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後!”太極殿中,左右文臣武將都是露出一副‘您老總算是來了’的放鬆表情,齊齊躬身拜道。


    “免禮,眾卿平身。”


    長孫皇後聲音柔美清脆,比上一次見,身體情況明顯好轉了許多,這讓不少受過當年皇後恩澤的老臣,不由的眼眶微紅。


    能勸住陛下的皇後身體好轉,多活上一些時日,那自己也能安穩的多活幾年!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長孫皇後先是瞄了一眼右手邊,眼神躲閃,一臉討好的孫紫蘇,對著李二陛下微微一笑道:


    “畢竟是妾身才剛認下的義女挨了欺負,本宮於情於理都應該過來看看。”


    說完反握住了孫紫蘇的小手讓她安心,微微欠身道:“至於妾身私自上殿幹預朝政一事...還請陛下恕罪,愛卿們見諒。”


    “皇後愛女心切,此乃人之常情,朕又怎麽會責怪。”說完,李二陛下還不忘狠狠的瞪了孫紫蘇一眼。


    知道提前知會皇後一聲,怎麽偏偏忘了朕!義母是義母,朕這個義父就不是義父了是吧!


    文武百官更是惶恐低頭,紛紛屏息吞聲,不敢正麵迴應皇後的大禮。


    而自己最大的靠山來了,孫紫蘇心裏也平添了幾分底氣,噘著嘴有些委屈道:


    “朝中事務繁忙,安定又怎敢因為些小事就勞煩陛下,國事與私事孰重孰輕,安定還是分得清的。”


    “你...”


    當著孩子義母的麵,李二陛下隻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明明你這麽鬧對朕來說才是麻煩!


    皇後哪裏看不出陛下的窘迫,緊忙從孫紫蘇懷裏抽出手,嗔怪的拍了拍她的額頭,訓斥孫紫蘇讓她迴到眾小娘群裏,便走邊解釋道:


    “陛下雖然在各家都安插的百騎暗衛,但又沒告訴彪子哪個是探子,他們又哪裏來的途徑提前知會陛下。”


    李二陛下這麽恍然點頭,語氣有些莫名的泛酸:“這麽說,皇後與李斯文那家夥私下還有聯絡?”


    見自家二郎露出如此表情,皇後哪裏不清楚他在意的是什麽,好笑的捂嘴朱唇:


    “陛下想岔了,其實是當年本宮賜給懋功的兩位侍女。”


    “雖然第一時間就被曹國夫人看出了身份,導致妾身與她們的聯係中斷過很長一段時間。”


    “但自從彪子學藝歸來,改了性子,與皇室的關係重新變得緊密,這個通道便又恢複過來,那兩個婢女也從妾身的暗子,變成了明麵上的結合。”


    李二陛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李斯文留下皇後的探子,其實就是在向皇室表忠心——他對大唐別無二心,真是因為心思憊懶,這才不想邁入仕途。


    “竟是如此...也罷,李斯文雖然一夢千年,但畢竟還是個少年性子,貪玩也就隨他去了。”


    他搖搖頭,心中想要揠苗助長的念頭淡了幾分。


    正當太極殿裏氣氛緩和少許,夫妻倆正在龍案後說悄悄話的時候,便見百騎副統領席君買來報:“啟稟陛下,藍天縣公在宮外求見。”


    李二陛下抬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重重道:“趕緊讓他進來!”


    等李斯文在重新打起精神的文武百官的注視下,大馬金刀的走進太極殿,躬身行了禮。


    李二陛下才冷笑道:“懋功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好好的算無遺漏性子全算計在了朝廷身上。”


    和當年懋功當年在王世充手底下當亂賊時一模一樣!


    越想越氣下,隨手抄起案幾上的毛筆,狠狠向李斯文扔去,指著他罵道:“你再不消停點,朕早晚得被你這個混賬給氣死!”


    李斯文還沒鬧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呢,就被這些一頓訓斥,心裏委屈當下便來了氣,開口懟道:


    “別的臣不敢保證,唯有這點還請陛下放一萬個心,有太醫署的諸位太醫在,隻要記得定期檢查身體,有病吃藥,臣絕對氣不死陛下。”


    群臣一陣哄笑,李二陛下咬牙切齒的捏著拳頭,恨不得再跑下去來上一套軍體拳,氣不死朕就往死裏氣是吧,你這個奸臣!


    抬頭看到李二陛下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李斯文又扭頭看了看此時正襟危坐,格外老實的程處默。


    聯想到太極殿外跪著的一大群,心裏大概就明白了緣由。


    應該是被早上那幾樁謠言氣的吧,不過...饒是他也沒想到,這群壓根就沒被他寄予厚望,隻是閑來一手的二世祖們,竟然這麽能作死。


    不過多虧了韋家,他手裏現在可有塊免死金牌!


    趁著李二陛下大喘氣的空檔,李斯文趕緊從懷裏掏出了小心保管的三枚玉章,高高舉過頭頂,大聲說道:


    “陛下息怒,臣此次前去周至縣有大發現,事關隱太子李建成!”


    李二陛下聽到前半句,當下心裏火氣就又燒了起來。


    他就說,今天這麽一出大戲,怎麽自己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李斯文這個罪魁禍首過來請罪,原來你丫的就不在長安,跑到人家縣裏鬧事了!


    正要起身飛踹的時候,卻又被李斯文後一句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趕緊坐好,握住皇後遞送過來,有些驚魂未定的柔夷,深吸一口氣才焦急問道:“你再說一遍你發現了什麽?”


    李斯文頓了頓,將手中玉章交給了快步趕來的王德手上。


    等李二陛下接過後才解釋道:“此玉章,是臣與折衝府上騎都尉馬文亮,一同與韋家地庫裏發現的贓物,其上刻有‘毗沙門’的字眼。”


    “此物真假,還請陛下過目。”


    李二陛下一言不發,拿起這三枚精雕細琢的玉章,直到他長長注視著玉章上篆刻的‘毗沙門’三字,幽幽長歎了一聲。


    見李二陛下心意闌珊的這副模樣,李斯文也跟著鬆了口氣,想他來時,在承天門底下跪成一排,被百騎嚴加看管的錦衣少年。


    幸好在韋家找到了至關重要的證據,堵住了陛下這隱而未發的怒火,自己沒因此挨一頓毒打。


    不過他也實在沒想到,他給杜家準備的輿論攻勢,壓根就沒派上用場,反而絆了自家一大跟頭...


    果然是柳暗花明,天無絕人之路。


    “將你今天遭遇的一切,都細細道來。”李二陛下雖是一副平淡模樣,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焦急。


    “啟稟陛下,臣是昨天一早,帶著手下一百扈從趕去了周至縣...”


    好半晌,李二陛下才聽完了這件事的經過,眼神死死盯著風塵仆仆的李斯文,臉上神色幾度變換。


    時而陰沉,時而憤怒,慶幸與讚賞交織,甚是精彩。


    同時,李二陛下心裏也是無比糾結,一時間真不知道應該是賞,還是罰。


    真不知道李斯文這是從哪學來的歪門邪道。


    先是讓程處默帶著一眾小娘告禦狀,吸引朝廷注意。


    同時驅使各家二世祖,鼓動民心,想用天下悠悠眾口,堵死自己維護忠臣杜如晦的私心,更是差點毀了自己終於好轉起來的名聲。


    而他自己則是暗度陳倉,趁所有人不留神的空檔,闖進了韋家的大本營,在遷墳這等生死事上大鬧一通。


    也幸虧他是以有心算無心,以迅雷之勢打了韋家一個措手不及,自己沒出什麽差錯。


    萬一有個什麽意外...自己真沒法給千裏之外,重兵在握的懋功一個合理的交代。


    同時心裏慶幸杜家還有點底線,沒有摻和進韋家遷墳一事被逮個正著,也算是給自己想保下杜家留了條退路啊。


    而更讓李二陛下慶幸的,就是這家夥又搜出了一係列明晃晃的證據。


    稱自己是抓到了建成餘黨,提前解除了自己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麻煩。


    看著手上玉章上,幾乎是銘記於心,時刻不敢忘的字眼,李二陛下心裏感慨不斷,但這可是件實打實的大功啊。


    或許對於天下子民來說,這件事遠遠沒有精鹽、煤炭那樣可以直觀的感受到生活上的改善,也遠沒有馬蹄鐵現世時,在軍隊中產生的轟動。


    但對於皇室來說,對他這個皇帝來說,可謂是實實在在的去了塊心病。


    雖然,他自始至終忌憚的,都不是自己那位素有美名的長兄,而是那個在李建成背後推波助瀾,扶持他對抗自己的生父李淵...


    當然,他也承認李建成的能力不錯,無論是內政還是軍事,都算的上出類拔萃,如果生在太平盛世會是個優秀的守成之君。


    但在大唐剛剛興立的時候,內憂外患遠不像如今這樣平穩。


    不是他瞧不起李建成,但李建成的勢力完全依附在李淵手上,就憑李淵手上的歪瓜裂棗...嗯...緩過氣的東突厥,能把大唐再打成當初的隋末大亂。


    即便事實如此,但每當他迴憶起武德九年的玄武門一事,他還是時常感到心悸,那可真算得上十死無生的一天。


    萬一李建成跑得快,成功跑到了宮外;萬一自己沒說服玄武門守將常何...這大寶上坐的,可能就要換一個麵孔了。


    而接受禪讓後,為了向高祖、向貞觀老臣、向天下人證明,自己做皇帝遠比李建成做的更好。


    他容下了前朝遺老,對李建成遺留下的勢力更是多加寬容。


    但是,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卻不由的讓他感到羞惱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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