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打量著端坐席上,麵露譏諷的公子哥,李斯文微微眯眼。


    此人稍微年長,應該二十有餘,麵白無須,長相清秀俊朗。


    隻是那一對眼睛狹長無比,其中閃過的不屑之色,讓原本中正平和的五官多了幾分尖酸刻薄。


    李斯文並不在意此人的譏諷,隻是有些好奇,他與此人從未有過交集,這撲麵而來的疏遠又是何故?


    舉杯遙敬此人,悠然笑道:“此位兄台有何指教,不妨當麵解釋清楚,躲在人群裏說人壞話,可不是君子之風。”


    那人冷笑一聲,無視了李斯文的舉杯示好,拂袖一揮自飲自斟:“某不屑於你這般紈絝共飲,粗鄙野夫也敢登大雅之堂?”


    此等言論一出,諸多武勳子弟紛紛臉色不善,這小嗶崽子怎麽亂開地圖炮,他們不學無術怎麽了,吃你家大米啦?


    至於被當麵譏諷的李斯文,麵上笑容不變,隻是手腕一翻,將遙敬的茶水傾灑在地毯上。


    既然給你麵子你不要,那就休怪某不講情麵了!


    他此次出席雖然憋著壞,但卻隻針對越王一人,對於其他客人,一路走來都是笑臉相迎,自認沒有冷落每個主動前來打招唿的紈絝。


    而且,若是他沒記錯的話,此人從一開始就穩坐在案幾之後,沒正臉瞧過自己。


    哪怕眾人起哄,約好宴後歡聚平康坊的時候,此人也是冷眼旁觀,遊離眾人之外。


    這樣也就罷了,文哥隻當你是個不喜繁文縟節的人,不過是礙於麵子不得不出席越王宴。


    那咱們就當個點頭之交,今天過後大路朝天邊,誰也不認識誰。


    可他從始至終都沒得罪過你,好端端的管不住這張臭嘴是吧,真以為文哥棄武從文,就再也沒理由揍人了?


    侯傑一扭頭,就瞧見李斯文臉上掛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低頭暗道一聲壞了,李斯文這模樣他見識過好幾次,哪次都會有人倒大黴。


    隻在心裏暗暗祈禱,咱們是來砸越王場子的,你可別打錯了人!


    而位居首席,作為東道主的李泰,神色也是隱隱不悅。


    本來他還想趁著這次機會,好好與李斯文修複一下關係,哪怕此計不成,也別再惹惱了他。


    可這小子一張嘴就得罪了全場大多數人,若是處理不好,那這頓酒席肯定不歡而散,這不明擺著打他臉呢!


    至於剛才他話裏那句‘二郎不可位居人下’,雖然是在暗戳戳的給李斯文埋下一坑,但那也隻是迴敬,剛才在百香樓門前程處弼他們幾個的‘大禮’。


    就算識破了也無傷大雅,你來我往的較量不過常事,隻要他不明裏暗裏的嘲諷李斯文,李斯文...應該不會大打出手。


    可這...這人坐的是褚家位置,看年紀應該是褚遂良家長子,好像是叫...褚彥甫?


    褚彥甫你好端端的發什麽瘋啊,而且你惹李斯文幹嘛,真以為他動手的時候,自己能拉得住這個虎彪?


    如此想著,李泰的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李斯文身形一動,心裏一聲咯噔。


    扭頭看去,發現這頭虎彪已經開始挽袖口...


    緊忙伸手,死死攥住李斯文的手腕,急聲勸慰:“二郎莫急,待本王問問是怎麽個事兒!”


    李斯文站都站起來了,索性就不再坐下,省的一會兒動手的時候耽誤時間。


    抬手拍了拍李泰肩頭:“哦對了,還沒請教越王殿下,這位兄台姓誰名誰,何家人士?”


    倒不是打人前先探探對方底細,避免將來大禍臨頭還不自知,李斯文就是想知道,這人突然出聲傷人,是不是李泰事前叮囑過的。


    上次是粗鄙武夫不得入內,這次是粗俗紈絝不得上桌...好好好,就這麽瞧不上開國元勳是吧?


    李斯文打定主意,但凡李泰敢點頭,他就當場翻臉,拎著他的脖子到神龍殿去質問李二陛下。


    而且,自己這次前來可是臨時起意,若真是李泰事前安排好的...那明擺著,送到潞國公府的那張請帖來者不善。


    此宴原本的目的,其實是想拿侯傑開刀,迴敬當初自己的‘恩情’!


    李泰聽出了李斯文話語中的冷意,直直打了個冷顫。


    抬頭一看,那麵掛冷笑,眼藏狠厲的模樣,簡直和當初,在芙蓉樓前舌戰群儒一模一樣...


    娘嘞,這頭虎彪該不會以為...這褚彥甫是他安排的吧!


    李泰心裏大喊一聲冤枉,緊忙搖頭擺手解釋:“二郎有所不知,此人名叫褚彥甫,乃是朝中起居郎褚遂良的長子。”


    “而且你看他那一身儒雅氣質就知道,此人出身書香世家,早早便門蔭入朝為官,和某絕不是一路人!”


    李斯文暗暗點頭,李泰背後的勢力更多的是江南豪族,還有少部分的關隴士族,一者華貴一者傲然,都不是正兒八經的書香世家。


    至於褚遂良...李斯文眯著眼睛,迴憶起當初,徐建求著自己讓背下的資料。


    褚遂良出身名門貴族,父親褚亮算是前朝遺老,後來投效薛舉門下,多次為抵抗唐王朝出謀劃策。


    後來薛舉病死,其子薛仁杲繼位,隻可惜虎父犬子,薛仁杲繼位同年,就被李二陛下率軍攻破城門。


    誅殺首惡,收編從黨,褚遂良也就這樣順利入仕大唐朝廷。


    這麽看來,褚彥甫不是李二陛下的死忠,也不是太子或越王的擁護者,既然如此...難道是李恪的簇擁,還是說...是那種見風使舵的中立人士?


    兩個答案都有可能,李斯文一時間也不能確定。


    不過,隻要排除了其他不可能,剩下的那個答案再怎麽出乎意料,也是唯一的答案。


    念及至此,李斯文打算試探一二,看看能不能再排除一個答案。


    於是指著褚彥甫的鼻子就罵道:“兀那小兒,休在那裏狺狺狂吠!吃你爺爺一拳!”


    一邊說著,李斯文突然就擼起袖子,作勢要衝上前去,給褚彥甫來一記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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