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達迴過頭看著她, 似乎在確認她說的是真是假。


    蕭蓉心慌慌的咬牙:“你迴來, 我給你。”


    曾達心裏得意極了,眼睛轉了轉:“說說,你有什麽。”


    “劉家的錢都在我公婆手裏捏著,我手上隻有六塊錢, 可以全都給你。”蕭蓉試探的道。


    “那你把錢給我。”曾達眼睛咕嚕嚕轉, 六塊錢可以買很多東西了,糧食也才八分錢一斤。


    蕭蓉心不甘情不願的迴去拿錢, 心裏滿是惱火,對方玲更討厭了起來, 還有遊寬。


    她討好了他那麽久,一出事說把她趕走就趕走了,現在卻要娶一個農村的, 還是蕭楠的小姑子。


    否則她怎麽會那麽衝動,一時沒想開動了手。


    “人不是我推的,我隻是看到劉黑子動手嚇到了不敢說話而已。”蕭楠依依不舍的把六塊錢給出去, 這是她大部分的私房錢了, 她手裏還剩三塊多。


    “知道了,知道了。”曾達數著錢, 心不在焉的迴了一句。有個輕而易舉就能坑錢坑東西的人,傻子才會放過,有錢不掙王八蛋。


    看著曾達走了, 蕭蓉冷靜了好一會兒,越想越不平, 想要跑去看把她害到這種地步的方玲的下場。


    ……


    雖然這時候有些人故意扭曲規則為自己牟利,但這種規則利用得當有時候卻可以保護自己。


    蕭楠看了眼四周,其實如果隻是方玲出事她不一定會插手。但劉黑子在這方麵下手,她就很厭惡了。


    不過因為一次女人本身沒有犯錯的意外,就讓她賠上一輩子,多大的臉啊。


    劉黑子被噴懵了一下,下意識覺得方蘭英的話不太對,但又找不到問題在哪。


    黃扒皮作為解放前的地主,那會兒他們多羨慕啊,他現在自己也有這個福氣了,劉黑子懵過後還有點竊喜。


    “我看你就該跟黃扒皮一樣被拉去□□!”方玲猛的跳了起來。


    借著方蘭英的話,方玲頓時醒悟。


    可不是,村裏人沒那麽多道德枷鎖,但老大的年紀娶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未婚小姑娘,那還真的從來沒有過!


    隻有那些剝削人民百姓的人才會幹這種事!方玲義正言辭:“我還以為你之前救人是因為好心,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壞得流膿的齷齪心思。”


    定好基調,方玲一家子都站了出來,再加上堂叔這些親戚,壓得劉黑子根本不敢說話。


    劉黑子臉色乍青乍白的否認,為什麽會就到這樣的地步?他隻是想有個媳婦而已。


    “道德敗壞。”人群裏不知是誰補充了一句。


    其他圍觀的人神色怪異,迴想起之前似乎也有一次差不多的情況。他們感覺還沒啥呢,就扯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讓人連迴都不敢迴。


    要不怎麽說農村喜歡抱團呢,劉黑子一個人住,父母兄弟都沒有,和他有些血緣關係的這會兒巴不得和他沒有一點關係,生怕被沾染上了。


    主要是本身在村子裏劉黑子就是人嫌狗憎的,梧桐村裏的人其實很抱團,但這又不是對外,讓他們幫劉黑子對上方家,他們還真不願意。


    田婆子張了張嘴,不想讓方玲就這麽過去了,被她兒子狠狠的扯了一下:“娘,你幹嘛啊!”


    田鵬煩得不行,這時候插嘴幹嘛啊,人家愛怎麽做怎麽做,跟他們有啥關係啊。


    “我就是看不慣,人都不幹淨了,死撐著不同意還威脅人。”田婆子不僅沒停,還故意提高了聲音:“都被村裏的男人抱了還要嫁給另外的人,真夠不要臉的。”


    “娘。”田鵬張了張嘴,算了,罵都罵了:“方嬸……”


    “我弄死你個老娼.婦。早八百年前的一點事兒你記到現在,還來害我閨女。”方老太簡直是要氣死,直接就衝了過來,一把薅住田婆子的頭發扯,田婆子嗷的一聲開始迴擊。


    田鵬眼皮子一跳,想要幫忙被方崇叫上方岩攔了下來。


    兩方明裏暗裏的打了起來,反而把正主劉黑子給忘在了一邊。方老太這會兒力氣特別大,使勁兒的下死手。


    田婆子更是早就心懷怨恨,厚重的棉襖也阻攔不了她想下狠手。


    說起來也是一件老事了,還沒開始算工分那會兒兩家的地挨著,田婆子薅了她家地一點麥子,方家就挖埂,把田埂往田家挖,一點點的蹭過去,等他們發現,田埂直接移過去了二三十厘米。


    好家夥,田家當時就炸了,兩家人打了個頭破血流,雖然最後打贏了,可他們的地少了啊,然後又給偷摸著挖迴去。


    這事情吧,被田婆子一直記在心裏,那是一點兒都過不去。看方家現在過得好了,那更是不舒坦了。


    “唉唉哎,別打別打啊。”劉盼巧湊上去,假裝攔著婆婆,暗地裏拉偏架。


    另一邊田鵬被方崇方岩兩人二打一,差點抱頭鼠竄,兩家人多年恩怨,這會兒逮著機會就下死手,就是田鵬人單力薄,在兄弟兩的圍攻下吃了不少暗虧。


    “哎哎哎,別打別打啊。”圍觀的人大聲喊著,上前拉架的沒幾個,反倒是一個個的都挺激動的,看熱鬧的心思簡直路人皆知。


    方瑒抿了抿唇,拉著蕭楠靠牆的位置站了站,避免被人群擁擠到。


    “我,沒事。”蕭楠嘴角抽了抽,看著現在亂七八糟的場景,大家的路子有些野,這是徹底忘記劉黑子方玲的事了嗎,枉費她路上還特意多嘴幾句。


    再一看方玲,這會兒正叉著腰瞪著劉黑子,讓她嫁給這麽個東西,還不如像之前說的那樣把人給舉報了。


    方玲眼睛轉了轉,心下打著算盤。


    劉黑子這會兒已經想跑了,他本來就不是個膽大的,也就能欺負欺負看著弱的人,但這會兒方崇兄弟打人也太兇了。


    旁邊還有方老頭和方瑒正看著他還沒下場,如果這幾個人一起動手,劉黑子打了個寒顫,被衝迷糊了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些。


    但那麽一大姑娘啊……劉黑子看看方玲,再看看方家幾兄弟,劉黑子往人群裏掃了下,沒看到人心裏更加沒底了。


    劉黑子往後退了兩步。


    “往哪兒走?”方瑒開口道,把人給攔了下來。這事情最好今天解決,不然流言傳出去更麻煩。


    “我,我看你們這也沒空,我跟方玲的事明天再說也來得及。”劉黑子訕訕的道。


    娘的,他怎麽覺得方家這小子怪得狠,比剛才方崇瞪著他還讓人感覺心裏發毛。


    “我們好好談談。”方瑒示意他往旁邊走走。


    劉黑子在方老頭的瞪視下,跟著往外麵走了些,看熱鬧的人群顧不上他。


    等那邊打得滿頭包,才被人給勸了下來,方老太頭發亂糟糟的,田婆子也差不多,最慘的還是被圍攻的田鵬,鼻血都流出來。


    村長姍姍來遲,看到這種情景當即想轉頭迴去:“正月裏頭你們就這麽鬧,這一年是不想好了是吧?”


    “村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田婆子坐在地上大聲的喊。


    “做什麽主,閑得沒事幹去挑糞,我看你們是閑得慌。”村長沒好氣的說完,轉頭找人。


    他是聽說劉黑子在這鬧事才過來的,這會兒都到了,人呢。


    人當然是被方瑒帶走‘商量’去了,大家四處一看,就看到沒幾米遠的位置,方瑒放開劉黑子,讓他過來。


    劉黑子心有餘悸的走過去:“村長,你找我有事?”


    “你在這幹嘛,想提親?”村長問了一句。


    劉黑子下意思的偷瞄了眼方瑒的臉色,看到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頓時打了個哆嗦:“不,不是,我沒有!”


    “你做什麽了?”蕭楠有些好奇,劉黑子剛才不還挺頑強的嗎?這會兒突然改口蕭楠不信對方突然改邪歸正了。


    隻可惜,剛才她看打架去了,早知道她當時就聽一耳朵了。


    “說了兩句話,等迴去後說。”方瑒低聲道。


    第104章 七十年代知青


    “嗯?”蕭楠眨了眨眼, 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方瑒低聲說了兩句,其實他沒做多少,隻是好好的威脅了一下。


    像劉黑子這樣的人做過的惡心事不止這一件, 隻是之前沒鬧起來而已, 村裏看著可不像是表麵上這麽幹淨。


    如果對方還不能安分下來的話,那他就隻能出手幫忙了。


    被方瑒找上明確威脅,劉黑子那點做壞事時的膽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雖然之後可能會因此而出現冒出什麽蔫兒壞的心思, 但至少這次先壓下去, 等方玲這邊解決了就好辦了。


    劉黑子悻悻然不敢出頭,眼睛四處亂飄, 眼神落在方玲身上,還是覺得可惜。


    “你給我小心些, 馬上地裏就要忙起來了,別在村子裏到處晃悠耽誤了糧食。”村長看不上劉黑子,不過村裏總有那麽些老鼠屎, 他都習慣了。


    村長說了兩句,轉頭想要罵還在糾纏的田方兩家別鬧了,眼睛一下子瞪大。


    田婆子在其他人沒注意的時候, 從地上撿了塊石頭, 猛的朝著最近的方老太頭上砸了上去。


    方老太嚎都沒嚎一聲,瞪大眼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看著那血咕嚕的頭反應不過來,心髒噗通噗通的直跳,包括動手的田婆子, 拿著石頭僵在原地。


    方瑒眉心狠狠一跳,三兩步上前打掉田婆子手裏的石頭, 低頭探了探鼻息,掀開眼皮看了看。


    “二哥去找下賀叔把牛車趕過來,娘要馬上送到縣裏醫院去,二嫂拿床舊被子墊著。”方瑒立刻安排道,伸手捂住她額頭上的傷口,白淨的手很快被染紅,看著格外駭人。


    方岩聽到後就立刻跑出去叫人了,葉秀蓮也急急忙忙的進屋,除了被子外還收拾了一套貼身的衣物。雖然已經開春,但還沒徹底熱起來,去醫院該準備的衣=得準備上。


    村長在旁邊張了張嘴,想說村裏的牛車不是隨便你們用的,但看了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方老太,還是算了。這個時候把人攔下來,萬一方老太婆真的出了事,本來跟他沒關係也有關係了。


    村長一點都不想沾惹這種事兒,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方瑒眉頭緊蹙,方老太的傷隻有頭上才是最嚴重的,倒不怕移動,但腦袋又是人體內最精密的部位,以現在的醫療不一定能治。


    田婆子眼睛僵硬的骨碌轉,看著這架勢心裏害怕極了,手顫巍巍的拉著自家兒子,趁亂悄悄的離開了。


    這會兒大家都圍著方老太團團轉,牛車很快趕了過來,葉秀蓮給鋪上破舊的褥子,幾兄弟合力把方老太抬上去。


    然後急急忙忙的就要趕車過去,家裏還有孩子不能沒人看著。方岩夫妻兩要去照顧老人,方瑒不太放心也跟著去。


    “把錢帶上。”方瑒道。


    要上車的方岩和媳婦下意識的看向方老太,意識到她現在說不了話,轉而看向方老頭。


    家裏的錢都捏在爹娘手裏,一直苦著臉的方老頭恍然,趕緊迴了屋裏,出來時不知把錢藏哪兒了,跟著上了牛車:“我也跟著去。”


    等牛車一走,蕭楠歎了口氣,本來是因為方玲的事過來的,結果田婆子摻和進來。


    對了,田婆子呢?


    蕭楠轉頭,沒在剩下的人群裏看到田家母子二人,反而看到了手足無措的劉黑子。


    劉黑子對上她冷冽的目光,打了個寒顫:“我、我要迴去了!”


    “等等!”蕭楠皺著眉,把人叫住。


    “幹什麽?”劉黑子格外的警惕,今天他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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