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斯文與薛禮交談正歡之際。


    山的另一側,進山的蜿蜒小道上塵土飛揚、馬蹄聲響徹雲霄。


    隻見譙國公長子柴哲威,身騎一匹高頭大馬,身後、身前各有幾個同樣一臉意氣風發、不停揚鞭加速的富家子弟們。


    眾人一路上縱馬馳騁,笑容張揚的朝著引鎮方向狂奔而去。


    柴哲威身旁,新興縣侯馬玉,正一臉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著:“柴少,您就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吧!”


    “實話跟你說,某跟淮安王府原先那掌事可是熟的不能再熟!”


    “想當年,他站錯隊,事後清算的時候遭人排擠打壓,灰頭土臉的逃到這引鎮打算養老度日,還是某慷慨解囊,送上了大筆的銀兩,助他在這裏重新起家呢!”


    說到這裏,馬玉臉上是止不住的得意,當年隻是看那掌櫃還稱得上是個人才,這才隨意的幫襯了幾手,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大用場。


    見柴哲威麵露意外之色,馬玉嘿嘿一笑,嘴上滔滔不絕的說著:


    “而且這些年裏某和他也沒斷了聯係,平日裏更沒少給他幫忙處理,山中那些鄉野村夫之事,就是長安城裏的很多權貴,也是某幫他拉的關係。”


    聽到這裏,柴哲威倒是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隻靠著父輩蒙蔭才僥幸得了一爵位,成功躋身他們這個圈子的出名草包,竟然還有這樣精明的一麵。


    “照你這麽說,那酒樓的掌櫃傳來的消息,假不了?”


    馬玉點了點頭:“你就放一百個心,他開的那家酒樓,裏邊安插了不少某派過去的眼線,前幾天給那幫窮酸獵戶看病的‘孫先生’,千真萬確就是藥王孫思邈無疑!”


    見柴哲威滿意的點頭,馬玉又牽馬湊近了另外幾個公子哥的身邊,見他們對引鎮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馬玉頓時就興奮不已。


    說好聽點他是邁進了頂級二代們的圈子,說難聽點,他就是給這群公子哥看門,常年被冷眼相待的那個隨從。


    難得有了出風頭的時候,馬玉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奸笑:


    “嘿嘿,等咱們一會兒到了引鎮,成功逮住了那孫思邈,諸位公子可定要賞光,讓小弟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才行!”


    等幾個紈絝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馬玉招了招手,斜著身體和幾個湊過來的腦袋碰到了一起:


    “小弟和你們實話實說,雖然引鎮這個地方不大,但這山裏的姑娘,卻也是別具一番風情韻味喲...”


    觀察著這幾位紈絝是聽得津津有味,馬玉心中一定,壓低聲音道:“既然幾位公子有興致,那小弟就給你們好好講一講。”


    “山裏這些姑娘,雖說長得不怎麽樣,但那緊實有致的身段兒,嘖嘖嘖...那叫一個絕。”


    “還有那種良家女的貞烈,壓上去就拚命掙紮出來的狂野勁兒,誒呦,那可不是咱們長安城裏,那些個矯揉造作的歌姬舞女能相提並論的。”


    聽到這話,靠在一起的那幾個紈絝子弟頓時秒懂,馬玉這說的哪是什麽出來賣的,分明就是強搶的民女,彼此相識,默契的發出一陣陣咯咯怪笑。


    他們這些人全靠祖上留下來的殷實家業過活,平日裏也無需為生計發愁,所以吃喝玩樂這幾個小愛好,自然就成了他們生活的主題。


    從小就是把煙花柳巷當作自家的性子,早就玩膩了那些看著千嬌百媚、溫柔似水,卻不知道陪過多少人的歌姬舞女。


    現在偶然嚐一嚐這來自山野間的別樣“野味”,光是想想就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當下,其中一人便諂笑著吹捧道:“誒呀,不愧是馬兄你呐,咱們哥幾個老是能看見你得了閑就往山裏跑,一開始還尋思著,你是不是迷上打獵了呢。”


    “聽了今天這話才明白,敢情您這是去山裏獵豔啦!哈哈,還是你會玩兒啊!”


    這番話讓馬玉心裏頭那個美啊,平日裏他沒少被這些自視甚高、眼高於頂的家夥瞧不起,今兒個居然能得到他們如此誇讚,一時間心花怒放,有些得意忘形起來。


    當即便口無遮攔的繼續說道:“嘿嘿,某就這麽跟你們說吧。”


    “雖然這山裏的女人常年因為風吹日曬什麽的,皮膚不怎麽好,摸起來都刺手,但世事無絕對,總還是有那麽一兩個例外的...”


    “就拿上次某和柴少追著藥王到了這引鎮,真是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深山老林裏,竟然還藏著如此俊俏的女獵人呐。”


    馬玉蕩笑著搓著手:“那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嘖嘖嘖...再加上她身上那股子英姿颯爽的英氣勁兒...誒呦喂,現在想起來小弟還曆曆在目,那叫一個這兒!”


    說著比劃出大拇指,用力往上頂了頂,旋即眾人秒懂發出咯咯怪笑後,馬玉這才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隻可惜當時的柴少哇,一門心思的惦記著藥王的下落行蹤,看到那群獵戶手裏帶著各式家夥什的時候,就急忙拽著小弟往迴跑,說是迴去搬救兵。”


    “要不然以小弟的本事,早就將那美嬌娘收為胯下之奴啦!等帶迴咱們長安城裏頭,也好讓諸位兄長們開開眼界,嚐嚐鮮嘛...嘿嘿嘿!”


    就在馬玉說的唾沫橫飛、眉飛色舞的時候,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腿上一疼。


    原來是越聽越覺得不像話的柴哲威,實在忍無可忍,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了馬玉腿甲上。


    柴哲威麵色冷峻,眼中閃爍著厲色,聲色俱厲的警告道:


    “某特娘的再告訴你一次,這次咱們來引鎮,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藥王,休在這裏胡言亂語擾動人心,更不許給老子再無端生出是非來!”


    馬玉挨了這一腳後,疼得齜牙咧嘴,但又不敢發作,隻得幹笑兩聲,嘴裏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柴少,不過是個山裏的野丫頭罷了,至於這麽大驚小怪,上綱上線的嘛...”


    柴哲威看著他那副恬不知恥的模樣,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幾乎要氣炸了肺:“你知道個屁啊,上次帶著一群獵戶趕著咱們走的那人,你知道是誰嗎!”


    扭頭瞅見柴令武怒目圓瞪,聲音裏滿是不甘,馬玉眼神不自在的躲閃起來,語氣卻仍是滿不在乎:“誰呀?難不成還是個惹不得的大人物不成?”


    “劉伯欽!這些年來最出名的那個獵師,天子門生,李二陛下用高官厚祿都沒留下的那位!”


    柴哲威氣笑一聲,而後再次提高了音量,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想讓馬玉徹底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聽到“天子門生”這四個字,馬玉不由得渾身一顫,脖子下意識地往迴縮了縮。


    別的不說,光是天子門生這四個字,就夠嚇人的了!


    不看僧麵看佛麵,僅是這四個字所代表的身份地位,就已經足夠令人膽寒。


    但隻是一瞬間,馬玉的倔脾氣就上來了,忍不住嗤笑一聲,故作鎮定地說道:“柴少,若論起與聖上的親疏遠近,區區一個門生又怎能跟您相提並論呢?”


    “你可是昭公主的長子,怎麽還會懼怕這麽一個虛名在外的小小獵師不成!”


    見柴哲威沒有駁斥自己,馬玉繼續振振有詞的說道:


    “再者說了,某不過就是隨口這麽一說,上次隨你一起來這山裏的時候,某也沒幹出什麽出格的事,當時見到那群獵戶驅趕我們,咱倆不也就乖乖離開了嗎?”


    不說還好,一提起這事,柴哲威就氣得渾身發抖,麵色漲得通紅,指著馬玉鼻子就大聲罵道:


    “還特娘的好意思說,你這個罪魁禍首難道不清楚,上次咱們究竟是如何惹怒那群獵戶的。”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覺得人家地方窮酸不敢跟你翻臉,當街就調戲人家女眷,結果被人家知道後直接打上門來!”


    說著,柴哲威的胸膛就劇烈起伏起來,顯然是快要氣炸了,而後狠狠的瞪了馬玉一眼,眼中滿是警告和威脅之意。


    過了好一會兒,等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柴哲威這才語氣嚴厲說道:


    “這次出行,你最好收斂收斂自己那無法無天的性子,切莫再生事端!最起碼要憋到某順順利利找到藥王,再恭敬的把人家請迴府裏去!”


    “要是再因為你這種不知廉恥、胡作非為的行徑,壞了某的大事,某...休怪某不顧往日情麵!”


    其實,柴哲威還有句話一直憋在心裏沒說。


    一直以來,他柴家與皇室之間的緊密關係,都是由昭公主維係的。


    而如今高祖已然退位,阿娘病逝,從那時起,他柴家就已經成了李二陛下心裏提防的對象。


    隻是昔日他阿耶曾追隨李家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李二陛下這才看在這份舊情的份上,暫時還沒有對柴家采取過激的舉動。


    但如果這次阿耶的病情持續惡化,無藥可醫,隻能一天天癡癡傻傻的癱臥在床上...就算將來他能順利承襲國公之位又能如何?


    君子之澤,三世而斬,從高祖那輩開始算起,到他這裏恰好三代人...


    屆時,他和柴令武那蠻子,或許還能仗著這世襲爵位,繼續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他們兄弟倆的子孫後代又要何去何從?


    看看自杜成公病逝,他家那倆閉門謝客的兒子吧,那就是他和柴令武將來的下場!


    而眼見柴哲威動了真怒,馬玉心裏一顫,脖子一縮,不敢再嘴硬。


    他就長安城裏一排不上號的三品縣侯罷了,要是沒了柴哲威這個靠山,別說是繼續在長安城裏耀武揚威了。


    就是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什麽人,被上邊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隨口一句定了生死,也沒任何人肯為他說一句公道話。


    畢竟,誰也不會在意他這種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與此同時,前邊幾位一直與柴家關係較為緊密的公子哥,也察覺到了柴哲威和馬玉之間爆發的衝突。


    先是不約而同的譏諷目光看了馬玉一眼,這才迅速調轉馬身,湊到跟前對著柴哲威好言相勸。


    鄅國公次子張慎幾身著一襲花花綠綠、色彩斑斕的錦衣華服,大搖大擺地湊上來,率先說道:“行了行了,柴兄你消消氣,不管怎麽說,馬玉好歹也算是跟了你好幾年的狗腿子。”


    “不過一山中粗俗村婦,哪裏值得你如此大發雷霆,依某之見,事情也遠沒有你說的這麽嚴重。”


    馬玉留在一旁,聽著張慎幾如此貶低自己,心中雖是怒火中燒,但卻敢怒而不敢言。


    即便這張慎幾身上並無爵位,但仗著他那貴為國公的親爹張亮,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而此時,渾然沒把所謂獵戶當迴事的張慎,依舊是滿不在乎的說道:


    “再者說了,萬一這馬玉跟你說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的又招惹到了那群獵戶,不還有咱們這一幫兄弟在嘛。”


    “這次得了柴少你的盛情邀請,某可是冒著被阿耶責罰、迴去吃頓家法的風險,特意從家裏帶出了整整一百名持刀扈從。”


    張慎幾輕蔑的瞄了馬玉一眼,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而且再加上柴兄你親自帶來的一百號人馬,還有其他幾位兄弟們東拚西湊湊出來的兩三百扈從,足足五百號甲士,對付區區幾十個獵戶而已,他們還能翻得了天不成?”


    聽聞此言,柴哲威心裏的焦急也漸漸平息,臉上流露出往常的自信之色,微微頷首道:


    “哈哈,張兄所言是極,不過是幾十號獵戶罷了,又怎能與咱們帶來的堂堂大唐鐵軍相抗衡,不過是以卵擊石!”


    見柴哲威被自己勸好,張慎幾得意的看了幾位兄弟一眼,朗聲道:“哈哈,這才對嘛,有了咱們這一幫兄弟相助,必叫柴兄此次滿載而歸!”


    話音未落,張慎幾雙腿就狠狠一夾馬腹,胯下駿馬頓時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迅速追上了前麵盡情撒歡兒的幾個紈絝。


    滿是炫耀的大聲說道:“哈哈,哥幾個怎麽樣,某都說了,隻要某一出馬,保準能叫柴哲威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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