真的落到了橋頭鎮頭上,被留在鎮裏的可能也更大些。


    村裏的知青但凡有這個心思的,都往他和老支書家裏走了好幾趟。除了知青,就是他們雲家堡的村民社員們也有人惦記這個名額。隻是希望渺茫,誰也沒報多少希望就是了。


    大隊長沒想到他不過是例行去鎮裏開會,就被通知那個名額不光落在了橋頭鎮手裏,還落在了他們雲家堡的雲團團頭上。


    別說其他村的大隊長一臉不服氣的問雲團團憑啥拿這個名額,就是他都覺得恍恍惚惚。


    有人跳出來質疑雲團團時,鎮領導們還說他們能從其他兩個鎮手裏搶迴這個名額,都是因為他這個大隊長一視同仁以及雲團團的群眾基礎好。


    雲團團不光成份好,還是十裏八鄉唯一能拿十個工分的女社員。年初得了獎,年末又殺了豬,這樣的女同誌難道不值得他們表揚立典型嗎?更何況她還是整個金葉縣唯一一個會殺豬的女同誌。


    光是這三點,雲團團就妙殺一眾競爭對手了。若是再加上她的那些「拉拉隊」操作,能拿到這個名額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自|殺豬首秀後,轉天雲團團就按著之前的登記「走親戚」去了。


    有那講究的人家還會趕了車或是騎上自行車來接雲團團過去吃飯,然後再與雲團團演一場真情實感的姐妹情深。因場麵都差不多,雲團團應付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渾然天成。


    而雲團團的這些異父異母的嫡親姐妹姑侄姨甥各種親戚們為了表示她們與雲團團之間是真感情,那是無論何時何地都在不停的說著雲團團的好話。


    這些人有同村的,也有鄰村和鎮子上的,雲團團去吃飯聯絡感情的時間點又洽巧是在推選工農兵的時候……一人拾柴火不旺,眾人拾柴火焰高,在一堆人的捧吹中,雲團團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拿到了上大學的名額。


    那頭豬也算死得其所了。


    不過此時個中原由雲團團還沒想到,在大隊長又重複了一遍後,她也顧不上迴家了便跟著大隊長一塊去了鎮上。


    至於要不要去上這個工農兵大學,雲團團現在還沒想好。不過夜長夢多,先將手續辦了是正經。


    辦了手續,去不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不辦手續讓人截了胡,到時候想去也去不了了。


    路上,大隊長還跟雲團團說了一迴這個名額有多難得的話。


    “可不咋的呢,這樣的好事我夢想都不敢想。還是二叔有排麵,不然這名額也落不到我頭上。二叔肯提攜我是我的榮幸,我們全家老小都不會忘了二叔的這份心意。”


    “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可沒幫什麽忙。”大隊長一聽雲團團這麽說,還對她擺了擺手,“殺個豬都能給自己整個上大學的名額,你這丫頭能耐大著呢。”


    “話可不能這麽說。比我有資格的人不多但也一定不少。我能拿到這個名額,保準有二叔的麵子在裏麵,不然鎮裏的領導知道我是誰呀?我年輕,平日裏肯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二叔心疼侄女,又肯在領導麵前替我遮掩一二,這才沒叫好事溜走。這些事我心裏有數著呢,二叔以後就看我的表現吧。


    再退一萬步講,我能殺豬,還是二叔力排眾議支持我才有的機會。若沒有二叔,我就沒豬殺。”


    不殺豬哪會給自己組織拉拉隊,沒有拉拉隊又哪能到處蹭飯發展人脈。這些都沒有,這個名額也指定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大隊長點頭,頗為認同雲團團的話,“那到是。不過打鐵還要功夫硬,你要是沒那個本事,我也不敢將村裏的豬交給你來殺。”


    想辦成一件事難,想壞一件事卻很容易。他要是在領導麵前歪一歪嘴,這個名額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您老慧眼獨具,我也沒辜負您的期待,咱爺倆打了一波好配合這才有今日。我能拿到這個名額,也是二叔你領導有方,鎮上的領導都看見了二叔的能力,將來肯定要將更重要的工作交給二叔。一會兒完事了,我再去打兩斤酒,晚上讓我媽做幾個好菜,您老多喝兩盅。無論以後如何,您老的大恩大德,我都不敢忘。將來你老更上一層樓了,也別忘了侄女才好。”


    “你這孩子說啥呢。你叫我一聲二叔,我就得對得起你這聲叔不是。”大隊長被雲團團這話說得心花怒放,當即就表態,“隻要我雲玉成還是雲家堡的大隊長,就絕不會讓你這丫頭吃虧。”


    到了這會兒了,雲團團哪裏還不知道這個名額跟大隊長沒有半點關係,可好聽的話又不要錢,將人哄一哄,再捧一捧,不光少了節外生枝的可能,也許還能...省點錢。


    說點好話可以搞定50%的人,給點東西也能搞定一半的人。如果說點好話再給點東西,差不多就能搞定這世上八九成的人。在不涉及原則的前提下,她為什麽不能走個捷徑呢?


    到了鎮上,雲團團原想趁熱打鐵直接去鎮委大院。不過在路過供銷社並且看到她表姐的時候,雲團團又讓大隊長等她一會兒,她自己跑進去跟她表姐嘀嘀咕咕了一迴。


    少時雲團團從供銷社出來還笑眯眯的告訴大隊長她訂了幾斤高粱酒還有糖塊什麽的。“一會兒辦完事,咱們先拿幾斤酒迴村,剩下的讓我哥過兩天再來鎮上取。”


    大隊長一聽這話就知道雲團團定那麽多的酒和糖塊是準備辦席用的。


    想到雲團團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了,大隊長暗暗點頭,老雲家確實是應該辦個席麵了。


    沒錯,雲團團就是這樣打算的。承蒙那些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和各種實在親戚們抬轎子她才能白撿個名額迴來,這頓酒席絕對不能省。


    就是要辛苦她媽她姐她嫂子們幫忙張羅了。


    不過,除了親媽隻有一個,其他的還真不少。一人幹上一點活,席麵不就給整出來了。


    原也不需要雲團團自己準備相關文件手續,加上大隊長這邊將能帶的都帶在身上了,到了鎮委大院先趁熱打鐵的領著雲團團去辦手續。等手續都辦完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的領著雲團團去見鎮領導。


    領導們都忙著呢,見雲團團來也不過是交待一迴好好學習,努力報效祖國的話。雲團團一臉感激的表示絕對不辜負領導信任,更不會辜負國家的好政策以及領導們給的機會和栽培她的心意。領導們見雲團團話說得中聽,人也明白不由又多說了幾句。


    你是咱們鎮上推薦過去的,一定要給咱們鎮爭氣。


    說什麽應什麽的雲團團見狀還特別會來事的從衣兜裏拿出一個筆記本,一臉誠懇的請領導給她提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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