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虛名’四個字眼一出,褚彥甫的麵色頓時變得難看。


    少年向來意氣,遇事爭論也不過尋常,他是屬實沒想到,李斯文此子心思竟然陰沉到這種地步,見說不過自己就開始汙蔑他爹的名聲!


    而今事關他們父子的聲譽,褚彥甫忍無可忍,怒而拍桌。


    指著李斯文就破口大罵:“豎子爾敢汙蔑當朝重臣名譽,難道就不怕聖上降罪於你!”


    但饒是褚彥甫言辭激蕩,眾人也都是臉色古怪。


    你爹是朝中重臣,那李斯文就不是?他從二品的堂堂開國縣公,地位可差不了你爹半點!


    怎麽,你說李斯文可以,他說你爹不行,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李斯文也有些失望,搖頭輕歎一聲。


    就褚彥甫這一點就炸,沒有半分城府,還受不得委屈的浮躁脾氣,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般陰險狡詐之輩。


    就他,又怎麽可能生出混淆是非,試圖汙人名節的惡毒想法。嗯...八成是有人背後在支招。


    看出這點後,李斯文也就沒了玩鬧的心情,和這樣一個,被人推上前台還不自知的蠢家夥鬥氣,他隻覺得丟人。


    至於該如何辯解褚彥甫的汙蔑,那當然是不做解釋!


    當別人質疑、陷害、冤枉你時,千萬別著急解釋,試圖證明自己清白,那樣,反而落入了對方給你編織的自證陷阱。


    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效仿大漢棋聖,一言不合就使盤外招,死死薅住對方痛點不放,就比如...猛踹瘸子那條好腿。


    雖然不道德,但非常好用!


    而褚彥甫自認文人,最受不得的便是風評被害。


    念及至此,李斯文心中便有了定計。


    故作失望的長歎一聲,娓娓而道:“既然褚公子出生名門,從小飽讀詩書,那你可知屈原‘忠而被謗,既黜’,憤而作詩《離騷》的典故?”


    褚彥甫先是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這李斯文不急著為自己辯解,為何轉頭說起了屈原的故事...這反應不對呀!


    但說起自己最擅長的事情,他渾然不懼,你區區一個紈絝竟然和他討論史書典籍,這不自尋死路!


    長袖一揮,麵色傲然而道:“如何不知,賦中‘眾女嫉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便說得此事!”


    說起屈原,褚彥甫挺直腰杆,閑庭信步的跨出案幾,負手而道:


    “可歎當年屈子才華盎然,忠心耿耿,卻被小人暗中嫉恨,不惜屢次造謠誹謗,詆毀屈子在懷王心中形象...”


    “最後逼得屈子走投無路,自絕汨羅江以證清白!此舉雖有懦弱之嫌,但仍不失我輩文人氣節!”


    李斯文突然伸手,打斷了褚彥甫的長篇大論:“好了好了,科普就說到這裏,咱們繼續辯論。”


    褚彥甫麵色漲紅,怒火心生,你這個混蛋把他當成什麽了,用完就扔是吧!


    在褚彥甫滿眼不忿的注視下,李斯文麵不改色的郎朗而道:


    “既然褚公子深知屈原委屈,也明白小人風聞不可輕信的道理,那為何...唯獨對某嚴苛以待?”


    “某與你有仇乎,可曾欺壓於你,又是否與你有過過節?”


    一連三個問題,褚彥甫的反應都是搖頭:“某研讀經典,深入淺出,不曾與你結怨。”


    李斯文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指著他質問道:


    “那你此舉,便是聽信了小人讒言,不假思索,怒而跑到大庭廣眾之下,試圖汙蔑某的名聲!”


    “某...”褚彥甫臉色羞臊,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李斯文失笑一聲,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傻嗶孩子,被人當了槍使,乘勝追擊道:“那公子此等奸人之舉,又與曾經陷害屈原的小人何異?”


    “某...”


    褚彥甫暗道一聲不好,若是這般汙蔑被落實,那他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但剛想出聲辯駁,卻猛然發現,在席上安坐的諸多紈絝皆是冷目相對,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皆帶有嘲諷意味。


    心中隱隱有些明悟——原來自己是那個聽信讒言的楚懷王!這是被小人當槍使了!


    臉色頓時一白,但他不敢相信,以自己的聰慧竟會被那人所害,一定是李斯文在挑撥離間!


    於是咬牙駁斥道:“胡說八道,若某聽信讒言不過一時不察。”


    “可你在芙蓉樓前作詩,敗壞越王聲譽一事卻是路人皆知。某是小人,那你這個罪魁禍首又該做如何解釋!”


    李斯文似笑非笑的瞄了眼李泰,笑道:“說來正巧,那日的當事人大部分都在場,不妨就讓受害人越王殿下,來為褚公子解釋一二?”


    這倆吊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自己的傷心事,李泰心中簡直悲憤不已。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湧起的委屈,麵色勉強的擺了擺手:


    “當時是本王氣上心頭,一時口不擇言,差點釀成大禍,也讓二郎蒙受不白之冤。二郎出言痛罵本王也是應有之舉,某心存感激,願打願挨!”


    見此,褚遂良的臉色更加慘白,心中剛剛堅定的信念也不免動搖——難道那人真是花言巧語哄騙自己?


    但即便有所猜測,褚彥甫依舊是喋喋不休,試圖將自己高舉到道德一方,扶正自己批判李斯文的正確性。


    “那你不敬蜀王、嘲笑太子殿下...又該作何解釋?”


    李斯文失笑一聲,嘲笑太子是他嘴欠,他認了,但看著一臉衰樣的好友,不犯賤出聲挑釁一二...他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但不敬蜀王,又是哪個孫子造的謠?


    笑嗬嗬的解釋道:“嘲笑太子殿下...嗬,某與高明青梅竹馬,深知高明性格寬厚,心中卻藏有一股傲氣。”


    “某視他於常人無異,是某不因他的篤疾而心生憐憫,還當他是從前那個放歌縱馬的好兄弟!”


    “就算作詩嘲笑,也總好過你們這些嘴上說著可憐,一個個的卻在太子失勢後落井下石的小人、奸人、惡人!”


    李斯文憤慨激昂之下,在場不少人都是麵露羞愧,以袖掩麵。


    “再者說,你於某等二人之間不過區區外人,有何資格在那裏狺狺狂吠,挑撥某與高明的發小情誼,實在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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