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聽聞長安城中難民雲集,但礙於所處地位不便插手,隻能任由那些可憐人毫無希望的苟活,長孫皇後心中是憂心忡忡。


    如今聽到李斯文的毛遂自薦,主動請纓解決長安城中難民的問題,即使僅憑他一人總有窮時,但也教她欣喜萬分。


    隻要讓難民們度過即將到來的寒冬,等到開春渭水開河,糧食從四關源源不斷的運入長安,絕大部分的難民便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哪怕他再怎麽目無尊上、膽大妄為、貪財好色。


    但在這一刻,長孫皇後也是出自真心的佩服,李斯文那先天下之憂的遠見與胸懷。


    而首次聽聞李斯文所憂心的是萬民生死,兩女更是顧盼生輝,眸中好似有秋波橫生,芳心萌動。


    注意到三人驚歎的目光,李斯文此時詩性大起,此b不裝更待何時?


    抬腳緩步,三步之後輕咳一聲,便朗聲而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吟完,李斯文心中多了幾分自得,這個b宛若天成,注意到眾女的欽佩,他的虛榮心更是異常滿足。


    兩女眼中星光閃閃,已然是被李斯文三步成詩的文采,以及詩中表達的胸襟與崇高所折服。


    長孫皇後雖然也心悅誠服,但她反而更喜愛這句半截詩,細細咀嚼詩意,半晌後突然驚疑問道:


    “以寒士指代天下萬民,藍田侯可是好大的氣魄。”皇後鳳眸微抬,語氣莫名的問道:


    “但此等佳作實乃有感而發......是不是代表著藍田侯心中已有計劃,下一步...是想讓天下人皆有書讀?”


    李斯文頓時汗顏。


    不是,大姐,你怎麽聽出來的這意思?我都沒想到活字印刷術這出,到底你是穿越者還我是穿越者?


    他咳嗽一聲,對此事避而不談。


    而是在皇後越發驚歎的目光中,從延思殿一角,高視闊步而來,一臉正色道:


    “如今陛下勵精圖治,國家雖徒生波瀾卻也愈發興盛,一個煌煌盛世正在孕育而生。”


    “某雖年幼,但仍願為萬民盡一份綿薄。讓那些災民與君父,與士大夫,與權貴共享這百年不遇的煙火人間!”


    又是綿薄之力......這個大男孩總是這樣。


    不管是隻身出城平定大疫,還是如今發下大宏願試圖庇護萬民,在遇到與百姓有關的大事上,他總會變得格外謙遜,不複以往的桀驁。


    長樂捧著心口,不由的看癡了......


    聞言,長孫皇後也是拍手稱快:“不愧是本宮看中的公主駙馬,真乃我大唐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而一旁癡笑的長樂聽到這話,頓時迴神,俏臉漲紅,雙手抱著皇後的玉臂嬌道:


    “母後~,既然彪子有濟民之心,不妨讓我去懇求父皇,將藍田周邊連攜之地盡數賜予他,好讓他用來安置難民。”


    長孫皇後好笑的點了點女兒額頭,揶揄道:“都說女兒心外向,但你都還沒嫁出去呢,心就向著夫家了?”


    “母後~!”沒得到母後的首肯,長樂不依不饒。


    “好啦好啦,不說笑了。”


    長孫皇後臉色恢複如常,向女兒解釋道:


    “若是將如此廣袤之地賜予虎彪,即便初衷是想讓他救濟難民,但也難免有分疆裂土之嫌。“


    “正是看出這一點,所以這個滑頭小子才會提議以你的名義,討要藍田與玉山接壤之地。”


    長樂頓時臉色一紅。


    光顧著欣賞李斯文在這一刻散發出的人性光輝,她都忘了用腦子思考其中打算。


    若是平常以她的慧心,哪裏會犯這種小錯。


    “不過,本宮也難得對那些可憐人感到憐憫,就擬一道懿旨給陛下吧,本宮會想陛下闡釋藍田侯的濟民之心......”


    長孫皇後提筆半懸,有些遺憾道:“隻可惜差了幾分火候。”


    “這次的恰逢其時,若李斯文他還有一份足以比肩治疫的功績,再有本宮的周旋......他的食邑說不定還能再往上提一提。”


    聽到此話長樂美眸瞬間瞪大,食邑能往上提一提的言外之意便是——他的爵位可以再上一等。


    要知道大唐對非親王的食邑控製的異常嚴格。


    哪怕是自玄武門之後,論功行賞為首功的一等國爵,齊國公長孫無忌憑借貴戚身份,也才實封一千三百戶。


    而李斯文的正三品開國縣侯,名千戶實賜三百戶,已經是縣侯的極限了。


    若再被賜予下食邑,那就代表著他要成為從二品的開國縣公了!


    而且......比肩治疫的功績李斯文也不缺啊!


    長樂沉吟片刻,展顏一笑說道:


    “前些時日,女兒暫住曹國公的湯峪農莊,曾親眼目睹了彪子和其手下工匠,將白鹿原深處烏鞘嶺的黑石炭製成了煤。”


    長孫皇後聽聞女兒留宿,頓時眼神一凝,狠狠的瞪了李斯文一眼,疑惑問道:


    “這煤,怕就是虎彪剛才所談及,要製造出的,比木炭更加廉價的燃物?”


    “母後明見。”


    長樂嫣然一笑,解釋道:


    “女兒曾與農莊大管家單婉娘討論過,這販煤的生意收益並不大,雖然一家經營得當可以月入萬貫,但冬日隻有兩到三月,平攤到年......收益算不上大。”


    “但煤不同於其他商品,是萬民度過嚴寒的必需之物,如此關乎生死之物若能掌握在皇室手中,才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所以彪子打算將此法借大朝會之利,獻給父皇,以便父皇將煤炭生意分布到長安城周邊的各個城市,想來...年入十數萬貫錢不成問題。”


    長樂的言外之意便是——母後,女兒可已經給你找出了他能比肩治疫的功績,縣公之位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去申請了。


    但是如此暴論一出口,就將長孫皇後的腦子震得嗡嗡響。


    隻此一家月入萬貫的生意還不算大?由皇室經營可以將生意擴大到一年十數萬貫?


    要知道她當初為了賭馬的那三十萬貫錢,臉都豁出去,就是為了從李斯文手裏拿到這些錢財填補內帑的空虛。


    即使後來與幾家合夥開發石鹽山有些進項,但架不住時間尚短,自賽馬到如今兩個月的時間也不過萬貫!


    結果從長樂嘴裏說出,這比販賣精鹽還要暴利一倍的生意,竟然成了收益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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