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敬直詩中,並沒有點明這公子姓誰名誰。


    但聯係到王敬直一家,向來都是堅定的嫡長子繼承製的擁護者,隻要不是蠢人,都知道這位公子便是在外收取民心的太子李承乾。


    李斯文低頭思索,心中不禁感歎一句:“好一個王敬直!”


    他這分明是想借自己在長安城的熱度,以詩會的名義,為即將得勝歸來的太子造勢。


    想到此處,李斯文的臉色也變得凝重,這一群陰人真是說一套做一套,心裏還想著兩套。


    他原本就對朝堂爭鬥避之不及,此刻更是下定決心,絕不參與奪嫡一事,和他們打交道真特麽累!


    有這功夫去找紅袖綠珠揩揩油不香麽?


    隻是,見到王敬直這個明麵上的同夥,竟然如此鮮明的支持高明,不給自己留半分退路。


    李斯文心中對他的提防也淡了些,如此忠心,勉強可以視為同一陣營。


    而另一邊,妄想圖謀從龍之功的柴令武,則是一臉陰沉似水。


    他大手緊緊攥住酒杯,眼簾低垂,一雙虎眸悄悄的打量著這個,差點壞了自己好事的古板文人。


    在他看來王敬直哪裏是在作詩,分明是在用行動向自己示威,表明他支持太子的立場。


    於是故作陶醉,大笑道:


    “心懷天下的王兄遇見這《點絳唇》,也算是撥開雲雨得見天日,胸中文氣見長啊!”


    王敬直聽的出,柴令武是在譏諷自己之前寫的狗屁不通,但他也不惱。


    畢竟以他現在看來,以前那些引以為傲的詩作,確實不過如此。


    隻淡淡的謝了一聲,讓得意中的柴令武當場愣住,這才指向蕭銳說道:


    “蕭兄,這次行酒令你可是憊懶的很,可莫再藏拙了。”


    蕭銳苦笑一聲,起身拱手道:“王兄可是太過高看某了,若論左右逢源,某自是勝過的。但說這胸中文氣,某可不及王兄與二郎半分。”


    “蕭兄此言是真是假,還望吟詩一首。”王敬直麵無表情,不依不饒。


    分明是這貨提議的行酒令,但到第三輪,他都沒做過一首詩,顯然是在偷懶。


    見襄城也是一臉讚同,柔情似水的鼓勵著自己,蕭銳心中平白升起豪邁之情,一改之前的溫吞性子,仰首將酒一飲而盡,暢快道:


    “那某便小作一首,幾位可要高抬貴手啊,小小指正就行,說多了損麵子。”


    等眾人大笑幾聲後,蕭銳輕吟道:


    “人間一曲肝腸斷,風蕭蕭兮夜漫漫。所幸殿前多夥伴,笑談古今三兩春。”


    “亭子殿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一生難得幾大笑,鬥酒相逢須醉倒。”


    這上半闕寫的是他前半生平淡無趣,唯有今日得見諸位兄弟,談笑古今英雄,才值得留戀。


    下半闕是寫今日詩會,他與眾人一見如故,不因地位懸殊而感到差距,隻想將此時銘記於心,與眾人大醉一場。


    “王兄與某一詞一詩盡顯豪邁,倒也與二郎所作《點絳唇》中委婉相稱。”


    蕭銳說完自己點評一句,稱他與王敬直合力,才能與李斯文對抗一二。


    不著痕跡的抬了自己一手,避免了被眾人挑刺的可能,還不忘順手吹捧李斯文一句。


    眾人點頭讚同,迴味半晌後,又齊齊看向蕭銳一旁的竇逵。


    隻見這位黑壯的豪爽漢子端起酒壇痛飲一大口,才長嘯道:“飽飲一壇酒,寥慰天地塵。此行踏歌進,再做一世人!”


    這詩是在以酒勸慰那些因大疫而死的人,告訴他們不要留戀人世,若幹年後人間重逢。


    “唐義識,你接。”竇逵不忘第一輪時被唐義識點名的慌張,迴敬道。


    俊朗少年早有準備,笑嗬嗬起身絲毫不慌,吟道:


    “千缸石凍連宵醉,哪怕夜宿無處尋。但為意氣與君飲,到死猶記此時香。”


    眾人點頭,這首與蕭銳的有異曲同工之處。


    兩首詩都是在寫此次詩會的盛景,寫與眾人相見如故,哪怕大醉一場也甘之若飴,即便人到老年也會時時懷念此時。


    眾人推杯問盞,相互吹捧。


    唯有柴令武是一臉的麵色鐵青,這都到最後了一個個的才放出絕殺,這讓他第一輪惜敗的得意蕩然無存。


    好好好,原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在藏拙是吧?


    但他心中也清楚僅憑自己的詩才,是不可能勝過這幾個詩興大發,超常發揮的家夥的。


    要是想更勝過幾人一籌,便要往大義,國家上扯,於是吟道:


    “自幼學得兵百書,鴛鴦袖裏握兵符。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眾人聞言皺眉,心中不喜。


    他們所作都是聯係時事,要麽是唿應此時下元節,抒發對瘟疫大勝的欣喜;要麽是在作詩書寫對此次詩會的欣喜。


    但不論好壞,必定是現想現作。


    偏偏這貨投機取巧,寫他母親平陽昭公主。


    也不知道是現寫的,還是拿別人之前的佳作來張冠李戴。


    眾人臉色各異,隻稍稍對比前兩作與這一首就能看出其中差距,眼神流露出嘲諷之色。


    但更多的是對此漠不關心,雖然此詩稱得上佳作,但他們現在最期待的還是李斯文的大作。


    “王兄以詞開篇,諸位以詩相連,那某便再以詞結尾,也算一段佳話。”


    不等眾人催促,李斯文便起身說道,他想到兩首詩,一首寫詩會,一首寫平疫,但不管哪首都差了那麽點兒意思。


    他話音剛落,長安城裏邊便傳來了紛擾的鞭炮聲。


    群星黯淡的夜空,綻放出朵朵火樹銀花,李斯文抬頭看去,卻瞄見遠處長亭,有兩位麗人正相伴而來。


    “都二更天了...”眾人對視點頭,這場讓人不舍的詩會,也是時候結束了。


    見到煙火與美人,李斯文心中便有了定數,他將選定的兩首拋下,轉而吟誦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龍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萬白。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詞言罷,不等眾人驚歎,李斯文便懷抱著晉陽,轉身向款款而來的長樂看去。


    舉杯遙指,側身朝向眾人說道:“你們瞧,那人來了。”


    霎時,天穹驟亮,酒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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