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皇帝的冷麵質問,李斯文渾然不懼。


    嘿嘿一笑,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小罐子。


    “俗話說得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想來陛下沒親眼見到實物,也不會相信剛才那動靜,是某實驗新式武器鬧出來的。”


    李二陛下暗暗頷首,他確實有點不敢相信。


    “所以,某上次迴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新式武器中克扣下一些材料,命工匠們將其製成了一個小型的。”


    “若陛下親眼目睹了此物威力,那...某自然不用再浪費口舌。”


    雖然沒炸山的那些,足足塞了七八斤黑火藥的鐵罐子那麽實誠,但李斯文手上小罐子的威力,也遠不是後世那些炮仗能相提並論的。


    足足兩斤重的分量,絕對能把李二陛下這個沒見識的古人,嚇得渾身哆嗦!


    李二陛下驚奇的打量著李斯文手上的物件,語氣明顯的質疑:“就這麽個小玩意,能發出地動山搖的動靜?”


    李斯文自得的點了點頭:“自然不假,雖然分量上少了些,但威力依舊巨大。”


    李二陛下心中好奇更甚,有些迫不及待的命令道:“速速拿上來讓朕瞧瞧!”


    “啊這...”


    李斯文瞅了瞅一臉急不可耐的李二陛下,又低頭掂量幾下鐵罐子。


    不磕磕碰碰的話,這玩意應該炸不了吧?


    不放心的再三囑咐:“那陛下一會兒把玩的時候,務必千萬小心...”


    李二陛下聽李斯文這語氣,越聽越覺得不對。


    這怎麽和...和自己陪兕子時的語氣那麽像?


    不對,這分明就是!


    頓時心裏不爽,龍眸瞪著李斯文:“朕叫你拿上來就快點拿上來,磨磨唧唧的像什麽話!”


    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無緣無故被罵了一句的李斯文,當下就有一種衝動。


    一種點了引線,和李二陛下當場同歸於盡的衝動。


    但想了想家裏那些,自己還沒來得及寵幸的天香國色...李斯文深吸幾口氣,決定做個寬容的人。


    雙手端著鐵罐子,將其輕輕放在李二陛下身前的案幾上。


    李二陛下見他如此小心,不由嗤笑一聲,隨手拿起鐵罐子在手裏掂了掂:“呦嗬,分量還不輕,這東西怎麽使用?”


    “鐵罐裏裝的便是黑火藥,隻需點燃其上引線,等待片刻即可。”


    李斯文剛退後站穩,隨口解釋了句,而後就猛地看到,李二陛下已經掏出了火折子!


    心中警鈴大作,不假思索,大跨步上前,一把奪下皇帝手裏,距離引線蓋子已不足半尺的火折子。


    還好還好,因為房遺愛,自己特意囑咐王小虎再多加了一層蓋子,現在看來真是先見之明!


    “陛下何至於此!”


    慶幸自己命大,同時手速飛快的合上火折子,收好,塞進自己腰包。


    而後指著李二陛下開罵...開勸:“大唐的十道三百州,可全在陛下肩上扛著。”


    “還請陛下冒險行事前多想一想,萬一自己出了個三長兩短,高明還小難以服眾,到時候亂戰再起,可叫全天下的百姓怎麽活!”


    被人指著一頓痛勸,李二陛下心裏卻意外的沒太生氣。


    他本來就是故意做樣子,想嚇嚇李斯文,試探這鐵罐子的真假。


    現在見其反應這麽激烈,便有些相信這玩意的威力了。


    等李斯文閉嘴,李二陛下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手上鐵罐子:


    “愛卿所言是極,朕乃龍體,不可輕易涉險,此前...是朕考慮欠妥了。”


    還不等李斯文鬆口氣,欣慰的說句‘你終於想明白了’,就聽李二陛下又說道:


    “既然愛卿一片忠心,那便由愛卿代替朕,將這東西點燃...”


    我可去你的吧!


    等聽清楚這聲命令,李斯文心裏早罵開了花。


    你活這麽大歲數應該活得不耐煩了,他可才剛過來一年,還是個沒長成的孩子。


    無論怎麽想,都該是你這個做長輩的挺身而出!


    但真要李斯文這麽說,他又不太敢。


    這跟逼宮沒什麽太大區別,都是勸皇帝趕緊死一死...


    而且...萬一慫恿後,李二陛下被激將法激得失智,點了引線被炸了個白茫茫真幹淨...


    自己還有湯峪的那一大家子,絕對沒什麽好果子吃。


    迫於強權,李斯文隻好咽下這口惡氣,準備將來隨便找個什麽由頭,迴報給李二陛下的兒子。


    斟酌語句,李斯文便指了指那鐵罐子:“陛下你可想清楚了,若是這鐵罐子真在這裏炸開,咱們爺倆誰也別想好活。”


    誰曾想,李二陛下臉上神色,就像是看智障般和藹可親,柔聲問道:“傻孩子,你難道是想弑君不成?”


    看著皇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隻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腦殼,李斯文飛快搖頭:


    “陛下你要想打某不妨直說,這結果找的...狗聽了都搖頭。”


    李二陛下臉色一黑,罵誰是狗?


    額上爆出幾根青筋,覺得懋功離家太久,孩子皮癢癢了。


    俗話說兄弟如手足,自己是不是可以屈尊一二,充當懋功的臂膀,讓李斯文迴憶迴憶什麽叫父愛如扇?


    但想了想,還是正事要緊,打孩子什麽的啥時候都能打。


    深吸一口氣,憋住打人的衝動,大喝一聲:


    “既然不想弑君,那你還想在這炸開?要是把朕這驪山行宮毀了,朕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這關注重點是不是有問題,關鍵是在行宮麽?罐子炸了你還顧得上行宮?


    李斯文腹誹個不停。


    麻利的收好案幾上的土炸彈,挪動腳步,走開大概十步,這才小心問道:


    “陛下想去哪裏實驗,某建議,最好是找個開闊地方。”


    李二陛下低頭想了想:“開闊...嗯...咱們去後花園!”


    “此前朕就想挖個露天溫泉出來,但手頭吃緊,隻清理了些花花草草,還沒來及動工,正好留給你這...你這玩意!”


    皇帝心想,後花園離這裏百八十步遠,爆炸的威力再大,應該也波及不到這裏。


    至於李斯文這個以身涉險的?問題不大,孩子長腿了,自己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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