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行宮的龍椅上,李二陛下放下了手裏奏折,接過李斯文邊走邊寫的草紙。


    看著上邊扭扭歪歪的字跡,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你這新式武器...它正經麽?”


    李二陛下強忍著罵人的衝動,一字不落的看完了這張草紙,上邊詳細的寫明了‘黑火藥’的配方,木炭、硫磺、硝石...


    而後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正站得筆直的李斯文,你確定你不是來消遣灑家的?


    這些材料,明顯是方士用來煉丹的材料吧?


    李二陛下如此想著,看向李斯文的目光越發不善,甚至有些懷疑這小子還在記恨溫泉大棚一事,故意來這裏打擾自己處理政事。


    “某過來,就是為了知會陛下一聲。好讓陛下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要是陛下不相信某,一會兒黑貨呀爆炸時受了驚嚇,可不要怪某言之不預。”


    李斯文來時路上,便預想到了李二陛下可能做出的所有反應。


    不出意外的話,質疑是可能性最大的,而今看來不出所料。


    隻要沒親身經曆過黑火藥威力的古人,在看到黑火藥的成分時,八成也會是這個反應。


    聽李斯文說的這麽有底氣,李二陛下心裏有些驚訝。


    將手裏草紙放到案幾一邊,低聲問道:“暫且不提這新式武器的威力,某就問你一件事情,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研發武器?”


    而後聯想到什麽,龍眸一瞪:“你小子不會是想著,哪天受了氣和某同歸於盡吧?”


    李斯文實在無語。


    要是剛穿越的那天,自己孤身一人來到異國他鄉,再受了氣,沒準真敢和人拚命。


    但現在他都已經榮華富貴,成為人上人的特權階級了,還拚什麽命啊。


    低頭在心裏斟酌一下語句,解釋道:“陛下說笑了,要說某一怒為紅顏做出點傻事,倒也算情有可原,但和陛下你...還犯不上這樣。”


    李二陛下語塞,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感激李斯文的不殺之恩,還是該是惱火這小子看輕了自己。


    越想越氣之下,沉聲問道:“什麽叫和某犯不上這樣,你小子這話什麽意思?瞧不起某?某身為一國之君,你竟然以下犯上?信不信某砍了你頭!”


    李斯文左右擺頭看了看,確定大殿裏除了自己和李二陛下。


    沒外人,而且李二陛下的自稱一直是‘某’,明擺著是在和自己嘮家常啊。


    如此想著,李斯文便尋了個位置坐下,隨口說道:


    “某這一年忙前忙後的,給窮困潦倒的皇室帶來了不下百萬貫的利潤,再者說,某一不造反二不謀逆,整天就在藍天待著也不鬧事,陛下你憑什麽砍某的頭?”


    “剛不要說,某現在可是陛下欽點的乘龍快婿,未來都是一家人,陛下舍得砍某的頭?”


    “你...”


    李二陛下被這歪理氣笑一聲,指著李斯文,惡狠狠的指了指他:“好一個伶牙俐齒,恃寵而驕的奸臣,謀逆造反這種事都敢說出口!”


    李斯文表麵上渾然不懼,但心裏已經做好了溜走的準備,隻要李二陛下稍微起身,有打人的動作。


    立馬轉身,溜之大吉。


    “某這是問心無愧,自然是暢所欲言。”


    “陛下與其在這兒擔心某會不會造反,反倒不如多陪陪高明,省的他整天胡思亂想,看誰都是一副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模樣。”


    “你...”


    說起傷心事,李二陛下突然就歎了口氣,心意闌珊的擺了擺手:“哎,高明的問題...確實是某這些年忙於國事,疏忽了。”


    “要不是你托安定送到皇後那裏的奏折,某怕是直到死的那天,也不知道在高明心裏,某竟是一個如此薄情寡義的父皇。”


    “廢嫡立幼...嗬,真不知道高明是怎麽想的,簡直就是杞人憂天!”


    自言自語中,李二陛下有些心累的搖了搖頭,隨手拿起一邊的草紙:“不說這事了,你小子怎麽突然想起研製武器了?”


    李斯文仰頭迴憶一番腹稿,迴答道:“前些天不是藥王來了湯峪嘛,某幫他收拾殘稿的時候,意外從一篇名為《丹經內伏硫黃法》的文章裏,看到了‘伏火硫磺’的字眼。”


    “而後聽藥王說起,這是他平常用來起火煉丹的方子,比火折子方便一些,某心生好奇,便討要來了這個配方。”


    “本來是想著做個防水的火折子,卻沒想到...這玩意沾上火星就炸,當初要不是某見勢不妙,跑的夠果斷...陛下怕是。”


    李二陛下眯著雙眼,打量著李斯文表現出的一臉心有餘悸,心裏的懷疑也就淡了幾分。


    他是怎麽也想不到,李斯文這模樣竟然是現學現賣,模仿著秦懷道的樣子故意擺出的架勢。


    “行了行了,別在這裏跟某哭慘。”李二陛下見他嘚嘚個沒完,滿頭黑線的製止,而後好奇問道:


    “某且問一句,你剛才說新式武器的威力驚天動地,這是否意味著,你之前已經嚐試過了?”


    “這個啊...差點炸了某的是第一版配方,某實驗過的是第六版,陛下看的是最終版的配方,隻是估計有這麽大威力,但具體如此,未曾實驗。”


    “停停停,某記得沒錯的話,道長來湯峪才幾天功夫吧,你是怎麽在短短幾天時間裏,搞出了第六版配方,又是怎麽確定的最終版?”


    李二陛下眯起雙眼,大有李斯文迴答不上來,便立馬喊人護駕的意思。


    “當然是某在師門看過類似的書,大概了解黑火藥的威力啊。”李斯文心中早有草稿,隨口說道。


    “這樣啊...”李二陛下心裏還有幾分懷疑,又試探問道:“那你明知道黑火藥的威力,為何不早早拿出來,還非要等看到道長的殘稿,才想起這件武器?”


    “陛下你年紀不大,怎麽記性這麽差?”


    李斯文故意擺出一副詫異模樣:“某不是早就說過,某在師門學的是醫術和些許煉金,這黑火藥屬於理工類,和某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是麽?”李二陛下低頭迴憶一番,好像...李斯文確實說過。


    心裏有些尷尬,而後反應過來,指著李斯文鼻子罵道:“你小子怎麽和朕說話呢,信不信朕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這明擺著是惱羞成怒,李斯文隻一眼,就看出李二陛下打算反客為主的想法。


    冷哼一聲譏諷道:“某說話就這個語氣,不服?不服你治某的罪啊。”


    “但咱可提前說好,晉陽、長樂兩位公主,還有皇後娘娘的氣疾,將來還需要某親自改方子,陛下你也不想...”


    “混賬!”


    一聽李斯文拿這個威脅自己,李二陛下鼻子差點氣歪,當下便抄起手邊的硯台,作勢要扔向李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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