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郭老夫人當場昏了過去。


    護國公也覺得自己坐不穩了,身子都是搖搖欲墜。


    他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差點也跟著一起昏倒了。


    還好,他身體素質好,總算是頂住了。


    “什麽時候的事?”護國公問道。


    “孫兒也是方才發現的,人都涼了……”


    涼了,真的涼了。


    郭承乾之前還在豪言壯語,要東山再起,要收拾尹素嫿,現在不用收拾了,要下去找自己心愛的妹妹團聚了。


    “人呢?人呢?”護國公大概還是不敢相信。


    郭家亂成了一團,郭二夫人已經把郭老夫人扶了起來,本來想要把她送到房間,結果郭老夫人醒過來了。


    “龍兒方才說什麽,老大上吊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


    她多希望,郭二夫人可以告訴她,是她聽錯了。


    可是,郭二夫人的反應,讓她失望了。


    “你怎麽不說話?”郭老夫人還在追問。


    郭二夫人偏過頭,不想說謊,因為瞞不住,可是又沒有辦法直接迴答。


    郭老夫人終於迴過勁了,知道事實無法挽迴。


    她也明白自己方才那樣不舒服的原因了,母子連心,這個一直以來被他和護國公慣的沒有能力的長子,還是先他們而去了。


    他渾身都在顫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我要去看看你大哥……”郭老夫人的聲音,隻是強撐著而已。


    護國公也是一樣的態度,不管怎麽樣,都是他們的兒子。


    他們作為父母,要去見最後一麵。


    一桌在飯菜,反而成了他們的諷刺。


    他們在這邊山珍海味的吃著,被分出去的大房,卻人丁不停折損,現在連大房的話事人都死了。


    這種打擊,護國公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承認,心該有多大,才能堅持活下去?


    郭啟坤從方才郭文龍說完那句話,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


    上吊了,按照大哥的性格,這種屈辱而且死後那麽猙獰的死法,顯然不是他會選擇的。


    他聯想到了之前那個紙條,小心郭文龍,竟然大膽的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覺得自己瘋狂了,這樣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


    他告訴自己,現在不能亂,郭家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出事,一定要有人出來頂起來。


    護國公歲數大了,又經曆了喪子之痛,估計沒有辦法撐得住。


    郭老夫人更不行,大病剛過,好不容易身體有了起色,又經曆這樣的打擊,一定也是無法承受。


    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康氏留守這邊,就帶著其他人一起過去了。


    護國公和郭老夫人到達的時候,常氏正在那裏跪著哭。


    見到他們來了,常氏直接撲到了郭二夫人懷裏。


    “嬸母……嚇死我了……”


    常氏的反應,讓郭老夫人更加傷心。


    他們老兩口互相攙扶著,到了已經被放下來的郭承乾跟前。


    郭承乾靜靜的躺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猙獰,讓人看著都覺得瘮人。


    郭二夫人看了一眼,就覺得恐怖無比。


    也就郭老夫人覺得這是這是自己的兒子,竟然忘記了恐懼。


    她慢慢挪動,臉上的淚水已經沒有辦法擦幹淨。


    終於到了郭承乾身前,她用自己已經不再光滑的手,輕輕在郭承乾猙獰的臉上輕輕摩挲。


    “承乾,老大,你這樣怎麽對得起我和你父親?”


    這次,郭承乾沒有辦法低下頭,表示慚愧了。


    雖然郭承乾這一生,都沒有真正做過什麽讓人驕傲的事,一輩子都在父母的蔭蔽之下生活,甚至要靠著弟弟和妹妹的遮掩幫忙,才能瀟灑了那麽多年。


    可是,在對待父母的態度上,他始終沒有任何差錯,每次都是規規矩矩,哪怕有時候心裏已經很委屈了,還是會聽父母的話。


    這些日子,他做的事,確實讓郭家人都很生氣,尤其是爵位的事情。


    現在他死了,之前的事情,他們也開始反省,到底是不是他們太過苛刻了。


    有時候人的想法一旦形成,就容易沒有辦法控製。


    郭老夫人越想,就越是傷心。


    郭承乾卻已經沒有辦法睜開眼睛,看到母親因為覺得對他太苛刻而後悔了。


    郭文龍在一邊強忍著淚水,從今日開始,他就是大房唯一的男人,要頂起大房的脊梁。


    當二房給兩位老人請的太醫到的時候,康氏直接把打發到這邊了,還特意讓下人先行一步,告訴他們這次來的人還是齊伯衡。


    郭家人對齊伯衡早就熟悉了,想不到,短短幾日,就見了兩次麵。


    “小齊太醫……”除了郭啟坤,別人已經沒有心思給他打招唿了。


    見到這個情景,齊伯衡自然也有些蒙圈。


    說好的兩位老人身體不舒服呢,怎麽是郭承乾直挺挺的躺在那裏?


    他在得到了郭啟坤的同意之後走了過來,見到郭承乾是死狀,已經明白他是吊死的。


    “下官來的似乎不是時候。”齊伯衡說道。


    郭啟坤也知道,郭家人對齊家現在並沒有什麽好臉色,就說道:“小齊太醫,如今郭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不想招待,實在是無心為之……”


    “下官都懂,不過可否讓下官看看,萬一郭大人還有救呢……”


    這句話,讓郭老夫人眼裏都要冒火了。


    她趕緊說道:“那還等什麽,趕緊過來看啊!”


    她的態度,並沒有任何修飾,讓齊伯衡嚇了一跳。


    不過齊伯衡理解,這樣的情況下,她如果還能保持淡定,那才反常。


    他方向往前走,就被郭文龍攔住了。


    “小齊太醫,不麻煩了,家父身子都已經涼了,沒有希望了。”


    這個舉動,就有些奇怪,他生怕自己的父親還能活過來一樣。


    “郭大公子,是怕我驗屍麽?”


    齊伯衡說話也沒有顧慮太多,態度無比恭敬,內容卻莽撞異常。


    郭文龍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蹦老高。


    “你胡說什麽?我隻是不想讓你們這些人,褻瀆我父親的遺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小就跟跟楚王關係很好,怎麽可能成心幫我們?”


    齊伯衡也沒有堅持:“那好吧,既然郭大公子更加願意接受自己的父親已經死去的事實,下官這個外人,自然無話可說,不知安樂侯爺是否還需要下官幫國公爺和老夫人探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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