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代的世家子中,被譽為‘長安四害之首’的虎彪,早就用自己說一不二的性情,和拔山扛鼎的蠻力,強行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在李斯文還沒有性情大變之前,滿長安的少爺們要是誰聽到虎彪要打上家門,都得頭皮發麻,心裏發怵,一天茶不思飯不想,光提心吊膽。


    那家夥那脾氣,嘿,跟特麽的爆竹一樣,一點就炸,炸人生疼。


    可以說,這一代很多年紀小點兒的,都是效仿著當初虎彪的事跡這才整天沒個正經。


    不是整日裏遊手好閑,就是上街調戲良家婦女、打架鬥毆,縱馬長安。


    就是李斯文隨口的一句話,也會在不算長的時間內,就成為了很多人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尤其是當他擊鼓鳴冤,打了朝廷命官,揍了當今國舅,還得了長孫皇後補償以後...


    李斯文就已經成為了無數紈絝爭相模仿的榜樣。


    可是,就在大家都還沒來得及評選出,誰是模仿李斯文大賽的頭名時,這位出了名的沒頭腦就一飛衝天,以賽馬一事整了個爵位迴來...還是個開國爵位,能世襲的那種!


    可以說,在當時這個消息猶如平地驚雷,震碎了不少世家子的眼界,原來開國爵位不用上戰場拿軍功來換...


    而當初,雖然李二陛下昭告天下,用的是李斯文白鹿原救駕太子一事。


    但在場這些人哪個不清楚,救駕有功最多是事後補償,真正影響他封爵的,還是隱藏在賽馬勝負後的某樣東西。


    但這個秘密如同迷霧讓人捉摸不透,很多知情的大人更是再三緘口,讓這些紈絝們無從得知。


    而在那之後,隻身平疫解萬民於倒懸、獻上煤炭之法願百姓嚴冬常暖...這一件件一樁樁憂國憂民之事。


    更是直接讓他從一介凡夫,上升到了一個誰看了誰迷糊的高度,甚至坊間還有不少人提議為李斯文建立生祠,稱他為李公...


    而在大朝會以後,時常將‘你學學人家李二郎’之類話掛在嘴邊,督促他們的家中大人,也再也不提這事。


    問就是,你們不配...


    雖然心中無奈,但這些世家子也不得不承認,李斯文這貨已經完全脫離了紈絝這個階級,跨越到了能和家中頂梁柱談笑風生的那一層級。


    而他們這些在家裏都不敢大聲說話的,自然在麵對李斯文時就不由的矮上一頭。


    就在眾人或是期待,或是忐忑激動的心情中,那扇封閉已久的大門終於敞開,一個頭戴軟腳襆頭,吊兒郎當的闊少邁著外八步走了出來。


    “呦,哥幾個這還是搭夥來的?”


    程處弼一挑眉,看著這一張張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笑臉,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這些紈絝子中的相當一部分都是嫡子、長子,在未來可都是會成為家中棟梁的人物,結果在李斯文輕飄飄一紙邀約下,全都欣然來訪...


    不得不承認,昔日那個與他們縱馬長安的領頭人,已經晉升到了一個令他們這些兄弟都望塵莫及的高度。


    “程三,你這家夥來這麽早?”


    曾與李斯文一夥關係非常不錯的杜荷見了來人,先是詫異問了句,旋即又點頭道:


    “也是,你和李二郎的關係向來就好,他吩咐你來守大門倒也合適。”


    程處弼麵皮抽了抽,一臉無語的看著杜荷埋怨道:“杜二,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什麽叫某和李二關係好所以被派來守大門,說的跟某隻配守大門一樣!”


    杜荷聞言大笑幾聲,拍著程處弼的肩膀解釋:“程三啊程三,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宿國公的混賬勁都沒有,某就是開個玩笑怎麽還急眼了呢!”


    程處弼白了他一眼,但自己也知道今天事關重大,容不得自己亂發脾氣,於是深吸一口氣,無視了嘻嘻哈哈的杜荷,滿臉笑容招唿道:


    “諸位郎君算是最後一批,快快請進,某等已經恭候多時了。”


    “對對對,咱們也別在這裏杵著,先進門,別讓李二郎等得太久。”


    一直默不作聲的蕭銳走出來提議道,等這群人咋咋唿唿的走進門,這才小聲問道:


    “程三郎,不知李二郎叫某們前來,所為何事?”


    程處弼深諳侯傑的叮囑,不會說話就別說,於是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沒聽杜二說嘛,某就是個奉命看大門的,什麽都不知道。”


    “至於今天找你們有何事,等會就知道了。”


    蕭銳失笑搖搖頭,但也明白這招以退為進,絕不是程處弼這個腦子能想出來的,八成是李二郎提前吩咐過。


    於是也不再詢問,等程處弼閉上大門,和他並肩同行一齊走向了外院最大的庭院。


    夜幕下的曹國公府沒了來迴走動的家仆侍女,顯得有些寂靜幽深。


    而庭院中紅楓林深處,一張長寬數十米的素色波斯地毯宛如天上白雲,平鋪在地上。


    枝丫上高懸著明燈,地上石燈同樣搖曳著微弱的燭火,盡管已是夜深人靜的三更天,但這片本應幽暗的樹林深處,卻是燈火通明一片,明亮如白晝。


    武如意一行人剛踏上通往林子的青石板路上,不少人便麵露遲疑之色,腳步不自覺的放緩。


    “程三,你確定你沒有帶錯路?”杜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湧出一股濃濃的不安,左顧右盼下,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裏麵陰森。


    程處弼也是嘴角一抽,無奈道:“某就是個看大門的,什麽也不知道。”


    同時心裏嘀咕,誰知道今天侯傑犯的什麽大病,放著古香古色的小樓不去,非要費心勞力的在樹林裏布置,還說什麽營造氛圍感。


    嗯...這三字一聽就是從李斯文那裏學來的,就他喜歡說些稀奇古怪的詞。


    杜荷見他還拽著自己的玩笑不放,無語的瞄了他一眼:“某說程三你差不多得了,某真的隻是開個玩笑。”


    程處弼同樣沒好氣的迴道:“那你這玩笑開的真夠損的。”


    同時向眾人解釋道:“別看某,這真不是某能決定的事情,要怪就怪侯傑,某隻是按他說的帶路。”


    見他一臉無辜,眾人也沒出聲責怪。


    誰都知道程三郎就是李斯文的一個不起眼的跟班,連長安四害都沒評上,而侯傑可是四害裏的老二,四人裏最是狡詐陰狠的那個。


    區區程三自然也左右不了侯傑的決定。


    但怎麽會是侯傑安排的宴席...幾個聰明人相顧無言,隻是默契一笑,怪不得李二郎什麽都不告訴程三,這家夥嘴上是真沒個把。


    等一行人麵帶忐忑走進樹林深處的第一眼,就見到侯傑那張大長臉。


    此時他正端坐在首座上,而左右兩側案幾,分別坐著翼國公秦瓊次子秦懷道,以及邢國公房玄齡次子房遺愛。


    杜荷一眼便認出了秦懷道,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


    算上李斯文自家的曹國公,這場小小的宴席,竟然有五位大權在握的國公在背後站台...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全場,提前到場的,還有永寧郡公王珪的小兒子王敬直,陳國公竇抗家二房的長子竇逵...


    加上和自己一同過來的紈絝,杜荷心裏算了算,可是說這場宴席幾乎是將除關隴一派的朝中幾大勢力全都一網打盡。


    江南士族、山東士族、太原元謀...李斯文這家夥到底是想幹什麽,難不成是想幫殿下造勢?


    杜荷苦笑著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雖然下元節後,王敬直就暗示過他們這些保皇派,需暫時蟄伏,等待時機成熟。


    但他也不覺得,這些本能穩坐釣魚台的將門子弟,會這麽輕易的就下台,投身於奪嫡之戰。


    要知道李二陛下最忌憚的就是這個,幾家將門,誰下台誰死。


    可除此之外,任杜荷如此絞盡腦汁,也猜不透李斯文如此大張旗鼓的真正意圖,總不能...再來一次擊鼓鳴冤告禦狀吧?


    可他告誰?最近也沒聽說有誰得罪了李斯文呐。


    正當杜荷等人心思紛亂之際,侯傑已然起身,走近相迎:“諸位怎麽才來,請快快入座,某等已經恭候多時了。”


    負責接客的侍女,將幾位侯傑提前交代過的貴客,接引至前座,其餘紈絝全都留在外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高低貴賤,和這些國公郡公之子、太上皇後近親相比,有些人即便是殷勤前來,也不夠資格。


    蕭銳被引導著坐在了王敬直身側,先是不著痕跡的環視一周,眉頭不禁皺起。


    今日到場的紈絝們,可以說是包攬了長安相當一部分頂級大少,這些人就是跺一跺腳,明天的長安城就得一場地鳴。


    雖然他也清楚,今天討論的不可能是關乎奪嫡的事,但蕭銳心裏依舊揣摩個不停——今天宴席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王兄,你來的早些,不知看了出些什麽?”蕭銳扭頭輕聲問道。


    “某雖然早到了些,但侯二的口風太緊,沒暴露什麽東西。”王敬直搖搖頭長歎了一聲。


    每當自己開始試探,侯傑這貨就會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接話茬,他怎麽問?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李二郎費這麽大勁把咱們聚一塊,總不能是隻吃頓飯吧?”蕭銳疑惑的自言自語。


    不提咱們還好,一提咱們,本就一股子怨氣的王敬直當下就抬起眼皮,看著這個爽約了的家夥,語氣格外清冷:


    “也許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耽擱了吧?”


    自己傻了吧唧的撐著傘,在淅淅瀝瀝的雨裏等了他大半個時辰,還以為他不來了,可自己剛坐在這裏沒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又到了!


    今天蕭銳要是不給他個合理的解釋,他就...他就隻能告訴襄城公主,前幾天蕭銳去逛花樓了,還點了兩個花魁!


    “這樣啊...看來今天這事小不了!”


    蕭銳歎了口氣心中有些不安,而後托起下巴,不停地打量眾人的表情,絲毫沒注意到王敬直越來越難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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